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戚總還在開會。」林芳儀看到蘇采薇到來，柔聲說道。
「還要很久嗎？」蘇采薇心頭有點小失望，但還是帶著笑，「我做了三明治，想要給他當午餐。」
「可是我不知道他們還要開多久……」林芳儀同情的看著蘇采薇，「不如你進去等戚總吧。」
看著緊閉的辦公室，蘇采薇搖搖頭，「還是不要了，他在家不喜歡我進他書房，應該也不會喜歡我隨意進他的辦公室。」
「你在說什麼？！」林芳儀笑了出來，「你是總經理夫人，當然可以進去，戚總不會生氣的。」
關于這點蘇采薇實在沒什麼把握，好不容易兩人的關系才好一些，她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又破壞了。
「不然——我進去把餐盒放下就走。」蘇采薇想了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好，」林芳儀也贊同，「你進去吧。」
蘇采薇心情愉快的推開辦公室的門，原本只是打算將餐盒放下就走，但是戚沛晟電腦螢幕上跳出來的訊息，卻令她不由自主的逗留。
電腦里的訊息是個人隱私，她不該看，但上頭跳動的名字，卻勾起了她的心魔——她像是失了魂似的，將手伸向滑鼠點開訊息。
是來自余佩華的訊息，談到月底戚沛晟要到美國出差，順便踫面的事。余佩華結婚之後，她老公到美國讀書，她也跟著愛相隨，而現在——
她感到有些暈眩，戚沛晟要去美國找舊情人？！她是他的妻子，卻連他要出差到美國的事都不知道。
看著眼前的字句，蘇采薇腦子有片刻的空白，胸中突然翻滾的憤怒與挫折令她難以呼吸。
她忍不住回了留言，告訴余佩華，身為戚沛晟的妻子，她很不高興看到他們瞞著她私底下見面。
電腦彼端很快的回傳訊息，但是蘇采薇不想再看，她站起身離開電腦前，走向門口。
她不知道若是戚沛晟開完會，看到她打的訊息會有什麼反應，但現在她太生氣了，沒有辦法顧慮太多，才用力拉開辦公室的門，便赫然看見戚沛晟的身影出現在走廊底端。
她臉色微白，僵著身子看他走過來。
「你做了什麼？！」他冷著聲音問。
她揚起下巴，裝傻的反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冰冷的揚了下手中的電話，「佩華打電話來道歉，說！你到底做了什麼？」
看著他的神情，蘇采薇心微沉，好多次，她想打電話听听他的聲音，但他總是不接，余佩華的電話他倒是接得很快，而他還是在開會呢！
她緩緩的抬起手，指著辦公室里的電腦。
他眉頭一皺，幾個大步走到電腦前，看著上頭的訊息，眼一眯，慢慢的抬頭看她。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讓她的心一陣瑟縮。
「你以為你是誰？」他的聲音輕柔得令人害怕。
她要自己抬起下巴，「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突然，他的憤怒爆發，用力的一拍桌面，「容我提醒你，你不是我想要的妻子，你從來都不是我要的。」
她臉色蒼白的面對他的怒氣，「你憑什麼生氣？！現在該發脾氣的人是我才對吧！我連你要去美國都不知道，我只不過是回了一句話——」
「只是一句話？！」他憤憤的打斷她的話，「我們之間的事沒必要扯上佩華，佩華打電話來，還以為她讓你誤會了什麼，不停的道歉，這一切根本不關她的事，是我約她見面，你憑什麼嫉妒，讓她心里難受？！」
「你擔心她難受，那我呢？！」她直視他，眼底一片空白，「就不在乎我的情緒嗎？」
「我為什麼要在乎？！」他看她的目光彷佛很恨她。
他的反問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她的臉色蒼白，眼神幽暗，他確實不需要在乎，因為他從來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她不過是回了余佩華一句話，他就憤怒的來指責她，想起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難道從一開始，她的堅持就是在打一場注定失敗的仗嗎？她的婚姻——好像是場鬧劇。
「總經理，」沈唐風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已經過十分鐘了，會議還要繼續嗎？」
「繼續！我要提前去美國，公司的事暫時交給你。」
沈唐風看了兩人一眼，就算知道有事發生，這個時候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點點頭，「我知道了。」
用力關上門的聲音使蘇采薇回過神，就為了余佩華，他可以放下開了一半的會議，卻壓根忘了她要來公司找他吃午餐的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在這樣的婚姻之中期盼些什麼？
她想哭，但自尊不允許她在這里哭出來，她如行屍走肉的離開辦公室。
此時低沉的情緒讓她不敢回去公司上班，打電話到公司請了假，一個人回到家里，窩在床上，躲在被子里才敢放聲大哭，愛了他這麼多年，第一次她有心灰意冷的感覺。
一大清早，蘇采薇依然準時起床準備早餐。
听到戚沛晟的房里有聲響，她知道他在家，只不過昨夜她哭累了，不知不覺的睡著，所以也不確定他是什麼時候回家的。
听到開門聲時，她正好將煎蛋放在桌上，連忙走出去，卻見到他提著行李大步的往門外走，看著他的背影，她沒來由的感到心慌——
「你要去哪里？」
「上班。」他的聲音里不帶任何情緒，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上前拉住他，「上班為什麼要帶著行李？」
「今天晚上的飛機去美國。」
她的心直直往下沉，「這麼快？！」
「不然呢？再多待忍受你的無理取鬧嗎？」
「我沒有，」她眨著眼，忍著眼眶里的淚水，不讓它掉下，「我不要你去！」
他注意到她紅腫的眼，微皺起眉頭。「你沒有權利要求。」
她的身子一僵，緩緩的松開了手。
他毫不遲疑的轉身離去，大門用力關上的聲音令她雙腿虛軟，跌坐在地上。
日子一天天過去，戚沛晟去了美國之後就斷了聯系，一開始蘇采薇還會難過，漸漸的她變得有些麻木。
公司聚餐的日子終于來到，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出席。原本沉悶的心情，因為席間的說說笑笑，讓她度過了這陣子以來最放松的一天。
聚餐完，大伙兒又接著去唱歌，過了午夜原本要結束，岑丹丹卻硬是不放過她，拖著她上夜店。
「這麼晚，該回去了。」蘇采薇實在不想去人多吵雜的地方。
「別這麼難相處，難得一次，走啦！」岑丹丹才不讓她拒絕，其實她很清楚蘇采薇最近情緒低落，從戚沛晟去美國那一天開始，她在蘇采薇面前罵了他不下百次，但每次都得不到蘇采薇的回應，弄得最後她罵得也無力，只好盡可能的抽出時間陪她。
今天難得看她心情稍好，更不想讓她這麼早回去，孤伶伶的一個人待在冷清的屋子里，只怕情緒又會像坐雲霄飛車一樣的掉進地獄里，所以她硬是拉著蘇采薇做陪。
蘇采薇只好勉為其難的跟著，反正戚沛晟不在家，她就算再晚回去他也不知道，不過就算他知道，她懷疑他會不會在乎。
夜店里的音樂震耳欲聾，蘇采薇被岑丹丹拉著進入擁擠的舞池里跳舞，她不太會跳舞，只能跟著音樂隨意擺動。
被一旁經過的情侶撞了一下，她的腳步一個踉蹌，身旁的人飛快的扶了她一把。
「謝謝！」她微微一笑抬起頭，認出來人，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學長？！真巧。」
沈唐風回她一笑，小心翼翼的護著她不讓她被一旁的人撞到，但這舞池實在太擁擠，最後他索性伸手抱住她。
他的舉動很紳士，但是他摟著她的手實在太緊，令她有些不自在，她微微掙扎了下說︰「我不想跳了，我們去坐著吧。」
音樂太大聲，沈唐風听不清楚。
蘇采薇只好抬起頭，靠近他的耳際，「我們去一邊坐著，我累了。」
沈唐風這次听仔細了，點點頭，環著她的腰走出舞池。
一離開舞池，蘇采薇立刻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沈唐風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但臉上還是掛著好脾氣的笑容，跟她坐到了一旁。
「怎麼這麼巧，學長也來這里？」
「不是巧，」沈唐風老實的說，「我明天要去日本出差，有些公事要問一下丹丹，誰知道打電話給她，她就跟我說你們在這里，我整理好東西，想想今晚也沒什麼事，所以就來玩玩。」
「原來如此。」蘇采薇看著四周，在舞池里找到了岑丹丹的身影，她正狂野的跟人跳舞，她向來是個人來瘋，喜歡熱鬧。她不由笑了開來。
「看來她交到了新朋友。」沈唐風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
「丹丹熱情又漂亮，這一點都不令人意外。」蘇采薇笑了笑，「反正等一下我會送她回家，她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你們兩個一動一靜，當初怎麼會當上朋友？」
「因為互補嘍，」蘇采薇喝了口水，看著沈唐風，「學長要喝什麼？我請客。」
「不行，」沈唐風搖頭，「沒道理讓你請客。」
「拜托，你跟我還客氣什麼。」蘇采薇笑著抬起頭找服務生，卻不經意的看到出現在門口的戚沛晟，她的心不由一突，滿心以為他人還在美國，沒想到他已經回台灣，而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身旁那個高挑的氣質美女身上，就見他微彎下腰專注的听著那名女子說話，嘴上還帶著一絲笑意，一股濃濃的醋意猛然沖上胸口。
「戚總？！」沈唐風也有些意外看到戚沛晟，「你跟他約好了嗎？」
「我連他回台灣了都不知道，怎麼約他？」她悶著聲音說。
沈唐風一听就知道他倆有問題，「你跟戚總吵架了？」
「哪對夫妻不吵架。」她回得輕描淡寫，對于戚沛晟總是對她板著臉，卻對陌生女人展顏歡笑的情況感到不悅。
沈唐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戚沛晟帶著女伴坐在另一頭，「戚總好像沒看到我們。」
「他只顧著旁邊的美女，其他的事當然入不了他的眼。」
沈唐風失笑，站起身，將蘇采薇拉離座位，趁著她不注意時一把抱住她。
蘇采薇突然被緊緊抱住，嚇了一跳，「學長——」
「別坐著不開心！起來，我們跳個舞。」沈唐風堅持的摟抱著她，「好好玩一玩。」
「跳舞沒問題，但你別這麼抱著我，我快不能呼吸了……」蘇采薇不自在的掙扎著，「放開我！」
「我不放！你老公能玩，你為什麼不行？」沈唐風在她耳際的低語令蘇采薇停止了掙扎，「就當他不在場，我們放開來玩。」
蘇采薇搖了搖頭，「我不要。」
她對這種速食沒興趣，或許戚沛晟可以不把他們的婚姻放在眼里，但她不會當兒戲，更何況對象是沈唐風。
「你就這麼在乎他？」他環在她腰上的手更緊了，兩人幾乎貼在一起，「就算惹他一丁點不愉快都舍不得？」
看著沈唐風有些動怒的神情，她心底升起一股不安，「學長，他是我丈夫，我當然在乎他。」
沈唐風的眼一沉，「你在乎，那我們就來試試他！你抱著我，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我不想試。」蘇采薇就算不聰明，也知道在感情中用這種方式去試探另一個人的心是最愚蠢的，一個弄不好還可能擦槍走火，得到反效果。
偏偏沈唐風不讓她拒絕，用力的捉著她，不顧她掙扎的強摟著她的腰。
他們的拉扯吸引了戚沛晟的目光，他臉上的神情一沉，冷冷的看著，和蘇采薇目光對上時瞪了她一眼，注意力又回到身旁的美女身上。
蘇采薇看到他的眼神，一時間忘了掙扎，如果他想表現出不把她當一回事的態度，那他成功了，他不在乎——從來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