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晚間時,那管家老爺過來驗貨。
「嗯,貨色不錯,當有一個好價格!」
「啊!啊!多謝管家老爺!多謝管家老爺!」
劉三忙不迭點頭哈腰道。便是一眾叔伯亦是彎腰不斷。果然第二日,豬娃等便趕了馬車去卸貨。那價格較之集市上確乎高出一成,數位叔伯盡皆笑眯眯歸來。
「三哥,算算開銷,吾等卻不能佔汝家便宜!」
于是一眾叔伯圍攏了劉三,不一時將先時花費算清,那劉三便拿了均攤,高高興興過來謂豬娃道︰
「豬娃,此番辛苦,老子便予汝零錢。記得不要胡亂開銷。」
「是。」
那豬娃便數數手中銀錢,半兩有余,外加數貫銅錢,隨了劉羅子與吳新子往街面上去了。
「豬娃,待會兒隨了吾二人去十八道巷子,那里有好大肉饅頭哩!嘿嘿嘿」
那劉羅子yin笑道。
豬娃回視一眼吳新子,卻見其亦未多說,便道︰
「新子哥,怎得饅頭有肉做得?那不是包子麼?」
「嘿嘿嘿去不就曉得也。」
「哦!」
那豬娃便隨了此二位去十八道巷子。劉羅子與吳新子雖皆十五、六歲,然山里孩子,身體長大,面目黝黑,觀之似乎成年漢子一般。唯豬娃十歲過去之年齡,尚有面雛之色。入得十八道巷子,內中有一小院落,那門兒半開。劉羅子先是入去,觀其輕車熟路,徑直往後面去。豬娃回視,見那吳新子亦是不言不語,急急往後行去,便亦隨了二人進去一間小房舍中。其房舍內外套屋,外間一肥大女子觀得三小子進來,笑嘻嘻道︰
「兩混小子。怎得想起娘來!」
「嘿嘿,便是想了。」
那吳新子前行一步,將手胡亂揉搓那女子。而那劉羅子卻徑直入了內間。豬娃尷尷尬尬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娃兒,過來!」
那女子笑道。
「吾,吾,吾來吃肉饅頭。」
豬娃紅了臉嚅囁道。
「肉饅頭?」
那女人略略一頓,回視那吳新子,那廝哈哈大笑道︰
「便是這個!」
一頭說著話兒,一頭卻將那女人一邊衣襟翻開。露出一顆碩**房來!
「啊也。吾吾吾」
那豬娃忽然醒悟。猛可里轉身,飛也似逃了去。後邊大笑之聲音傳出,刺得豬娃渾體冷颼颼的。
「可惡!卻來誑騙于吾!」
豬娃獨自行走街面上,夜正黑。唯深巷里犬吠之聲響可以添了一絲兒生機。余外便似死沉沉一般。那豬娃忽然哽咽,憶起山村中低矮之房舍中溫暖之火爐,與媽媽手 面來。
「某不願這般生!某不願這般活!」
待其返回會館,那館舍中唯黑子一人。其醉醺醺歪倒在大通鋪上,渾體酒臭味兒,口角口唌直流,好生惡性人也!
豬娃似欲作嘔,無奈何退出來,去一邊大青牛之食槽中睡了。那大青牛將其大頭晃一晃。復張了嘴反芻而不停嚼動其嘴巴。
第二日,豬娃尚在睡夢中,其父大聲叫嚷道︰
「羅子、新子!兀那兩個王八羔子,將老子豬娃帶去何地?怎得一夜未歸?」
「三叔,豬娃本就無有隨我二人。其自家玩耍哩!」
「胡說。彼人生地不熟,何處去耍之?」
「爹爹,我在這里。」
「咦!豬娃,汝怎得在牛棚里?」
「夜來悶熱,孩兒便來此地也。」
「也不嫌棄牛糞臭麼!女乃女乃的!去洗了來!」
「是!」
早飯罷,豬娃隨了其父去大集市,收購山間一應所需,又復十數日,一行復返回。
山村中畢竟安靜,待其一行返回已然夜半時分。豬娃打了哈欠,觀視其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噓寒問暖。
「娃他爹,汝二人可餓了麼?」
「用過飯也,快些卸貨吧。」
「媽媽,孩兒瞌睡也。」
「嗯,汝去睡吧!」
其母打發了豬娃去,而後與豬娃之父劉三收拾了車駕上貨物,方才回了房中。
過得幾日,不足與其父劉三父駕了牛車,往山內而去。此去二牛,二車,二人,確然無有別家漢子。
「爹爹,內山可有猛獸麼?」
「有!不過,正常之山道上,卻甚為少見!猛獸亦是怕人的。」
「哦!」
那豬娃膽顫心驚,時時四下里觀視。
好半日過去,那天色漸漸黑下來,豬娃終是感覺害怕,道︰
「爹爹,夜來可去何地兒歇息?」
「便是山道旁!」
「哦!」
果然待天色黑透,劉三便將牛趕到一旁,自家卻取出火折子,豬娃撿拾柴火,生了一堆大火。劉三取出鍋,燒了水,弄好飯食,爺兩食罷,那劉三道︰
「豬娃去大車上睡吧。」
「哦!」
豬娃睡到大車上,觀視其父,靠在山石旁,將手兒撥弄那柴火,柴火 啪啪作響。火星兒呼呼上竄,與深沉之夜空呼應,映照得其父劉三一臉黯淡。
第二日早起,那豬娃順了山道下去,接了水來,與其父洗漱,而後再行。便這般數日後才到一處山村。其復劉三敲響銅鑼,高聲道︰
「油鹽醬醋茶嘍!針線花布棉嘍!鍋碗瓢盆筷嘍!」
「兀那百貨郎啊,可有酥油茶麼?」
「有!上好得酥油茶啊!」
便是這般日子,辛苦收了山貨販賣,再收了所需,往山里去。回頭再去壺口大城。
十五歲那年,忽然壺口大城駐扎了大軍,有十萬之數,亦不知因何有大軍來此,只是聞得老皇上駕崩,新君繼位,數位王爺打起來也。此地有一王,喚作天定王,那等大軍便是那天定王之手下。
正是豬娃與一眾老鄉黨往去壺口大城之時候,然行不及半,忽然便有一隊官兵阻路。
「喂,爾等奸細,哪里去來?」
「官爺,吾等乃是鐵石山縣人士,往州城壺口大城販賣山貨者也。非是歹人呢!」
「是否歹人,爾等自家說了不算!來啊,帶走!」
一聲吆喝,上來十數兵卒,將豬娃等數十鄉黨帶去兵營。不過半日,那數十鄉黨哭哭啼啼,盡數著了盔甲,便自成了官家兵卒!
另一路上行走之劉三一干人等卻安然無恙。
待其豬娃等欲乘了夜遁逃,卻然遭弓弩射殺數人,余者驚懼不敢再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