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自己導演的這出鬧劇正緩緩地升起大幕,原本意料之的好戲即將開場,蕭遙站在一旁的樹林之微微一笑,在看到崔志方接過那瓶玉蜂漿後,便又率眾下山而去,他目送那群全真弟遠去後,便沿著舊路,回到了闊別已有月余的古墓之。
打開墓門進入墓,蕭遙先來到了孫婆婆所居住的石室之,打算先跟她好好述說一番楊過拜入少林寺的情景,以稍稍緩解她心的離別之苦,但接連找了幾間石室後,蕭遙卻都沒有見到孫婆婆的身影。他又走出古墓,在附近的田地樹林查看了一番,仍舊是毫無影蹤。重又回到古墓之,蕭遙坐在寒玉床上,望著寂然無聲,空空蕩蕩的古墓,心忽然升起了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感受到自己心的異狀,蕭遙剛想起身,去找李莫愁和小龍女問個明白,卻忽然想到她二人此時正在閉關之,思及先前自己臨走之時李莫愁那番有些歇斯底里的表現和她二人練功走火入魔的情況,蕭遙考慮了一番後,還是決定先按兵不動,等到晚上吃飯之時,若是孫婆婆仍舊沒有回來的話,那時再去找二女問個明白。剛想到這里,耳邊卻忽然听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蕭遙循聲望去,卻發現原來正是李莫愁和小龍女。
見到二人,蕭遙剛想迎上前去問候一番,可離得近了才發現她二人的臉色一般地陰沉,一般地愁眉緊鎖,因此到了嘴邊的話不由自主地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看到蕭遙神色尷尬地站在一旁,還是小龍女先說到︰「師姐,你先在床上練功吧。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恐怕蕭遙還不知道,到時候咱們去全真教時總要帶上他的,這時便跟他說了吧。」
李莫愁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後,便盤腿坐在了寒玉床上,運起了功來,小龍女則引著蕭遙來到了毗鄰的一間石室之。蕭遙剛才听了小龍女的那番話,心便已隱約感覺到了一些什麼,此時來到這間陰森可怖的石室,看到小龍女緩緩地點燃門邊的火燭,他再也忍耐不住,當即顫聲問道︰「師叔,弟回到古墓後,並沒有見到孫婆婆的身影,婆婆她……」
此時小龍女已點燃了蠟燭,她端著燭台緩步輕移到蕭遙身旁,將燭台放在石桌上後,才用完全听不出語氣的聲音說道︰「孫婆婆已經死了。」
听聞此信,雖然蕭遙心早已有了防備,但在那一剎那間,他仍是覺得自己的大腦仿佛突然被點燃了一個大炮仗,猛烈地砰地一聲響後,便即陷入了一陣長久的嗡嗡嗡的迷茫之境,整個人也像是瞬間被掏空了身體,小龍女接下來說的那些話,蕭遙一句也沒有听進耳。
如此這般不知過了多久,待蕭遙漸漸地從失神的狀態清醒過來時,石室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看著放在身旁的那根已燒到了底部,燭火不住地刺刺拉拉作響的蠟燭,蕭遙望著望著,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然浸透了他整張面頰。思及數個時辰之前,自己還在心琢磨著如今有了自己從摻合,孫婆婆的命運定然不可能再沿襲著原著的軌跡前行,更不可能仍是喪命于全真教,但剛剛小龍女卻又已言之鑿鑿地將事情告知于己。想到之前孫婆婆對自己的百般疼愛,蕭遙頓覺這世界當真是生死無常,又覺自己的那顆心便似被千刀百刃加于其上,而後撒上一層鹽粒,再泡于酒精之那般疼痛難忍。
渾渾噩噩地走出石室,蕭遙腦海只剩下一個念頭,那便是替孫婆婆報仇。他腳步略微踉蹌地走向寒玉床,也不管李莫愁就在身前,直接大聲地問道︰「為什麼不給婆婆報仇,我要去給婆婆報仇。」說完,也不管二女的反應如何,轉身便朝墓門走去。
李莫愁對孫婆婆雖然並無什麼深情厚義,先前還曾重傷于她,但她從小畢竟就是孫婆婆撫養長大,因此當真的听聞孫婆婆過世的消息後,懺悔自己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她心也是十分後悔,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給孫婆婆報仇雪恨,但她與小龍女商量了一番後,決定還是以大局為重,先將已臨進階關口的玉女心經修煉至大成,那時仗之與全真諸道再斗,憑著古墓武功克制全真武學的特點,當可以一敵百,立于不敗之地,若是二人再聯手之下,加之心的悲痛之情,俗話說哀兵必勝,就是將重陽宮盡數毀了,將全真派上下道士都一一打敗,那也不是什麼難事。正是因為想到了這里,李莫愁與小龍女才在孫婆婆逝世的這幾日加緊苦練,而也正是由于二人其情同悲,心意相通,所以玉女心經的最後一道關口也已有了隱隱松動之勢。二女雖然不明其必為情侶共修才能得成大道的關竅,但此時見到微有進境,半年多來因為功力絲毫不進而產生的憋悶與煩惱之意也頓時煙消雲散,抓緊修煉了起來。此時李莫愁見蕭遙在自己面前竟然如此放肆,雖知他是因為孫婆婆的突然離世而過于悲傷所致,但心也不免氣惱,加之想到先前蕭遙也曾對自己多有不敬之處,因此當即從寒玉床上一躍而下,不見她腳下如何動作,整個人卻已飄到了蕭遙的身前,伸出右掌,啪啪啪地左右開弓,打了蕭遙老大幾個耳括。頓時間,蕭遙兩面的臉頰又紅腫了起來。
雖然受辱至此,但這幾個耳刮卻也著實打醒了蕭遙。他模著滾燙疼痛的臉頰,看著面若寒霜的李莫愁,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之舉,于是跪地說道;「師父,弟知錯,請師父降罪。」
李莫愁冷哼一聲,說道︰「如若下次再犯,為師定然廢了你這身的武功,然後砍去四肢,扔到荒山野嶺之暴曬數日,最後引得禿鷹將你活活啄死。」她的心情本就不好,加之此時蕭遙莽打莽撞,不再如以前那般事事謹小慎微,三思而後行,自然很容易便觸到了李莫愁的怒點,而李莫愁說出此話,更是怒上加惡,毒摻狠,話語處處顯露出她此時那可怖的內心和極為毒辣的心思,不說欲除之而後快,單是這殺人的方法,便已足夠讓人懷疑李莫愁此刻的內心是否已扭曲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
蕭遙听到這話,腦海隱隱思及那種場面,心竟也禁不住地一陣陣發 。他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頭後,便趕忙站起身來,逃回到了自己所居的那間石室之。安坐片刻後,原本已亂成了一團的內心才終于漸漸平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