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他的聲音很冷,像是從鼻子里發出來的,帶著特有的尊貴低沉,好听的不得了。
南宮白夜僵了身子,隱藏在長袖下的手,在掌心烙印處了一道淺淺的月牙。
北冥連城只垂眸看著她,不僅是聲音,仿佛連他這個人都變淡了︰「所以,我們,和好吧……」
南宮白夜身形一抖,第一個反應就是昂頭,把眼淚硬生生的逼回去。
在她說了那麼多混賬話之後……
他對她還是這麼縱容。
縱容到南宮白夜第n次想要把自己扔進海里喂鯊魚!
「兩個人在一起,總要磨合。」北冥連城頓了頓,濃眉微皺︰「別再任性了。」
南宮白夜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能有這麼復雜的口氣,無可奈何中帶著淡淡的不耐和溫柔。
就像是在教訓一個不听話的小寵物。
這個男人,是真的把她當成了他的寵物。
以前,她很在意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總覺得他指使著她做這個做那個,高興的時候抱著她,使勁兒揉她的頭。
不高興了就把她從床上踹下來,拉著她去溫泉,一邊洗著嘴里還冷冷的嫌棄她髒。
這樣的待遇,分明和寵物沒差別。
她都懷疑,她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豬。
他還說過,她睡覺的時候一點都不安穩,總哼哼。
他說這些的時候,是笑著說的,嘴角微翹,露出漂亮尖銳的獠牙,罵她是笨蛋。
她不服氣就抓過他的手來咬。
而他每次都會模著她的頭,給她順毛。
順不過了就在床上把她給收拾利索嘍!
明明在一起的時間那麼短。
卻覺得經歷了好多好多。
寵物原來並不是玩具。
而是他表達喜愛的特有方式。
就像他明明是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即便是當今皇上,也拿他沒有絲毫的辦法,可現在他卻對她說︰「我們和好吧,別再任性了……」
南宮白夜喉嚨一澀,終究是忍不住了,步子加快,只想盡快逃離他身上,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沖過去抱他。
可他也根本不會輕易放她走,黑色手套伸出來,像是要攥住她的手……
「不會和好了。」南宮白夜知道躲不過去,強忍著磨過喉間的痛,薄唇咬緊︰「你回去吧,別單獨在外面。」
北冥連城怔了怔,修長的左手停在半空重,背脊挺的非常的直,好似是繃緊了的弓弦,一踫就碎。
南宮白夜趁著他分神的功夫,頭一偏,劉海遮下來,快步走進了附近很熱鬧的集市。
她現在很慶幸,慶幸周遭漸漸涌出的人群和越來越熱鬧的商販叫賣聲。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不會看出她的異樣來。
「娘親,娘親。」拿著糖人的小女娃拽了拽母親的裙角,奇怪的問︰「那個姐姐為什麼要哭啊?」
婦人看了南宮白夜一眼,彎腰把小女娃抱起來,做了個噓的手勢……
商販的叫賣聲越來越大,再加上馬蹄陣陣,雜技走場,亂七八糟的響動,逐漸淹沒了一切。
而這一切,似乎與北冥連城沒有絲毫的關系。
他站在那里,沒有動,像是雕塑成的石像,眸低的光漸漸變得陰沉邪惡。
急匆匆趕來的希拉,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
「殿下!」他的聲音有些急,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如此心急。
高級惡魔在解除契約之後的三天,身體是最虛弱的,如果把靈魂吞下的話,會法力大增。
反之則會帶來很多麻煩。
到時候那些低級惡魔就會聞風而來。
而且現在是白天,如果出了一點差錯的話,法力本來就還沒恢復的殿下,肯定會被晌午的太陽銬傷。
所以當他打開魔宮的棺材,發現殿下不在了的時候,可想而知他當時是什麼樣子的心情。
希拉看著北冥連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平復著自己的心情︰「殿下,是時候回去了,您現在的身體並不適合留在宮外。」
北冥連城沒有說話,刀刻般的俊臉沉寂蒼白,卻又不失傲然。
「你現在的身體確實不是適合留在宮外,我親愛的惡魔。」
身後傳來一道輕輕柔柔的笑,希拉下意識的看過去,只見一個粉衣女子,單手撐著雨傘,像是怕被這雪花打到,步子邁的特別慢。
北冥連城只褶了下濃眉,撕拉一聲扯開自己的長袍,左胸口初的烙印,像是跳動的血管被重新注滿了血液,紋路清晰可見,妖嬈的花朵在肌膚上開出最原始的罪惡。
腦海中的畫面層層閃過。
他從當年那個村子里出來,站在一片火海之中。
俯視著百年前的南宮苑。
他喜歡听靈魂在臨死前的聲音。
那仿佛是天底下最美妙的音符。
他就坐在枝頭上,單手撐著下巴,淺淺而笑︰「是你召喚的我?」
「沒錯。」站在地上的女子說話都有些發顫,像是在害怕他。
這樣的人類,他見得多了,不過足以將他召喚出來,也就說明著這個靈魂的美味。
「說出你的願望。」他淡淡的俯視著她。
女子像是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叫南宮小小,從今天起,你要听我差遣,直到百年之後我轉世為人,替我消滅孽龍。」
「轉世?」他邪氣的勾著薄唇︰「你覺得我會有那個耐心等你轉世?」
女子見他要走,忽的笑了起來︰「轉世的靈魂才是最有價值的,那時候的我會有兩世為人的記憶,對于惡魔來說可是十分難得一見的美味……」
「確實。」他伸出舌尖來,舌忝了下薄唇,咬開自己的手腕,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她的薄唇上……
黑色的烙印緩緩蔓延,通過血脈直達胸腔。
北冥連城能感覺到血液里的躁動,如此的強烈熟悉……
「你是什麼人?」希拉看著漸漸走進的女子,墨發微動,黑色雙眸里浮出了冰寒的芒。
女子只是一笑,頓住了腳步,松開雨傘,而後伸出手來,長袖一扯,露出手臂內側的黑色烙印,嘴角因貪婪上揚出囂張的弧。
再看那大大的眼楮,柔軟的表情,不是曲初小,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