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一道幽深長廊。其頂良木做架,彩繪其上,雕星空之圖。其兩側一為石牆,白石之底色,皆繪孝圖,凡二十四之數。一為柱廊,間隔兩丈一柱,近三十之數,柱上皆飛天之像,其內美女雖果,然皆莊重,令人難起褻瀆之意。但廊盡,卻哪里有何石台、石室之類,不過一古舊木板鋪成,四面四梁八柱圍定之一守望塔樓而已!此等塔樓卻是此地大戶人家皆有者,不過一般人家以土石為基,其上一閣而已。此老丈顯然財大,竟以粗大木材相互套接而成。飛檐翹起做龍首狀,其頂八角古木做架,青瓷之瓦置于其上,其突出之角下各一鐵馬,正在風中叮當作響。此塔樓古雅大方,似是在此地久矣,絕非新近所造之物。不足早已瞧的仔細,心下暗道︰
「苦也!彼等之算計竟如是之高,遠超某家所閱書稿之上多矣!如此卻怎處?」
遂低頭不語。
「進去仔細搜來,不要放過一寸地方!」
那顧都統領大聲吩咐道。不多時幾個衙役復出回報︰
「報都統領,沒有什麼地窟、地牢、巨石蓋板之類的東西,只一守望塔樓爾
「撤!」
「是!」
顧都統領一聲令下,眾衙役齊應一聲,便紛紛出了那院落。顧都統領對那千總道︰
「將軍,業已搜過了。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唔那書生,可還要去搜?」
「將軍,吾、某、某家請將軍定奪
不足狼狽應道。
「老人家,叨擾了!撤!」
而後眾士兵與衙役皆撤了圍,組隊向來路行去,另有三五個衙役卻圍著不足同行。及半道,那低頭而行之不足卻忽然抬頭決然說道︰
「將軍,請回軍再查,必有所獲,如若不然,甘願受罰!」
「嗯!」
那千總望向顧都統領。顧都統領面色微變,但隨既道︰
「請將軍定奪
「要是此次一無所獲,莫怪我刀下無情!」
不足硬著頭皮道︰
「請將軍下令
「著後軍做前軍,疾行去那山莊,不得有誤!」
「得令!」
眾軍士一聲吼,大隊人馬即刻回頭再向山莊撲去。
行不得數里,不足忽然大悔。
「這伙賊強人,行事之縝密雖高謀大士無過矣!其沿途必有明崗暗哨傳遞消息。唉!如今只能寄行軍之迅捷上了。否則」
不足隨著士卒疾行至那莊口,帶人直入偏門。只見數人正從守望塔樓出來,而後院亦有數人飛奔了來。但卻被士卒所阻。那從塔樓行出之人中,有兩人帶著腰刀,見兵士復來,硬生生愣在那里。
「站著莫動!動一動便射殺了爾等!顧都統領帶汝等手下去那塔樓復搜了來
「得令,千總大人
顧都統領手中拎著刀縱身一躍,在空中行出幾步便到了那莊丁面前。
「爾等何人?怎的帶凶器在此?」
「將軍大老爺在上,小的幾人是這莊上的護丁,剛從守望塔樓下來。至于這刀卻是小的等護莊武器,並非凶器呢!」
盡管此等數人攝于都統領之高妙武藝,但卻也不卑不亢的應答道。
「呔!小子!汝二人手握腰刀,相貌凶惡,定是賊人,還不從實招來!」
「將軍老爺在上,若相貌上能看出是否凶人,則這凶人早被滅了,世道早太平了,怎麼會有這許多不平呢!況欺世盜名,禍亂天下,坑害百姓者卻大多是才貌上佳,詩書禮樂無所不曉者!吾等幾人不過是練了幾手刀法,學的幾手拳腳,在這周老太爺莊上混口飯吃之人而已,又怎麼是賊人了呢?」
「哼!信口雌黃!去幾人入那塔樓搜來!」
「是!」
那幾個衙役答應一聲,就如飛沖入塔樓。不一會兒出來道︰
「都統領大人,已搜過了,一切正常
顧都統領又復發下幾道令。幾對衙役沖入莊內仔細搜了半個時辰,再無發現,俱來報于顧都統領。那千總道︰
「顧大人,有無發現?」
「回千總大人,沒有
「好!收兵!回兵營復命!」
「得令!」
眾士卒一聲山吼。後列隊退出莊外。不足哪敢言語半句,知道賊眾準備過密,自己向無他人相助,決計斗之不利。而那將軍先時曾雲如無實效,必拿其治罪之語,故一路默然。直至軍士半道而回兵營,那千總竟沒有再言及治罪之語!只是于將回之時瞄了不足一眼。不足一驚,但隨後見其與顧都統領道別而去,卻也心下釋然。
「此地守軍縱然不知賊人十分之秘,也定是有幾分耳聞。只怕是官家之潛規,明哲保身,但求無過爾。便是民不聊生,又于己何干!故此那將軍才不聞不問而去吧!」
不足隨顧都統領等向縣城而去。一路之上顧都統領始終一語不言,也不搭理不足一言半語的,只是騎了馬,向那縣衙行去。及至縣衙,那縣令升堂問話。眾衙役皆據實回報,並無半句虛言。縣令道︰
「那書生,且無論汝所言虛實,但這動用了朝廷兵馬大事,也不由本官做主了,本官只能據實上奏朝廷,听候上諭。在此期間,恐只能委屈爾等,暫且羈押于此了。汝可有異?」
不足應見顧都統領立于縣令旁與縣令低聲交談,縣令雖微微皺眉,但卻也不斷點頭之狀,思之再三,終不敢將那顧都統領之事合盤端出。遂垂頭道︰
「謹遵令諭!」
于是不足與那金嫦兒皆被羈押于本縣大獄之中。
小縣之大獄,監號並不甚多,但犯人卻太眾,再加之顧都統領有意安排,竟將不足與一瘋老囚者同室羈押,卻將嫦兒單獨囚圈在一小號內。初始,那瘋子只是傻笑望著不足,嘴角口涎直流,鼻涕不淨,蓬頭垢面。囚衣破爛不堪,皮肉盡露,連**也忽隱忽現。後相處日久,見其人大小便卻能盡入馬桶中,只是事罷卻又不了了之,渾身臭氣燻燻。不足每日里晚間將那馬桶提進來,清早卻將其提出去。雖幫那老瘋囚清洗過軀體,但不幾日照樣號子內與其體一般臭不可聞。不足雖是極愛干淨之人卻也毫無辦法。又在獄中號子內,只能每過月余清洗一次,也算聊甚于無。
不足被羈押此地,卻不像他囚一般日日勞作,只是關在囚室早晚換洗馬桶才能出入,余時只在牢房內不得外出與他人相聊。而那嫦兒亦是如此,日日見不得不足,也不能與他人說話解悶兒。後日久不足耐不得寂寞,便日日無事常自語與其人。什麼詩書禮樂易呀,什麼家族被滅呀,什麼與其祖共學呀只是不將修行者之事提起,也不將此山賊之事提起。那嫦兒卻常悄悄兒化了行跡來尋不足,只不與其言語,便就那般靜靜兒望著不足與那老瘋子自顧自的說笑,到時卻回號子內打坐歇息。不足常望著此人,憐憫心大起,嘆息曰︰
「囚牢真世間大黑暗之所,糟踐人如是!」
「暗過官場呼?」
「啊呀呀!汝、汝、汝」
不足駭的後退了數步,才憑牆而立,兩眼望著其人,如若陌生之人,好半天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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