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要感謝我。」岑丹丹毫無氣質可言的大口吃著快餐店的漢堡，一邊對蘇采薇說。
蘇采薇吃著薯條，不解的掃了她一眼，「什麼意思？」
「你媽媽和戚媽媽的事！被她們當場捉到的感覺很刺激吧？！」
蘇采薇的動作一頓，「是你通風報信的？！」
岑丹丹用力的咬著漢堡，一臉得意的點著頭。
午餐時間，蘇采薇常會出現在戚沛晟的公司附近，原本是想著或許可以跟戚沛晟不期而遇，後來岑丹丹進了谷威上班，她就順道過來找她吃午餐，兩個女人趁著午休湊在一起閑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蘇采薇終于找到「凶手」，忍不住哀號。
「什麼蠢問題，」岑丹丹嗤了一聲，「當然是看你可憐又看那個王八蛋不順眼。」
岑丹丹口中的王八蛋，指的當然是戚沛晟。
「你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
「蘇采薇，我幫了你，讓你可以如願嫁給他，你怎麼說我給你找麻煩？」
「丹丹啊！」蘇采薇長長的嘆一口氣。
「拜托！誰叫我那天晚上去按你家門鈴，你跟那個王八蛋打得火熱都不來給我開門，我總不能讓你白白被佔了便宜，放過那家伙！當然就是一通電話打給戚媽媽，讓她自己去處理她那個不要臉的兒子。」
「丹丹，你這麼做，讓沛晟很生氣。」
「那又怎麼樣，」岑丹丹一臉不在乎，「反正他在公司罵人向來都不留情面，被他惹怒的人也不少，我惹他幾次，讓他吃點啞巴虧，也算是替他消業障。」
「你真是——」蘇采薇真的無語了。
「你可以去跟他說，兩個長輩是我叫去的，」岑丹丹說的一點都不在乎，「不關你的事。」
「算了吧，」蘇采薇又嘆了口氣，「我可不想我的死黨跟我未來老公以後見面像仇人一樣。」
「我們本來就看彼此不順眼，不差這一件。」岑丹丹將最後一口漢堡塞進嘴里，伸出手拍了拍她，「該說就說，你別讓自己受委屈。」
「我知道。」蘇采薇感激的對她一笑，口袋里的手機有簡訊傳進來，她掏出一看，上頭的留言令她眼楮一亮。
「瞧你笑得心花朵朵開，戚沛晟傳的？！」
蘇采薇點點頭。
岑丹丹不客氣的湊過去看，上頭是個地址，戚沛晟約她下午一點半在那里踫面。
「這家伙以為你下午不用上班嗎？」
「請假就好了啊，」蘇采薇一點也不以為意，「他第一次約我喝下午茶耶！」
看著地址，岑丹丹不屑的嘴一撇，「下午茶那里有什麼好的餐廳嗎？」
「去了就知道啊！」看了下時間，蘇采薇說道︰「等會兒我要先回公司請個假。」
「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是傻子。」
「是啊，」蘇采薇也不否認，「希望有一天也可以看你變傻子的樣子。」
「這可能得等下輩子，一向只有別人為了我當傻子，我可沒興趣為另一個人當傻子。有的時候，我還真有點羨慕你，生活就是很簡單，只要戚沛晟好就好，但你要是結婚了，我還真擔心你，因為婚姻可不是這麼簡單。」
蘇采薇側著頭，似乎是在思索岑丹丹的話。
岑丹丹看她認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來，「別想了，以你的智商，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所以然。戚沛晟挖到了寶，我只希望他能珍惜！午餐時間快結束了，你快點回去吧，還得請假，趕著赴你老公的約會。」
「好。」蘇采薇點了點頭，興高采烈的離開。
他第一次主動約她，她真的很開心，這一陣子為了結婚的事，他對她沒什麼好臉色，竟然還跑到美國出差，一去就是十幾天，讓戚爸爸和戚媽媽很不高興，但蘇采薇卻一點都不在意。
反正婚禮的事，戚沛晟這個大忙人不會有時間處理，而她也不懂，所以全權由家里的長輩主導，她很放心也樂得輕松。
她早就習慣了他的冷漠，只要能夠見到他，她的心就會忍不住雀躍。就如同岑丹丹說的，她的生活很簡單，只要戚沛晟好，她就好。
十天——走在初秋的街道上，她露出夢幻般的笑，再十天他們就要結婚了！
蘇采薇的笑容一直持續到她來到約定地點時消失，表情變得有些困惑。
這里不是什麼餐听，而是間律師事務所。
她對櫃台小姐報上自己的名字，隨後被帶到一間會議室，里頭已有一位頭發花白的律師，她不認得他，知道他不是谷威的法律顧問。
對方對她微笑，她也回以一笑，不多久，戚沛晟也大步的走了進來。
一看到他，她立刻臉色發亮，露出甜甜的笑。
「你倒很準時。」他刻意不看她，坐到了她身旁的空位，「律師跟你解釋過合約的內容了嗎？」
她搖搖頭。
「蘇小姐才到，我還沒時間解釋。」律師替蘇采薇回答，將卷宗推到了蘇采薇的面前，「蘇小姐，請你先過目，有什麼不懂的，我再跟你解釋。」
蘇采薇有些困惑的眨眨眼，打開卷宗，上頭的字句實在令她笑不出來，她側頭看著戚沛晟，「這是什麼？！」
「婚前協議，」戚沛晟聳了聳肩，淡淡的說︰「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簽名。」
蘇采薇心中霎時五味雜陳，低頭再次看著協議書，內容很簡單，就是若是離婚，他們各自保有婚前的財產。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有點失望她渴望的約會最後竟然只是為了簽訂一紙冷冰冰、沒有感情的婚前協議書。
她對他的錢從來都不感興趣，所以關于內容她也沒意見，只是——
「如果我們有孩子呢？」她微笑的問他，「你沒有寫到孩子的問題。」
戚沛晟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他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不會有孩子。」
她不滿地嘟起了嘴，看他的樣子似乎鐵了心，就算娶了她，八成也打算像以前那樣視她于無物，但他有他的考慮，她也有她的盤算。
她不打算默默地承受，要為自己做些什麼，她微笑的看著律師，「我想再加個條文。」
律師遲疑的看了戚沛晟一眼，後者不置可否，律師才開口，「蘇小姐想要加什麼條文？」
沒有理會戚沛晟的想法，蘇采薇甜美的說︰「若是我們有孩子，小孩的監護權歸我。」
戚沛晟坐直身子，冷冷的瞪著她。
蘇采薇不帶一絲懼意的看著他，「反正你說我們不會有孩子，所以加這一條對你應該沒差。」
「同樣的道理，既然不會有孩子，你加這一條多此一舉。」
看著他沉下臉，她有點怯懦，然而她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什麼都可以听你的，但這一點你得听我的。」
「蘇采薇！」他的臉色更沉了。
「我堅持，不然我什麼都不簽！我知道我們的婚姻不是你樂意的，但偏偏這婚是結定了，你應該很清楚，若我不簽這份協議，你比較吃虧，到時若我們真的走到離婚這一條路，我一定要求分一半財產。」
「這就是你的目的，對吧？」
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受傷，依然輕快的說︰「隨便你怎麼想，反正若你不同意，我就不簽。」
「你——」
「戚先生、蘇小姐，兩位請冷靜。」律師連忙出聲打圓場，「婚前協議不過只是一個形式而已，這不代表兩位將來一定會離婚，試想，兩位若是婚姻幸福，這協議不過就是張廢紙，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不是嗎？」
律師的話使兩人同時沉默。
蘇采薇是鐵了心堅持到底，戚沛晟看她的神情有些意外，根本沒料到她有這麼強硬的一面，他有些咬牙切齒的說︰「就照她說的。」
蘇采薇微微一笑，在律師增加條文之後，才簽下自己的名字。
戚沛晟只是大致瞄了一眼，便大筆一揮寫下自己的名字，之後將筆一丟，轉身就走。
蘇采薇禮貌地對律師一笑，連忙跟在戚沛晟的身後。
「你不要總是走得那麼快，我跟不上。」
「跟不上就不用跟了。」
听到他不帶情感的字眼，她不由翻了下白眼，伸手拉住他，「等一下！」
戚沛晟沒料到她會突然伸手拉住他，下意識的想要甩開，但是她臉上的笑容卻令他遲疑了，他低著頭皺眉看她。
「你要做——」
「噓！」她將食指放在唇上，要他噤聲，然後指了指上面，「你看——秋天來了，欒花開了，很漂亮！對吧？！」
順著她的手指，他抬起頭，他從沒注意過路邊的任何景色，畢竟他從不在意這些風花雪月，然而隨風飄落下來的黃色欒花確實很美，帶著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恬靜。
「走得太快，容易忽略很多值得欣賞的事物，」她眸子里有著溫柔的光芒，「不要等到錯過了，才後悔。」
這麼有意涵的一句話，很難想象是出自蘇采薇的嘴里，他的唇瓣緩緩地牽起一抹微笑。
「蘇采薇，」他低頭看了看她，「幼稚這點你倒是從小到大都沒有變。」
她不知道這句話是贊美還是諷刺，但看到他的笑，她的心頭一暖，她仰起頭看著他，「我不單幼稚，還很死心眼，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
一輩子？！他忍不住對這幾個字嗤之以鼻，這丫頭長了歲數，但腦子還停留在作夢的年紀。
「我知道我不是你要的，」她握著他的手，輕輕的擺動著，對他甜甜一笑，「但是你可以試著跟我好好相處，至少以前你覺得我還挺可愛的。」
他無意識的伸出另一只手，將落在她肩膀上的小黃花撫去，看她一臉的燦爛笑容，這才發覺自己的動作似乎太過親密。
他冷下臉，退開一步，此生除了余佩華外，他並不打算讓任何女人打動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