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斷山山腰處一片山林如海,那身高數十丈之山猿凶巴巴盯了嫦兒與戈薇兒。那嫦兒瞧得一眼道︰
「莫要惹吾徒兒害怕,汝有何事,不妨明言。」
「吾身為山猿神獸,卻也不嚇唬爾等。只是那邊有天狐神獸厲害,吾遭其毒打將息了百年呢!今日正打算去算賬,卻不料那廝勾引了天湖之守護大人,吾不敢去,正等機會呢。」
「既然汝戰其不下,走之可也,奈何與其交手,徒增傷殘?」
「她佔了吾之洞府!」
「哦,汝之洞府?」
「不錯!」
那山猿恨聲道。
「吾師徒二人,乃是入山采藥誤入,不知此地之情景,這便走了。」
「啊也,那邊休得過去。其地乃是 蛇大人之領地, 蛇大人脾氣可不好。」
「那哪邊可以出去?」
「過吾舊府,乃是通向外山之捷徑。」
「汝是求得吾相幫麼?」
「是!」
那山猿訕訕道。
「好,去瞧一瞧。」
那嫦兒淡淡道。林間御風而行,走得半月許,漸漸于山猿口中獲知,地斷山山麓四圍人、妖、精、怪雜居,然山岳中部往上卻盡數妖修之居所。彼等皆大妖修為,可匹敵仙家之一二破修眾,再往上便是獨立洞府,洞主莫不是大能者之流。此山巔有城名地斷城,為此地斷山左近最大者。仙家大能常會于此,或采辦異寶,或收購化形妖獸為奴為僕,甚或有秘密聘請妖、魔、鬼、怪等族大能行自家所不能上得台面之秘事。
嫦兒與那山猿行得近二十天,眼見前邊一片土石大空場後一座百十丈高洞窟,有數十小妖舞刀弄槍,玩的不亦樂乎,便徑直行過去,謂門口一小妖道︰
「小哥兒,本藥師這廂有禮了。」
那嫦兒慢悠悠道。
「慢來!慢來!喂。死猴子。怎得又來尋晦氣?」
「胡說!爾等無恥,搶佔吾洞府不還,還這般欺人!」
那山猿顯得口角笨拙,幾句話兒憋得臉紅。而那小妖卻伶牙俐齒。喋喋不休數落山猿。有數位小妖飛奔入洞中而去。嫦兒觀此。並不多言。只是仔細取了此洞府周遭些許妖元草放入藥簍中。
「咯咯咯,小猴子,百年前將洞府輸給姐姐。今來取回麼?」
嫦兒抬眼觀此女妖,見其容顏美麗無瑕,雙目清澈,一身戎裝,英氣颯爽,心中忽有好感。
「天狐姐姐,只是山猿我無有居處可去,你將吾洞府還我吧。」
「還你?各憑手段吧。」
「天狐仙子,吾乃一介藥師,入山采藥,誤入此地。聞得此地有路可以上山,特來借道。」
「去地斷城麼?吾勸你別去了。」
「哦?」
「地斷城近來有人族大修入住,聞得天湖守護大人,似乎與一介名金嫦兒之仙君有關!便是吾等亦是收到城主之令諭,仔細過往女修哩!聞得妖族大算師所言天機,近幾日,此修必至。」
那天狐神獸一邊言說,一邊仔細掃視嫦兒與戈薇兒二女。
那金嫦兒恍若未聞,只是幽幽道︰
「天狐大人,閑話休提。奪人洞府,居住百年,怕是該歸還其主了吧。」
「此時乃是吾與小猴兒之事,與他修無關。」
「然吾受小猴兒所邀,來此地與爾爭一爭呢。」
「哈哈哈哪里來的野女人,膽敢欺負吾天狐妹子,不要走,吃吾一刀!」
一男修,形容俊雅,唯陰氣過甚,氣勢囂張。舉了一口似月彎刀,卻閃過嫦兒,只是對了山猿一刀砍來。嫦兒觀其修為不過二破,便回頭瞧那天狐,卻見那女妖仙目中厭惡之色一閃而去。再觀那守護大人,似乎與山猿戰得平手。
「天狐仙子,不如吾與汝亦較一高下如何?汝贏,吾便帶了山猿走,從此再不糾纏,若汝輸了,卻將其洞府歸還如何?」
「善!只是不知姐姐文比仰或武比?」
「文比如何?武比又如何?」
「武比便是打打殺殺,俗人一般!文比卻是另取妙法兒,譬如琴棋書畫、詩書經史各展所學,三局兩勝為贏!」
嫦兒略略一思道︰
「便如你所言!」
而此時那山猿與那天湖守護大人已是戰到後山峽谷之中空矣。山猿之一條古銅棒勿得車輪一般,步步緊逼,而那守護大人之一口似月彎刀亦是水火不浸,兩下里乒乒乓乓殺得火熱。然于此山觀之,此二修之爭,不過兩只小雀與山岳之喻罷了。或者亦是此間之爭斗稀松平常,居然無人在意!
洞府中,嫦兒與那天狐席地對弈,三日後天狐神獸以三子之差落敗。按照約定,此為第一局。
第二局,天狐神獸選擇琴。各演一曲,天哭為贏。
那天狐演一曲,此為仙修地之名曲,亦是天狐一族昔年帝君修為之老祖所親演,可感天動地。那天狐神獸果然了得,三闕琴音,第一闕,和風徐來,雲霧纏繞;第二闕,雲濃雨濃,人愁風雨恨;第三闋,雨過、雲收、天晴,洞府居第四圍萬丈,草木感天澤而欣欣向榮。
「天狐仙子,果然了得,居然真個兒感動天機!」
那嫦兒嘆息一聲道。
「姐姐請!」
那天狐神獸得意洋洋道。
嫦兒亦是將出一張古琴,臨空端坐。雙目輕閉,忽然心間一痛,那一聲輕波便自漾開,淡淡哀愁隨之輕悠悠融入人之無盡心海,似是幽怨,似是淒苦,似是愁思那一輪輪淒婉愛憐蔓延而開,漸漸入了那九霄虛空,雲閑卻似愁思,風淡恰似幽怨,便是那草木蟲鳥亦是惹得可憐可愛。地斷山十萬里高峰,百萬眾生,其時皆悠然生出淒婉之愁苦,伶仃之思緒,恍然佳人若失,百世輪回而不得。
那天狐神獸聞得斯音,淚飛如雨,待得琴音消失,其撲過來抱了嫦兒大哭。嫦兒嘆口氣,輕輕兒拍拍其背,無語靜坐。
數日後,此地洞府封閉,那天狐神獸與山猿二修亦是再無有蹤跡。
不過,地斷山外百萬里處一座小城中,客來喜酒家大堂,一桌兒上四修赫然便是那天狐仙子與縮了體型之山猿二修,彼等正隨了嫦兒與戈薇兒遠赴他鄉呢。
「姐姐,過得此城,再往東便是南無城,南無城其名來自佛家經文。其城中有兩大佛寺,便是城主亦是由此兩大佛寺舉薦,佛家勢力十分了得呢。」
那天狐仙子娓娓道來,便是那南無城之機緣過往。而那山猿卻是一臉欽佩,其悄悄道︰
「天狐姐姐好生淵博,便是吾家族長老爺,亦是不如呢。」
便這般正吃酒間,忽然那戈薇兒,輕聲道︰
「師尊,似乎有修盯上吾等四人哩!」
「嗯,算了賬便走,一刻也不留。」
「是。」
嫦兒四修背上藥簍,行出此小城,便踏雲而起,往那南無城而走。行不得二十萬里遠近,忽然前端雲間現出數十修道︰
「兀那四位藥師,將身具靈藥交出,且留下此位女修,便饒爾等不死!」
那雲端一修傲然道。
「天狐姐姐,彼等是要你哩!」
那山猿道。
「住口!氣殺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