學校沒有安排,驀然準時來到公司。一進門就看到周麗麗跟一個三角眼的女人在竊竊私語,看到驀然,更是不時地偷笑,眼中充滿挑釁。
跟大家打過招呼,剛想略過她們,突然被周麗麗叫住︰「秦助理,總裁有客人,送杯咖啡過去」。
挑挑眉,驀然走上24樓,這個時間應該是例行的晨會,驀然端著咖啡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很柔,卻給人冷冷清清的感覺。
推門進去,沙發上坐著一位矜貴端莊的婦人,手搭在包包上,頭發挽成髻盤在腦後,皮膚白皙、保養得宜,一身做工精致的旗袍,就像是舊上海時的名門閨秀,從眉角眼梢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多麼風華絕代。
「您好,夫人。總裁在開會,請您稍等」,輕輕放下咖啡,驀然溫柔而有禮。
「我以為稱呼‘女士’更保險」,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婦人漫不經心地說。
「您無名指的鑽戒雖然有些歲月的痕跡,但是仍然很好看」,驀然淺笑著回答。
「秦驀然?你很漂亮,也很聰明看了看胸口的工牌,婦人來回打量著驀然,眼神犀利充滿探究。
「謝謝,有需要您吩咐」,驀然不卑不亢,點頭離開,始終帶著清淺淡然的微笑。
關上門後,深呼一口氣,明明是夸獎,但听不出一絲暖意,眼神充滿壓迫感,好奇怪的人。這就是周麗麗眼中挑釁的含義吧?可是,于己何干?甩甩頭,走回自己的位置,假裝沒有看到周麗麗看好戲一般的偷瞄。
宋梓楚听了一早晨分公司的報告,冗長而繁瑣,很不滿意下屬規整提煉信息的能力,訓斥過後,下令回爐重造,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松松領帶走出會議室,陳秘書上前,在他耳邊一陣耳語,皺皺眉頭,宋梓楚大步向辦公室走去。
「您怎麼突然來了?」撫著額角靠在沙發上,宋梓銘淡淡地問。
「一個多月沒見你,不能來看看嗎?」拿出手帕擦擦嘴角,多了分慈愛,依舊優雅。
「媽,您知道我為什麼不愛回去」,宋梓楚無奈地答道。
「我不是為你好麼?」,嘆口氣。
「您照顧好自己和爸就好,我的事自己有分寸」。
「希望你真的有」,撫著手腕,狀似不經意地提到,「公司的新助理很年輕很漂亮」
神色一凜,「是淼淼的朋友,她托我幫忙」。
「是麼?幫小輩點忙也不是不可以,你把握好度」,拿包起身。
「讓陳秘書送您吧」
「不用,管家在樓下等我」,理一理衣角,緩緩離去。
重重呼了口氣,母親一定是覺察到了什麼,才會說那些帶著警示性的話,
跟驀然的棋局,到底要走哪一步,這樣放任她攻城略地到底該是不該?
開著空調,還是越發燥熱,宋梓楚微張著手壓住額頭,很多畫面一閃而過。初遇那天的心動和心憐,相處的和諧和自然,莫名的縱容和維護,明明渴望卻有很多顧慮,明明傾心卻被無數羈絆,明明知道該退到原點卻忍不住向前。怎會動了情,在這不能無所顧忌的不惑之年,既然動了情,是否還有路可退?
——開完會了嗎?咖啡送過去?
——不用了。
把手機扔到一旁,宋梓楚睜著眼楮,盯著天花板,面色僵硬,神情蕭索。
驀然收到短信,愣了愣,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周末,是淼淼回家的時間,還是挺想老宋的。邀請驀然一起回去,本來不抱希望的,誰知道女神居然同意了。興高采烈地給老宋發短信,結果石沉大海,淼淼猜測他可能在忙。
這幾天,無論是送咖啡送資料,還是偶爾發短信,宋梓楚都不冷不熱的,或許依舊溫柔,但是不再用那樣深刻的眼神看她,也不再在不經意間流露寵愛。就算驀然再淡定,也難免有些不安,是出什麼事了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改變呢?去淼淼家里看看一直在自己的計劃里,想去觸模那個他生活的地方,揣摩他生活的習慣,感受他生活的氣息。現在不過是在一個不得已的時機達成自己的心願,希望自己的困惑也能得到解答。
家里的司機去接的宋淼淼。
黑色的大奔緩緩駛進市中心的經緯城,這是一個高檔別墅群,平方數大,物業嚴苛,交通便利,私密性好,房價令人咋舌,住在這里的人非富即貴。名貴的花草,精心的造型,中央的音樂噴泉華麗的很漂亮。
在其中一處宏偉的鐵門前停下,司機把車停到地下車庫。
宋淼淼按下密碼,把背包丟在門口就興奮地拉著驀然參觀。別墅整體采用歐式風格,總共兩層,屋頂是塔尖一樣的雕刻,毫不單調。鵝卵石小路彎彎曲曲蜿蜒向玄關。兩邊是大片綠油油的草地,上面嵌著不知名的小花,自然散落。大型的橢圓游泳池,池邊架著一只遮陽傘,躺椅邊有精巧的矮幾。驀然總覺得草地上還缺點什麼。
進入室內,黑白瓖嵌的瓷磚,白色的真皮沙發擺在客廳里盡顯奢華,米色的長毛地毯上臥著樹根型的茶幾,上面擺放著精致的茶具,一看就價值不菲。對面的電視牆幽幽反著光。廚房餐具一應俱全,但少了點煙火氣,全自動的咖啡機旁是他的杯子嗎?餐廳里長長的法式餐桌,高檔的餐布平整地鋪著,每個早晨,他就是坐在那個位置看報、喝咖啡、吃早點嗎?一一拂過健身房里的器材,他就是在這里流著汗嗎?他會在這個放映廳里偶爾消遣看個片嗎?
書房和臥室都在二樓,統一的淺色地板,漂亮的回式長廊,他每晚都在哪個房間安睡呢?
半圓形的露天陽台,扶著刻有精美花紋的欄桿,可以看到很遠很遠。他會不會站在這里享受寬廣的視野?
大大的落地窗前,深色的躺椅很得驀然喜歡,他在上面輕晃的時候又在想些什麼呢?
趁淼淼回房換衣服,驀然坐在搖椅上拍了張照片,發過去,「迎著陽光,手邊有小茶幾放書和果汁,一定很美」。
摩挲著手機,宋梓楚心中泛起漣漪,不自覺揚起嘴角,小茶幾麼?可以考慮。
即使下決心慢慢疏遠,她的想法還是會下意識地想滿足。感情的走向,真的是宋蜀黍可以控制的嗎?
很久之後,她們會發現,比起看書曬太陽喝果汁,在這張躺椅上做點別的似乎更美!當然,這就是後話了,不可說不可說!
敲門走進宋淼淼的臥室,不像一般女孩子的粉女敕可愛,米色的大床,格子的三件套,純色的衣櫃,處處流露出簡潔,從某些方面來說,她跟她老爸還是很像的。書桌上電腦壓著雜志,雜志埋著零零碎碎,慘不忍睹,唔,這個邋遢和凌亂,應該就不像了吧。
淼淼往外掏著換洗的髒衣服,撇撇嘴,自己都嫌棄自己。
驀然拿起她床頭櫃上的婚紗照,男的英俊女的優雅,穿著禮服站在一起無比登對,驀然微微愣神。
淼淼走過來,撓了撓頭,「老宋好像不太喜歡她,我只能找到這張照片」,聲音中隱隱有三分羞澀七分苦澀。
「淼淼~」驀然收回思緒,心疼的抱住她。她實在不該放任自己的情緒刺激到淼淼。對于這個女人,說不嫉妒是假的,但更的多是尊敬和感激,有她才有淼淼,有了淼淼才有了宋梓楚,她身邊很重要的兩個人都該感謝她的付出和成全。
「嘿嘿,你知道的,我沒見過她,感情並不深,但我很感激她懷胎十月,最後拼上自己的命生下我」,擺張照片是為了證明她也有爸爸媽媽吧。記得當時宋梓楚看到後僵了僵,然後模了模她的頭,告訴她,雖然他們不相愛,但她被他們所愛。
「嗯,我們要感恩,也要回饋」,驀然重重地點點頭。
「驀然,晚上吃點啥?」在床邊晃悠著腿,問幫她整理書桌的驀然。
「不用鐘點工,我下廚怎麼樣?」
「真的嗎?!太棒了!」到她家里的時候,外婆心疼驀然,都不讓她動手。淼淼垂涎驀然的廚藝已久。
「那我去看看都有什麼」,笑著走向廚房,答應某人的事很快就實現了呢……
冰箱里食材豐富,看來管家還是很敬業的。
宋淼淼躍躍欲試,急著打下手,可是見她洗個菜都能濺一地水,驀然徹底對她不抱期待,堅決的把她請了出去,她就適合飯來伸手。
「你只要告訴我宋叔叔有什麼喜惡就好」,真是越幫越忙。
「老宋啊,喜歡山藥、香菇、海鮮,不挑食,很好養。不像某人」,被嫌棄的淼淼很羞憤,抓住機會回擊。然後被紅著臉的驀然推到了樓上。
盡管糾結,但宋梓楚還是破天荒地沒有加班,他告訴自己就算是工作狂也需要休息。
輕輕打開玄關門,彎腰換鞋,看著鞋架上小小的白色帆布鞋有些晃神,驀然就是穿著這雙鞋走進了他的視線,每個細節,他都記得很清楚。想來當時就心動了吧,卻不敢對自己坦誠。
屋里很安靜,天色暗了下來,廚房里流瀉出明亮的燈光,在這有些燥熱的傍晚居然能給人絲絲涼爽。有個縴細柔美的身影站在燈下,低著頭專心切菜。
放輕腳步,倚在門邊,都說太過美好的事物會讓人不敢踫觸,害怕不是真的,他終于體會到了這種情怯。驀然把頭發松松地扎在腦後,耳邊的發絲隨著切菜的動作來回晃動,側臉姣好,充滿耐心。白女敕的手指握著鋼刀如此和諧,刀工熟練,一個土豆很快變成均勻細長的條狀。
被如此居家的驀然觸動,被此刻的脈脈溫情打動,鬼使神差的,宋梓楚伸手,幫她把那縷惱人的發絲別到腦後。驀然嚇了一跳,手中的刀一時沒拿穩,被宋梓楚眼疾手快的扶住刀把,連同她的手一起,攏在手中。回頭,看著宋梓楚眼中的深情和迷離,驀然祈禱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讓她困在這樣的眼神里,永遠不要月兌身。宋梓楚低頭看著驀然同樣柔情似水的眸光,心中越發酥軟,將驀然握著刀的手指松開,把刀放平,然後,十指交叉、收緊。
這麼久的心心念念就在眼前,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驀然徹底迷醉,另一只手揪住宋梓楚的襯衫,踮起腳尖,緩緩湊近那張與她深情凝望的臉龐。
仿佛受到蠱惑般,忘記了顧忌拋開了壓抑,宋梓楚低頭,兩片嘴唇慢慢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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