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換夫 第二章

作者 ︰ 米樂

兩天後,齊若瑩出院了。

當她走進自家的鐘表行,盡避她在這里住了十八年……不,其實是住了二十幾年,只是她不記得後面八年的事了。她看著店里的一切,感覺恍若隔世,一樣熟悉的地方,店內四周一樣掛滿爸爸最愛的西洋古典掛鐘,但爸爸最常坐的位置如今卻是空無一人,人事已非。

她走到修鐘的桌子,伸手模著桌面,邵暮庭說在她大學畢業前,爸爸身體不舒服,常常咳嗽,去醫院做檢查才知道會一直咳嗽不是感冒引起,而是罹患了肺癌,做了長達一年多的治療後,最後還是不敵病魔離開人世了。

之前一直叫爸爸戒煙,但他總是說工作不抽煙會沒勁,結果,居然五十多歲就走了,她這個做女兒的還沒有讓爸爸享清福呢。

「若瑩,妳才剛出院,別想太多了,先回房間休息,我來煮午餐。」邵暮庭出聲提醒。他知道她很傷心,不過,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

齊若瑩愣愣地看著他。「你會煮東西?」

邵暮庭點頭。「當然會,以前師傅下廚,我偶爾會在旁邊幫忙,看久了也就會了,炒個菜煮個湯,完全沒有問題。」

他在醫院陪伴她多日,她依舊沒有想起他這個人,不過他說的事都沒有錯,以前在家都是爸爸下廚的,反倒是她這個女兒一點廚藝都不會。

「你知道,以前我爸最常做給我吃的點心是什麼嗎?」

「面疙瘩式的蔥油餅,那個我也很喜歡吃。」

沒錯,爸爸以前最常做、號稱是齊家獨門的面疙瘩蔥油餅給她吃,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看來,他的確和他們一起生活,不然不會知道這些的。

或許潛意識里,她一直無法接受父親過世的消息,才能一再地追問邵暮庭那些事,彷佛只要他答不上來,她就可以不用相信他、不用相信父親已逝的事實。

齊若瑩覺得有些頭暈,她走上二樓。

這棟三層樓的透天厝是在爸爸媽媽兩人結婚後沒多久買下的,一樓當店面,二樓是廚房和客廳,還有爸媽的房間,三樓則是有兩個房間和一間儲藏室。

她看了眼客廳,都是她熟悉的擺設,比起在醫院,這里給她更多的安全感,她走上三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這里就跟她記憶中的一樣,不過床單床罩及棉被都換上新的了。

「妳先躺下來休息,午餐煮好了,我再叫妳。」

「好。」

齊若瑩月兌下外套,躺上床休息。「對了,我住院的時候為什麼都沒有人到醫院探視我,我的意思是,念大學時我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嗎?還有,大學畢業後我從事什麼樣的工作,沒有往來或者交好的同事嗎?啊,高中時我最要好,說了要當一輩子好友的莉琪呢?難道她不知道我發生車禍了?」

這幾天在醫院里,她漸漸能接受自己失憶的事了,只是對于她身邊始終只有他,甚至連莉琪也沒有來看她這點感到很困惑,難道周邊朋友都沒有人知道她發生車禍?

邵暮庭先替她蓋好被子,動作很細心很溫柔,然後高大的身子坐在床沿,一一回答她的問題。

「我跟妳就讀不同大學,印象中沒听妳提過班上有特別要好的朋友,至于妳高中的好友莉琪,我記得妳說過她大學畢業後出國了,妳們往來也就少了。妳畢業後並沒有去工作,而是留在家里照顧師傅,妳每天都陪著師傅去醫院做治療,師傅走的時候很平靜,因為妳很孝順,陪他老人家安穩地度過最後的歲月。」

「是嗎?」原來她沒有工作,而是在家照顧爸爸。「不過爸爸在我二十四歲那年過世,現在我都已經二十六歲了,還是沒有去工作嗎?」

邵暮庭看著她。「沒有,我說過師傅過世後,妳非常的難過,心情低落、常常睡不好覺,當時妳不想去工作,我說沒有關系,慢慢來,而且我可以養妳。那個時候我也退伍開始工作了,之後我因為工作的關系得去美國一陣子,怕妳一個人在家會難過,所以才建議妳暫時搬到外面居住。」

原來是這樣,想想,他對她真的很好!從這些天他對她的呵護態度來看,他的確像是會說出那種話來,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竟變得那麼沒用。「我該不會是像人家說的,得了什麼憂郁癥吧?所以才會喝酒開車,然後發生車禍了。」

他模了模她的頭。「一些不愉快的事,既然妳已經忘了,就別再想了。」他發現齊若瑩直勾勾地看著他。「有什麼問題嗎?」

「我在想,你對我真的很好,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對了,我以前都是怎麼叫你的?我們年紀一樣,應該不會是叫你什麼哥吧?」

「沒有,妳都是直接叫我的名字,有時候是連名帶姓的叫我。」她嗓音清甜,總是很隨性地連名帶姓喊他,直率又可愛。

「那好,以後我就叫你的名字,可以嗎?」

「好。」

「還有,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從她醒來後,他對她的照顧可說是無微不至。

「我跟妳之間的關系很親密。」

「怎麼樣的親密法?難不成我們兩個人在交往?」她問。

邵暮庭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這些事我們以後再慢慢聊,妳才剛從醫院回來,別太累了,先休息,我下樓去做午餐。」說完,他起身走出她的房間。

為什麼不回答她剛剛的問題?齊若瑩納悶。無親無故的,為什麼他會對她這麼好?難道是因為當年爸爸收留了他,他為了報恩才對她這麼好?

她厘不清頭緒,索性不想了。

出院的前一天,醫生跟她說了,讓她別想太多,順著目前的狀態生活,對她來說會比較輕松自在。

齊若瑩緩緩閉上眼楮,讓自己好好睡一覺,因為在醫院的時候,她始終無法熟睡,此刻的她,覺得好累。

「若瑩,請妳嫁給我,我發誓會愛妳一輩子。」

「好,我願意!」

齊若瑩笑中帶淚的答應男人的求婚,然後看著他將戒指慢慢的戴在她右手的無名指上,好漂亮的鑽石戒指,璀璨美麗。

之後,她結婚了,她帶著老公回娘家。

「爸,我結婚了,你不用擔心我,我會過得很幸福的。」她對著爸爸的遺照說著,並秀出手上的婚戒給爸爸看,「我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因為我嫁給了我最喜歡的人。」

「爸,以後我替您好好照顧若瑩,我會疼愛她一輩子。」

「老公,謝謝你,我愛你。」

「我也愛妳,老婆。」

齊若瑩從睡夢中醒來,驚愕不已——她結婚了

她看著自己的右手,手指上並沒有戒指,她是在作夢?可是那套上戒指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像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難道那是她遺失的記憶?

不會吧!她已經結婚了她和誰結婚?在夢里,她始終看不清楚身旁被她喊老公的男人長相,只知道自己很喜歡他。

她決定下樓去問邵暮庭,如果這不只是夢,真的已經結婚了,為何他沒有跟她說呢?而她的老公又是誰?

當齊若瑩走出房間時,邵暮庭正巧上樓來叫醒她去吃午餐,見她已醒來,他顯得有些訝異。

「妳醒了?怎麼,還是無法好好入睡嗎?」在醫院里,她總是睡不了多久就會驚醒,可能因為對失憶的不安,又或者是因為知道父親已經過世而內心悲痛,她總是睡睡醒醒的,很不安穩。

「我剛剛作了一個夢。」

「什麼夢?」他溫柔模著她的頭。

「我夢到有個男人向我求婚,我高興的答應了,他為我戴上戒指,然後我們結婚了。邵暮庭,我真的已經結婚了嗎?雖然是夢,可是我總覺得很真實,像是曾經真的發生過,我手上曾經被套上戒指的感覺好清晰,我真的已經嫁人了?」齊若瑩看著他,等他回答。

看見邵暮庭點頭,齊若瑩驚訝不已。不會吧,她真的已經結婚了?她才十八歲耶,哦,不對,現在的她已經二十六歲了……但她還是很震驚。「那我是跟誰結婚的,我老公是誰?在夢里,我始終看不清楚我老公的長相。」

邵暮庭微抿了下唇。「妳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回房間拿個東西給妳。」

齊若瑩看著他走進他自己的房間,困惑他要拿什麼東西給她。那會幫她想起忘記的事嗎?

半晌後,邵暮庭從房間里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個紅色的戒指盒,對著齊若瑩打開盒子。

「妳的婚戒在這里。」

齊若瑩呆住。真的有婚戒?只是和夢中的好像有點不太相同,又或者她沒有看清楚。

邵暮庭從盒子里取下戒指,拉起她的右手,慢慢的邊將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邊說道︰「師傅過世後,妳非常的傷心難過,我退伍之後沒有多久,便買了戒指向妳求婚。」

戒指戴在她手上,大小完全合適,齊若瑩怔愣地看著手上的婚戒,又抬頭望著眼前的男人。原來她老公就是邵暮庭,她和他結婚了

邵暮庭將她臉上的驚訝全看在眼里。「抱歉,之前妳在醫院急救,因此我先將戒指收起來,之所以沒有跟妳說我們已經結婚的事,是因為車禍醒來後妳失憶了,也忘記我了,甚至以為自己只有十八歲,忽然告訴妳我們結婚了,我怕妳會受到驚嚇,所以只能跟妳說我們的關系很親密,一直住在一起。」

齊若瑩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他說的沒錯,這事真的讓她很震愕,車禍一醒來,她不但已經二十六歲了,而且還結婚,是個人妻了,這簡直就像電影情節一樣不可思議。

可是如果她跟邵暮庭不是夫妻關系,他又為什麼會一直待在醫院里照顧她,這麼想來,他是她老公的可能性又更高了。

「那為什麼我身分證後面的配偶欄是空白的呢?」在醫院,她反復看著身分證上的照片,有注意到配偶欄是空白的。

「那是因為婚後我的工作變得很忙碌,又去了美國一陣子,雖然我們一直想找個時間去辦理登記結婚,但始終錯過,不然就是剛好有事,因此直到現在我們都還未辦理登記,不過我們是真的已經結婚了,妳不是在作夢,這是真實發生的事。」他不疾不徐地解釋。

齊若瑩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只是好奇的問問,沒想到會問出這麼驚人的事實。

「妳還有問題要問嗎?」

美麗的臉蛋上,神情有些呆愣且茫然,因為自己已經是人妻的事,對齊若瑩而言,真是不小的震撼。

「如果沒有問題了,那我們先下樓去吃午餐。」邵暮庭主動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一起走到二樓。

齊若瑩一路跟著他走下樓,她看著邵暮庭的背影,一邊思忖著,其實她好像也不需要這麼感到吃驚,因為本來她就在懷疑,無親無故的兩人,為何在她父親過世後還會住在一起?再說,他是個型男,五官深邃、英挺帥氣,是女孩子都會喜歡的類型,失憶前的她應該也是喜歡他的吧。

原來,她不只忘記失去爸爸的痛苦,連自己的老公也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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