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哥哥,沒有柴草了!」
「嫦兒,拿著這根火棍。別怕!只管向那樹下行去!」
「可是,不足哥哥,你」
「某家便在汝身後!只管快走!且莫要回頭!」
「是!」
嫦兒一頭應著一頭轉過身向那大樹奔去。正在此時,一聲野狼之咆哮沖天而起,聲震四野。
「呔」
又一聲大吼,卻是不足發出,雖不能與狼吼相較,卻也中氣十足。嫦兒放出識神一感,見那兩只巨狼猛然躍起,如兩道黑色虛影沖向不足。不足亦飛身而向,手握燃火之長棍沖向兩狼。兩相相交之一瞬,兩狼如飛躍起,皆張著血盆大口,那獠牙在火光中閃著金色光芒,口角之涎水亦光影閃閃下落。不足手中木棍燃火之一端向上微翹,身形似乎亦要躍起,卻突然將身一挫,其身形向後一倒,離地寸許向前滑行而走。但那燃火之棍頭卻向上一挑,又順勢橫擊而出,那兩只巨狼身在空中,雖扭動身軀欲變換攻擊路線,然卻早著了道兒,轟一身撞在一起,摔在地上滾了好幾滾,才復躍起。此一擊使得極巧,既避過了兩狼之必殺一擊,又借力而行,巧使此兩狼相撞。兩狼目露凶光,復向不足沖去。不足卻轉身而走,似是要逃。一狼忽吼了一聲,又有數匹狼沖向不足。眼看不足陷入其圍,卻突然大吼一聲復將身向後倒地,手中木棍往後猛然一擊,一聲慘叫和著棍斷之聲響起,一匹巨狼頭顱受擊滾落一旁,倒地不起。然與此同時,另一匹巨狼已然沖至,其血盆大口對著不足之頭顱一口咬下。其口之巨便是不足之體亦可吞下,況乎其首!
「啊!不足哥哥!」
嫦兒大驚失色,急欲出手來助,但其法能剛聚,那天邊卻轟然一聲,一道金光現出。
「啊呀!苦也!」
此光一現慌得嫦兒收了法能,那金光卻也消失無蹤。嫦兒于法袋中取出一物欲拋出。卻見那邊不足將身跳起,向這邊沖來。而那巨狼張著大嘴嚎叫,卻似合不攏了。嫦兒定眼一瞧,見那狼嘴中一節木棍豎豎兒支撐著狼口上下頜,竟似插在了那兒!所余狼眾此時竟皆一頓,再不前沖。只緩緩圍攏而來。而嫦兒與不足卻慌慌張張爬上了大樹。
待到樹上稍穩了心神,嫦兒見不足渾體衣物破碎,前胸四肢皆鮮血淋淋,忽然心痛莫名,竟不由雙目浸淚,那晶瑩之淚珠兒順著其絕色之臉龐滾落而下。不足道︰
「嫦兒,沒事了!瞧,吾二人不是好好兒麼!」
「痛麼?不足哥哥!」
嫦兒一邊輕柔擦拭不足之傷口,一邊垂淚。
「嫦兒,汝卻好厲害哎!這等猛獸,連某家都赫的不輕,汝竟面不改色!」
「吾哪里有不足哥哥之勇氣麼!」
「嗨,虧得某家小時候常跟爺爺學武技,雖花拳繡腿,可是與機警還是大有助益的。哈哈哈」
「不足哥哥,汝那不是花拳繡腿,乃是神技!」
「呵呵呵,嫦兒,何故謬贊耶。吾等這般毫無內力之招數,豈非花拳繡腿也哉!」
「咦!」
「怎得,嫦兒?」
不足順嫦兒之目光瞧去,見那倒地之一狼慢慢爬起,而另一匹巨狼卻將一爪子從其口中將那木棍扯了出來。其口中鮮血淋淋,卻渾然無覺。而後兩匹巨狼看著樹上之二人,慢慢兒退去了。
樹上待得一夜,到了天明,獸群盡管散去,但卻或遠或近在這一帶叢林活動,並未散去。
「不足哥哥,汝卻瞧視那獸眾,似並未離去。這卻如何是好?」
「不急,到白晝,那官道上有人時,吾等便下樹隨其前行。到了村鎮自是不必怕什麼匪徒與野獸了!」
天近晌午時,官道上三五人若商旅般結對行來。其方向正是北向。不足大喜遂催促嫦兒下樹至官道同行,見了那幾人,不足行禮道︰
「諸位客官可是向北去的?」
「然也。看兩位年歲不甚大,卻如何從這林間行出?」
此數人皆手扶腰間刀兵,滿臉警惕之色不掩,且還多視了嫦兒數眼,目露驚詫之色。嫦兒雖以土畫臉,且衣裙不淨,然其色驚天自是難掩!
「一言難盡!昨日我二人行路甚急,竟錯過了宿處,只好至林間暫避。卻不料先是匪眾,後是獸群,險遭不測
「此地乃險地也。既如此,便就同行吧!多個人也多份力不是!」
那數人瞧的仔細,見不足二人竟無兵刃在手,便相互對視一眼皆點頭應答了下來。于是眾人便閑聊些不著邊際的閑話,行不得三兩個時辰,便遠遠兒見得一村鎮。不甚大一片建築,形貌凌亂不堪,散落于小丘之坡下。中間一道卻正是此官道橫穿此鎮,官道順此山坡扭扭曲曲,拐了好幾道彎兒,而後于鎮中偏北處分出兩條岔道,西向一,北向一,卻正好是三條道兒相會此鎮。故此鎮名喚三岔。不足早于此同路客子處打听得實了,其去古州城向北而行即可。于是和金嫦兒在村鎮上吃了飯,買了些熟肉、烙餅之類,一一備齊了要趕路。幸好給嫦兒買衣裙銀錢還剩數兩,再者嫦兒也尚有幾兩,否則還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也。
那不足整頓好干糧,背在身上,剛剛行至客棧門口,突然馬嘶人喊。「山上大王殺來了,快逃啊!」
接著便是滾滾塵土向鎮中飛揚卷來,馬蹄聲轟隆隆由遠及近震天價響徹而來。馬上豪客高聲喊叫,殺入鎮中。村鎮街上頓時亂著一團,各家各戶之眾皆奔向自家門去,家家戶戶關門閉戶不敢稍動!只一絲兒光景,整個村鎮只余賊寇,余人盡遁。不足面色大變,其雖遇險境數次,但那時年歲尚小,並不甚清楚其險到底如何!如今山賊近在眼前,如何不怕!便拉了嫦兒閃進客棧門去,隨數位客子連滾帶爬沖到了樓內大堂。
「快關門!快關門!」
一位客子吼道。幾位機敏之人急忙關上了正堂樓門。卻听一人大吼道︰
「不要放走一人!敢亂動者殺!」。
「是!亂動者殺!」
數百人齊吼一聲。連店內都嗡嗡作響。嫦兒緊緊偎在不足身側,其已感覺到不足身子微微顫抖。便抬頭張著大大之眼楮盯著不足,其目中憐惜之色漸濃。不足道︰
「嫦兒,別怕!若賊人進來,汝卻躲在某身後,不要聲張即可
「是,不足哥哥
突然,店門被一壯漢一腳踹開。轟的一聲山響,門分兩片倒下。大堂內頓時塵土飛揚。十數壯漢皆黑巾罩面,手提刀劍,殺氣騰騰一沖而入。其一人刀泛青芒,一旋身便飛身上了二樓,只一刀便將一手拎長劍之中年商客從脖頸而下分為兩片。半邊連著頭顱之身子斜倚在樓梯扶手上。震驚之色未及退去,那痛苦之色已現在面上。當時是也,其鮮血四濺如噴射之勢,另半片身子直從樓梯飛下,帶著其半邊五髒六腑和污穢之物灑滿整座樓梯,一時腥臭難聞。
「啊呀!」
一聲驚叫,既有兩人同時嚇死過去。
其樓內上下兩層上數人襠內皆濕,癱軟于地。另有數人已是嘔吐于地。然更多之十數人皆驚駭太過,傻傻痴呆、或站或立、不言不語。店內除嘔吐之聲,唯余呼吸之音。不足立于嫦兒之前,將身遮擋其雙目,同時亦怕嫦兒露了其顏色。然他自己亦驚懼太過。竟一時頭腦不靈,空白一片,無思無慮,只余驚駭罷了。
不足雙腿微微顫抖,那嫦兒看在眼里,忽心中一痛!此等血腥之場景,嫦兒亦視若淡水,早水波不驚也。然于不足卻太過殘酷了。想一想其畢竟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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