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闕歌 第四十四章 美人淚7

作者 ︰ 黔中十三月

更新時間︰2013-12-25

原來陳御風不僅僅是他所說的那樣,又恰恰是他所說的那般。他的確是家住闌干城,在小青峰修行,也是個藥師。但他爹卻是富甲一方的富商,闌干城首富,做藥材生意起家,後來生意做到了東陸五國,南蠻,北荒和西域都有涉及,听說就連中原皇城中的中山大帝也是知曉他的名號的,特賜了一座宅院在中山城繁華地段,寸土寸金的地界啊,那可是皇親國戚安宅的好地方。由此可見,他爹的生意是經營的有多好,家族產業多大了。可就是這麼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卻一直屈居于小小的闌干城,傳聞是因為當初陳御風他爹在某次做生意時經過闌干城時結識了一位年輕貌美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從此對她情根深種,應允等那趟生意跑完就擇良辰吉日將她迎娶過門。可最終天不遂人願,他的那趟生意途中出了重大事故,路上耽擱了幾年時間,等到他八抬大轎,喜帖金葉子灑滿整座闌干城時,迎接他浩瀚的迎親隊伍的卻是一座墳塋。原是她雖與他約定闌干城,卻敵不過天命,早早離世,留下一個五歲大的兒子,那是他們的孩子。

當年他走後不久,她就發現有了身孕。彼時,他還不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她亦只是個貧家女子,雖勝在貌美年輕,可一心都付予了那遠去的良人,便是不听媒人多次說親,獨自一人支撐著把孩子拉扯大。之後患病,無錢醫治,纏綿病榻數日後方才閉了眼,留下四歲的獨子孤身一人,無枝可依。幸好鄰里憐惜這孩子禮貌懂事,天資聰穎,便由著他到藥館里做些雜活兒養活自己,直到他的爹回來迎娶他娘。他娘臨死前囑托他,一定要信,一定要等,他爹一定會回來找她的。只可惜,等他爹回來時,卻只剩一個他了。那之後,他爹一直覺得辜負了他娘,便在闌干城安家落戶,再也不提離開了。

再說到陳御風提及的小青峰,那里有個道觀,從前的的確確是修道的地方,後來實在經營不下去了,道觀里的原班人馬都走了。陳御風他爹,作為闌干城首富,便花錢請人休憩了小青峰上的道觀,做起了慈善事業來。他這個慈善事業倒和其他接濟貧苦的富商鄉紳有些不同,他建立的道觀打著修道的名義,實在是一所綜合性極高的學院,在這里可以免費學習各種技藝,供出去謀生。而小青峰道觀里的道長都是學才兼備的老先生,面對闌干城里的那些富家公子,紈褲子弟們也絕不心慈手軟的角色。可算是把闌干城里長期潛在的那些隱患,蛀蟲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從不敢在闌干城里為非作歹,這算是為闌干城做的最大的善事。

至于他說自己是個藥師麼,這也的確沒錯。他們家就是做藥材生意的,他又是在小青峰上學習醫學藥理,平時頂著這闌干城第一公子的頭餃也干不了什麼大事,無非就是讓他上山采采藥,回來看看書就成了。有時候也會跟那幾個紈褲去花天酒地一番,但都適可而止,十分會把握分寸。如今時年二十四的陳御風,正好是闌干城內萬千未嫁少女的春閨夢中人,待嫁女子的如意郎君,已婚婦女的垂涎對象。而這幾乎虜獲所有年齡層的女子的大眾情人陳御風,此刻正和兩三個好友落座在闌干城最大的青樓明月清江樓里。雲裳起初不明白,好好的一個青樓為什麼要取一個這麼雅致的名字,後來比對了一下明月清江樓里的姑娘和其他幾所青樓里的姑娘的質量,顯然,明月清江樓不止略勝一籌,簡直不在一個檔次啊!這樓里的姑娘可比她厲害多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就連那誘哄男人的本事也不禁令她這只狐狸都自愧不如。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也沒誘哄過誰,又無人教她,焉能知曉其中勝負?

既然今日陳御風選擇了在這個地方相見,那她自然得給他留下個永生難忘的印象才好,順帶著壓壓這明月清江樓的氣勢。以後若是不做神仙了,她就做一回凡人,在人間開一間青樓,取名霄煌居好了。

「趙大娘,怎麼回事?沒瞧見咱陳少爺的臉色麼?叫你拿出個絕色來,你卻上來這麼些庸脂俗粉,哪能入得了咱陳少爺的眼啊?還莫說陳少爺,就咱們幾個見了也不甚喜歡吶!」陳御風身旁的一錦衣公子調笑著說,老鴇的臉色霎時也有些難看。若說她們明月清江樓的姑娘都算是庸脂俗粉了,那這走遍闌干城怕是再也找不出陳少爺眼中的絕色了。看來,這幾位爺是沖著進入剛入門的那位國色天香來的。這幾位風月場上的老手,闌干城內的有關這方面一點風吹草動他們都了如指掌。可那女子是今日剛入的閣,尚未教過規矩,倘若惹怒了這群爺,無論哪一個她都擔待不起呀。正為難間,只听聞房外有人輕叩門,婉轉如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趙媽媽,方才听人說您叫花容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趙大娘一听,得了,救星來了,這時不讓她進來還都不行了。但凡有點眼力的都能看出剛剛陳少爺眼中閃過的那一絲驚詫。男人一旦有了興趣,這生意就做得下去。趙大娘立馬上接了句「來得正好,可不是在尋你麼!」就上前去替她開了門。這時,不知為何門剛一打開,一陣狂風吹進來,門外那女子雙手抱著瑤琴,被風這麼一吹,發絲繚繞,卻絲毫未見凌亂,是她的素淨小臉在發絲的遮掩下呈現出若隱若現的朦朧美感。而立在那風雨飄搖中的女子,楊柳小蠻腰,不盈一握,讓人不禁遐想連篇,若是稍稍用力一些是不是就會將那腰給折斷了,越發顯得楚楚可憐起來。

「既然來了為何還不進來?」袁非池看了眼打從剛才就一直盯著人家看的陳御風,不覺好笑,饒有興致的招呼那女子進來。女子朝他們在座的幾位福了福身子,方才在門外未能看清這人的面貌,只有個大體的輪廓罷了,如今她走進了,蔥白似的指輕輕撩開擋在面前的幾縷發絲,緩緩抬眼。像極了一副收藏已久的名畫卷慢慢在人前展開,等大家完全瞧見了這位佳人的面貌時,不禁都失了魂。果然不愧為天姿國色,看來底下人不是胡亂吹噓的。只是,這等尤物好像已經被陳少爺相中了,他們也不敢造次,眼神紛紛在她和陳御風身上瞟。

「你叫花容?」陳御風直直看向她,手中的折扇不緊不慢的敲擊著手掌。

「回爺的話,奴家的確名喚花容,雲想衣裳花想容,便是這個花容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是花容月貌的花容呢!」旁邊的錦衣公子朗聲大笑。

陳御風只是在她說到「雲想衣裳花想容」句時微微恍惚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淡定自若。這幅面容看著也確實賞心悅目,只不過她的花容到底不是他要的雲裳,到今時今日方知曉自己對那人的情感已經不再是流連于表面了,而是深入骨髓的相思。只是,如今花容已在,雲裳到底在哪里?

「花容都會彈些什麼曲子?」袁非池問花容。

「爺想听什麼曲子?」

「好個伶俐的丫頭,難不成爺隨意胡謅一個曲子,你也能彈出來不可?」袁非池見過陳御風描的那副丹青,知道這女子不是他心儀的那一位了,看著這宴八成又得散,趕緊找花容說話,卻不料這也是個厲害角色,他倒對她生出幾分興致來。

「爺既然都說是胡謅了,那花容隨意彈奏的曲子又有何不可?須知這人世間最難揣度的莫過于人心,爺自己心意尚且難測,又何來曲子的對錯之分呢花容不卑不亢地說到。

「這姑娘我甚是喜歡,陳御風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可是要了啊!」錦衣公子著急著開口搶人了,袁非池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又看向不明所以的陳御風。

「這個姑娘我也喜歡

忽然門被推開,一素衣白裳的女子自門外走了進來,手里抱著幅卷軸,笑盈盈地看向坐在正中的那位藍衣大少陳御風說到。

若說剛剛那花容出現時讓他們為之一震,那麼現下這位女子的出現則真可謂驚鴻一瞥之後再也無法忘懷了。一身素白衣衫罩住了渾身上下,雖無半分,那玲瓏曲致的線條卻讓人浮想聯翩。再看她清理的臉蛋兒,偏就生了雙魅惑的勾人魂魄的丹鳳眼,翠綠的碧玉簪子將三千青絲綰至腦後,雙鬢流落了一縷發絲隨風輕拂,像是撩撥著人的心弦。她一出現,滿室粉黛失去了顏色,只留她素淨的一人站在那兒。

陳御風要瘋了!朝思暮想的人兒竟然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比起那日見她無心表露出的天真懵懂又冷漠寒淡的她,今時今日這有意出現,顧盼生姿的人兒來,則更是令人血脈賁張。可是,她怎會出現在這里?他想過一千種一萬種和她重逢的景象,卻獨獨沒有算到要在這里和她踫面。不知道見到在這里的他,她會作何感想。

「公子可還記得那日雲裳說過的話?他日有空,定當向你來討教一二。如今看來,公子這里不太方便

陳御風著急想要解釋,沒料到她卻搶先一步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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