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曲洛大叫了一聲,顯然是快支撐不住了。
亂墳崗上響起了南宮白夜曾經在聖彼得堡教堂里听到過的頌歌,聲音低低,悠悠揚揚。
在古代怎麼可能會有人唱這首無字歌?
南宮白夜直覺性的感覺到不妙,身形一轉,擋在了曲洛的面前,口中念念有詞,十八道銀光浮在半空,護的一片清靜。
四周除了那些來回搖晃的魂魄,並沒有任何的外人,除了凌空響起的一道男低音︰「你既然听了這些人頭的話,就該明白襲夕生前有多痛苦,為何還要幫那些惡人?」
南宮白夜刀柄一束,邪魅輕笑︰「我只不過是接了生意,賺些銀子。而且,我不是在幫那些人,說白了,他們死不死也和我沒關系,我是在幫襲夕,比起惡人來,我最看不慣拿著女人當棋子使的你!閣下,既然出來了,是時候露面了吧,你這樣躲躲藏藏,究竟是想掩蓋什麼?身份嗎?」
「呵呵……」淺淺的笑意傳來,帶著一絲柔和︰「南宮白夜,你確實聰明,不過襲夕到現在這種地步,該怪的是那些將她逼死的人。明明是撿把東西還回去卻被當成了偷兒,在她說出她被冤枉的時候,又有幾個人相信她?人,無非是天底下最自私的動物,從來都不會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想事情,學不會體諒,最愛說三道四,他們永遠都不會去想自己不責任的妄言就會傷害到別人,只顧自己痛快,哪里會管別人的死活。」
南宮白夜听完,揚唇一笑︰「原來,你不是人類。」
聲音有瞬間的一頓。
不過,很快他便低低的笑了起來︰「呵,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來這里之前,應該去走訪過面館街坊和失主的宅邸,听到了一些人的言論。襲夕不是沒有給過他們的機會,是他們自己不知悔改,說什麼這樣就死了,或者說什麼這孩子也太想不開了,可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若不是他們,襲夕怎麼又會死?明明知道是自己冤枉襲夕了,非但不認錯,還繼續嘲諷,如果你是襲夕,你會原諒那些人嗎?」
南宮白夜想也沒想︰「不會,我一向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不過閣下這樣回避,倒讓我確定了,你確實不是人類。」
「呵呵……」伴隨著悠揚的歌聲,男低音中的笑意又濃了幾分︰「我當然不是那些既愚蠢又骯髒的人類。」
「你沒有顯出形態來,卻可以聲徹亂墳崗,而且身上不帶一絲陰氣。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南宮白夜說到這里頓了頓,手上一緊,故作漫不經心的走到那群孤魂中央,早因越來越重的怨氣心中突突,臉上卻不動神色,俊逸中又帶了些痞氣,她輕笑了一聲︰「難道你是惡魔?」
唰的一聲風起!
那根人頭樹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哀鳴!
「看來哭天咒就快要完成了。」男低音中帶著一貫的優雅,淺笑如初。
曲洛眸光一閃︰「女人,別在和他嗦了,他是在故意拖延我們的時間!」
沒想到,南宮白夜卻是一笑︰「洛小公子,我早就看出來了,他拖延的時間,我拖延的也是時間,剛好借力打力!」
「什麼意思?」曲洛不解,話音剛落,就見南宮白夜雙手合十,大喊一聲︰「現!」
襲夕的四周便浮出一圈金光,原來她那幾步走的並不簡單,而是在布陣!!
「我真是小瞧你了。」沉沉的低音里並沒有怒意,反而不平不淡︰「不過,你太異想天開了,這麼小小的一個陣法,破不了哭天咒。」
南宮白夜笑眯眯的露出了兩個酒窩︰「我當然知道陣法破不了哭天咒,你以為我會那麼蠢嗎?想要破哭天咒,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解開襲夕的心結。」
說著,南宮白夜伸出手來,一把將面色猙獰的襲夕抱緊了懷里,任由她張嘴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優雅的男低音里第一次出現了詫異。
南宮白夜一個吃疼,手卻沒有放開懷里的少女,輕輕的安撫著她的背,聲音沙啞︰「襲夕,你做的沒有錯。」
少女張開的嘴微微一滯,雙眸來回的搖晃著︰「我不該撿東西,不該撿東西,他們說我做錯了,說我不該離開面館,可是要回去看師傅,到點了。我不該撿東西的,我錯了,孤兒根本沒有資格做那些事,會被誤會。」
「襲夕,你听著,你沒有錯!」南宮白夜緊緊的摟住了她瘦小的身子︰「誰說孤兒沒有資格做那些事?孤兒怎麼了?人窮怎麼了?他們說他們的,咱們做咱們的!」
少女的臉色不再猙獰,身子緊緊的縮成了一團︰「我不害怕他們說我,我害怕他們說師傅,他們一直說一直說,說是因為師傅養不好我,我才去偷東西,師傅對我很好很好,給我吃的,還給我衣服穿,可我不好,我給他惹麻煩了。」
「襲夕。」南宮白夜伸手,把她的臉捧起來︰「沒錯,就像你看到的那樣,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口服蜜餞的人,他們總是以自己的想法去想別人,他們從來都不懂的體諒,他們甚至拿著傷害別人不當回事。但你要知道,排除這些人以外。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多的好人,他們明白別人的不容易,能帶給別人溫暖,就像是你的師傅。如果你不想听,就捂住自己的耳朵,去听你想听的,我們沒有辦法改變別人的想法,只要能做到問心無愧便好了。
「嗯!」襲夕重重的點頭,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地上。
那些眼淚順著塵土一直蔓延到樹梢。
本來掛滿了人頭的枯枝上開出了大朵大朵的妖嬈花,如火如荼,綿延不絕。
那樣的景色像極了漫畫里的修羅地獄。
艷麗,卻沒有一絲戾氣。
淒美,卻沒有一毫懦弱。
反而像是絕地重生的希望之花,透著一股難掩的堅韌不拔!
大殿之上,男子的雙眸緩緩睜開,嘴角浮出了一絲冰寒。
「主人。」站在一旁伺候的人單膝落地,臉上是明顯的懼意,有主人親自坐鎮的哭天咒居然被破了?
男子捏著手中的茶杯微微用力,只听啪嚓一聲,唇角微揚︰「南宮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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