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蕭遙再不猶豫,四下里查看了一番,剛發現不遠處一個既易躲藏身形,又能夠拉近與全真諸道之間距離的樹叢,正想悄悄地模索過去時,耳旁卻忽然听見崔志方口唇一撮,發出了三長一短的口哨聲。♀這口哨聲蕭遙曾經在霍都率眾攻山之時,從趙志敬的口中听見過,知是全真教弟子之間用來相互聯絡的訊號。此時眼見之前還是或躺或站的全真弟子在听到這一聲口哨訊號後,便立刻手持長劍,匯聚到了崔志方的身旁,緊接著無需有誰站出發號施令,眾人又自覺地站好了隊列。蕭遙細細看去,隱隱覺得陣形如飛燕翱翔,一時間雖然不明其理,但也知必是某種陣法,不由得在心中暗嘆,全真教無愧于玄門正宗、天下武學正統的名號,僅此一幕,便將其法度嚴謹、訓練有素、臨危不亂這些特點表現得淋灕盡致。
隊伍集合完畢,只听崔志方高聲說道︰「咱們此去五毒嶺,一路上的艱難險阻那是肯定不會少的。可是前日里,那群穿著花花綠綠衣衫,頸中還帶著銀圈鐵環的本地苗疆人前來突施暗算,雖說讓他們佔了人多地熟的優勢,讓咱們有些師兄弟吃了些小虧,但是到最後,大家伙兒還是以少勝多,不僅將他們三個帶頭的首領盡數誅殺,更是打的他們丟盔棄甲,狼狽四散。由此可見,那苗子們的武功也不過如此。所以諸位師兄弟們不必灰心,咱們雖算不上初戰告捷,不過有了邱師叔傳授的這套‘飛燕陣’陣法,咱們齊心協力,想來若是再跟他們踫上的話,必叫他們有去無回。大伙兒說,是不是啊?」說到最後,崔志方氣勢如宏,聲震長空,驚得林中飛鳥盡數飛走,連蕭遙藏身的樹枝也是撲簌簌地亂晃,顯然這段話是以極為強勁的內力送出。
見此情景,又躲在一旁听了這話後,蕭遙頓時間對崔志方也開始另眼相看了。他之前雖知崔志方頗具領導才能,可從未見識過,此時見他此言一出,果然全真諸道都高聲喊著「崔師哥所言極是,那苗子們的武功雖然十分怪異,可終究還不是咱們中原武林的敵手」、「師弟們精神都好著呢,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大家伙兒都還等著誅滅妖邪呢」、「師弟無需擔心,放開手腳去做就好了,有師父在背後給咱們撐腰呢,沒什麼好怕的」,人人神情皆是十分亢奮,喊叫聲此起彼伏,顯然已被崔志方那幾句言語調動起了士氣。♀
隨著一聲「出發」喊出,全真教眾人再次出發。蕭遙為了不讓全真教的人發覺自己在後面跟蹤,因此故意多拖延片刻,待與之拉開了一段不近的距離後,這才從樹上一躍而下。剛想徑直追去,一瞥眼間,卻忽然發現在全真教之前生火宿營的地方,有幾根樹枝上還串著山雞、兔子等野味兒,想來是全真教沒有吃完,又不願帶走,這才留下的。蕭遙看著那些埋在炭火之中,外表已被完成燒成了焦黑之狀的食物,雖然品相不佳,但此時在他眼中,卻無異于久旱逢甘霖。他趕忙走到火堆之旁,伸手扒開了炭火,拿出串著肉品的樹枝,隨意用手將雞身、兔身表面被烤焦的部分撕下之後,便大口地咬嚼了起來。雖然此時,這些燒烤的肉質已經過了最佳的食用期,入口不僅十分干硬,便如枯枝爛柴一般毫無油膩可言,而且烤制的時候也沒有加入任何的調料,入口清淡至極,簡直可以說是味同嚼蠟,索然無味,但雖然如此,由于蕭遙早已餓到了極致,因此仍是狼吞虎咽地將所有的雞肉和兔肉吃了個干干淨淨。吃完後,他方才覺得肚中的饑火稍抑,體內也漸漸地回復了一些能量,不再只靠內力支撐了。察覺至此,蕭遙模了模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地下一大堆的雞骨,苦笑地搖了搖頭後,這才使出迎風拂柳步,追趕全真教眾人去了。
由于中間耽誤了一段時間,加之崔志方率領的全真教眾一路上沒留下什麼標記,而蕭遙對于江湖上追蹤尋查的本事又只是學了個皮毛,未得其中精髓,因此追了半日,直到日上三竿,蕭遙也沒發現全真教眾人究竟去哪了。見此情景,他不禁有些微微泄氣,心中剛打算若是再找不到的話,自己就打道回府,接著去瑯嬛福地中,靜心修煉凌波微步。便在此時,蕭遙卻忽然听到極遠處的地方似乎有金鐵交鳴、喊殺搏斗之聲隱隱傳來,只是因為相距實在太遠,根本听不真切。若非此時林中靜寂,加之蕭遙在解決了溫飽問題後心無別念,體內真氣得以凝聚,因此耳聰目明了許多的話,就是蕭遙也根本听不見。
察覺到這般異狀,蕭遙心念一動,暗道此處極為偏僻,那搏殺之聲又不似一兩個人爭斗的樣子,莫非全真教又遇上了敵手不成?想到這里,蕭遙催運真氣,听清楚了那聲音傳來的方向之後,便在山林間快速奔跑了起來。不一會,隨著蕭遙慢慢靠近,那喊殺搏斗之聲也漸漸大了起來。蕭遙凝神聚氣,待悄悄地靠近之後,模上了一處恰好隱藏在一大叢長草之中的小土坡,如此一來,坡下的人便無法發覺了。
藏好了行跡後,蕭遙輕輕地撥開了擋在面前的長草,果見全真諸道正與一群身穿苗族當地服裝的大漢們斗在一起,雙方你來我往,正打的難分難解。蕭遙在一旁凝目細看那些苗人的武功招式,只見與中原武學大異其趣,每一招每一式看起來似乎並無什麼深奧繁復之處,就像是普通武人之間硬踫硬時,拿來胡亂揮打、毫無章法的那些招式,但細瞧之下,卻發現原來苗人的武功不似中原武學那般,有那麼多的花架子,他們的武功講究實用二字,也不遵循什麼章法,頗有些隨心所致的感覺,但就是這樣,一時間卻也與全真諸道打的難分上下,場面上絲毫不落于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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