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長空下,大雪封疆。
南宮白夜就站在那雪中與慕容少楓離的極近。
兩個人,一個抬眸,一個低頭,遠遠的看上去竟然有些纏綿的味道……
北冥連城還在原來的地方坐著,馬匹上刺鼻的味道,讓他擰了下眉,冷冷的風打在身上,手指有些冰涼。
他笑了一下,手中的彎弓一下子就立了起來!
遠處梁媛媛還在操作著紙人,讓它做了一個向前撲的動作。
可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南宮白夜突然笑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一段咒語,大喝了一聲︰「破!」
梁媛媛手中的紙人竟應聲倒了下去!
唰!
再看道彎弓已經離開了男人的掌心,帶著破風的響聲朝著這邊飛了過來!
南宮白夜連頭也沒有轉一下,只笑眯了一雙眼,長發微動,身形一轉,將那彎弓攔了下來,回眸一笑,燦如初陽︰「謝七殿下賞賜!」
北冥連城冷冷的勾了勾薄唇,像是漫不經心,帶著黑色手套的指敲在長腿上,另一手慵懶的拖著下巴,眸色里溢出一絲金子般的黃,看上去倒像是在笑。
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那不是在笑,而是在不爽!
上位坐著的大臣們是沒有看清楚,可站在狩獵場的士兵們卻看得明明白白,那把精致的彎弓分明是朝著他們將軍去的!
曲洛輕輕的咳了一聲︰「殿下,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嗯北冥連城臉上的笑沒有減少半分︰「剛剛手滑了,不過,師妹舍身救人的動作,讓我很感動
眾將領︰……
曲洛︰「呵,呵呵,好厲害的手滑
南宮白夜並沒有注意這邊,而是扭過頭去看向了梁媛媛所坐的位置,明亮的眼里多了些月復黑的味道。
起初的時候,她確實因為發燒太嚴重,沒有發現梁媛媛在她身上做的手腳。
可當她不受控制的時候跳上白馬時,她就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了。
再加上後己竟然會朝著慕容長楓走過來!
她就猜出了有人在利用道術作祟!
南宮白夜本想再多玩玩,將梁媛媛身後的那個人也一同揪出來……無奈
……她家師兄太會壞事了。
南宮白夜扶住額頭,朝著最上面的位置看過去,眸低略微帶了些不贊同。
北冥連城卻站了起來,修長的雙腿筆直的帥氣,一手隨意的垂在身側,一手插在風衣似的裘毛外套里,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腳邊是白茫茫的冷霧,氣場強大的宛如古時的神抵。
南宮白夜不解的挑了下好看的眉頭,心想這男人又在生什麼氣?
此時梁媛媛卻有些急躁不安了,她不明白手上的紙人怎麼就突然之間軟下來了,口中催促著︰「動,你倒是動啊!」
南宮紅燕也熬不住,剛要站起來,朝著梁媛媛的位置走過去,就被南宮蕊兒牢牢的壓住了手。
「別過去她淺淺的笑著,從表面看上去還是那副大家閨秀的表情,嘴中卻一字一頓的咬出話來︰「七妹,你記住,我們和這件事沒有一點關系,所以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懂嗎?」
她的聲音很小,小的只有姐妹兩個人才能听到。
南宮紅燕略微了點了點頭,重新坐直了身子,目不轉精看著狩獵場上。
情況急轉而下。
周圍明顯安靜了許多。
孫公公只能慌忙的救場︰「四小姐,你跑那麼遠做什麼,還不快點回來比試!」
一句話卻引發了陣陣的竊竊私語。
「孫公公,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京城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四小姐對慕容將軍怕是舊情難忘吶
「以我看也是,不過這畢竟是在選妃,這南宮白夜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對啊,皇上還在呢,她就敢這樣,真是,嗤嗤嗤,女子一旦沒羞沒臊起來可比男子厲害
「虧本相看到昨日在大殿上的表現,還以為她有所改變,沒想到,呵呵……不可說呵不可說
「這一輪也無須繼續比了,光憑她不潔這一點,皇上不治她一個大不敬之罪,已經很仁慈了
孫公公听著周遭的議論聲,再看看某殿下越發邪魅的笑,額間上的汗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只听唰,唰,唰的三聲!
三根花翎,一根不落的直中靶上紅心!
南宮白夜一手拉著彎弓,一手揪過士兵頭盔上的花翎,神秘的丹鳳眸,略微帶著冷氣的五官,黑色的長發舒服的貼在左耳上,唇角帶笑︰「皇上,為了向您證明任何東西在上陣殺敵的時候都能成為武器,民女可是連清白都不顧了
說完,她朝著那士兵笑了笑︰「謝謝你了小兄弟
聞言,慕容少楓身形一僵,眸低是難以掩飾的失望……
官員們開始面面相覷,難道她不是去找慕容長楓的?而是去向士兵借花翎的?
可,剛剛那架勢看上去也不像啊………
孫公公听了,趕緊跳出來打圓場︰「原來四小姐走那麼遠是去借花翎了,
這個法子倒是奇特,用花翎做箭竟也能三發三中,以老奴看,皇……」
他說到一半便不敢繼續再說下去了,因為主子的臉色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不好,可那上面卻沒有一點笑模樣。
孫公公只記得殿下的吩咐,卻忘了這邊還有皇上……
皇帝也沒有說什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語氣平平靜靜的︰「繼續下一環合
「是,是,是!」」孫公公趕緊恭敬的應了下來,擦了擦額上的汗︰「下一環合,林中獵鹿!」
梁媛媛沒有料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她以為憑借符紙的能力定然會讓那個無恥的賤女人身敗名裂。
沒想到,她臨時竟會用那麼一套說辭,而且自己手上的紙人也像是不起作用了!
她狠狠的捏著自己的長裙,總覺得心中含著一口惡氣,怎麼散都散不出來!
南宮白夜剛好走到了她身邊,眼楮是笑的,嘴唇勾起的弧度很精明,她的手指有一下無一下的敲著下巴︰「嗯,讓我猜猜,你手上是不是拿著一張紙人,嗯?」
梁媛媛一愣,看著她的目光凶氣畢露︰「呵,你可別隨便污蔑我
「污蔑你?」南宮白夜模了下自己左肩,嘴中念了一聲「顯」!手上便多一道黃符,她壓低了身子,凌厲的雙眸幾乎逼的梁媛媛向後退了一步︰「這張黃符是誰給你的?」
既然被拆穿了,梁媛媛也不屑多做隱瞞了,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長發︰「你以為你是誰,敢來逼問我?嗤,省點力氣,留給一會的比賽吧,否則,你可會輸的很慘!」
說完,梁媛媛一個掉頭,心高氣傲的躍上了隨從牽來的戰馬,神情輕蔑的掃了南宮白夜一眼,听著孫公公的號令聲一下,便一揚馬鞭,沖進了不遠處的皇家松林里!
那林子很大,常年生長著抗寒的灌木,一眼望不到頭的陰沉。
皇上命奴才們在里面放了一只野鹿,能夠獵殺到野鹿的秀女自然會得到賞賜。
這也是大湟國的傳統,文武兼備的女子才有資格嫁入皇族。
可南宮白夜的心思明顯沒有在這上面,而是全部放在了梁媛媛的身上。
她很在意她的臉色,像是撞了邪,卻又感覺不到任何陰氣。
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白夜緊了下手上的符紙,今天梁媛媛的舉動給了她一個很大的啟發。
或者說是,她內心深處最不願意面對的猜測終于得到了驗證。
這套連環殺人案背後的凶手,很有可能是個陰陽師!
因為只有陰陽師才懂得操縱鬼魂,就像剛剛梁媛媛操控自己那樣!
南宮白夜抬起眸來,眼底浮出了一道血絲,就在她想事情的時候,太監已經把配給她的馬牽了過來。
南宮白夜也沒浪費時間,尋著梁媛媛的馬蹄印便跟了上去。
林中的霧氣很大,白茫茫的一片,有些看不清四周的路。
很快,南宮白夜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一來是視線模糊,二來是她騎的這匹馬並不是西域來的戰馬,很快就和南宮紅燕岔開開了距離。
天色漸漸的按了下來,林外似乎已經升起了大紅燈籠,偶爾有光投進來,打在眼上。
南宮白夜眯著雙眸,手指豎起來,捻了一張柳樹葉,從眼前一劃,帶著笑的眼梢緩緩的垮了下來……
奇怪?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怨氣……
等等,她的身後好像有人?
南宮白夜猛地扭過頭去,只見北冥連城正坐那神色冰冷的看著她,眼下帶著陰影,似笑非笑的樣子。
「師兄?」南宮白夜皺眉,這家伙怎麼會在這兒?
北冥連城帶著黑色手套的指捏起她的下巴,臉上的笑意很蠱惑人心︰「現在,把你的靈魂給我!」
「師兄,你該不會是對每一個想要吃掉的人都這麼說吧?」南宮白夜略微抬起了眸,高傲的樣子像只難馴的貓。
北冥連城偏頭一笑,身子壓低,嗓音略微沉了些︰「呵,聰明的孩子
「我還以為你會多點耐心南宮白夜一手甩開馬繩,猛地抓住了北冥連城的衣袍。
可是已經遲了,北冥連城的牙齒已經探了出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笑的優雅邪惡,一時間冰冷入骨︰「師妹,就在剛才,你已經把我的耐心磨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