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相擁而泣,半晌方休。綠萼哭道︰「媽,原來你還在世上,媽!女兒苦了十多年,只道真是個無母的孤兒,原來媽還好端端地活著,我今天真好歡喜啊。」臉上神色自是喜悅異常。裘千尺也哭道︰「我苦命的孩兒,你媽想你想的好苦。先前媽見你帶了他來,還以為是公孫止那狗賊特意派你來花言巧語地騙我,這才沒有及時與你相認。但是現在,真是太好了。」說著二人又抱在一起,痛哭失聲,倒是蕭遙站在一旁,顯得頗為尷尬。
母女二人各敘離情,過了好一會,心情才稍微有所平復。此時,裘千尺忽然對蕭遙說道︰「現在你還要叫我‘老前輩’嗎?嘿嘿,還不快跪下磕頭,稱我一聲‘岳母大人’!」
公孫綠萼听聞此言,頓時紅暈滿頰,低下了頭不去看蕭遙。蕭遙听到裘千尺說得如此直接,倒也頗為意外,說道︰「原來是公孫伯母,請受晚輩……」剛想說「請受晚輩一拜」,裘千尺卻尖叫道︰「什麼公孫伯母?‘公孫伯母’這四字,你從此再也休得出口,若是再叫我听見一次,非殺了你不可。你說,你到底叫還是不叫?」說著喉頭微動,顯然已將那作為武器的棗核準備停當,隨時可以發射出來。
蕭遙剛才那句話本來極是滑頭,原是打算雖然應了裘千尺給她跪下磕頭的要求,但口稱一聲公孫伯母,言及「請受晚輩一拜」,既打了圓場,且也並未真的認裘千尺為「岳母大人」。可誰知裘千尺並不買賬,說翻臉就翻臉,這一來,場上形勢頓時緊張起來,蕭遙站在不遠處,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綠萼見狀不妙,忙道︰「蕭大哥,我媽絕不會害你的,你不要擔心。」走過去拉著他的手,又對裘千尺道︰「媽,蕭大哥對您聞所未聞,您就不要跟我們小輩一般見識,教他知道也就是了。」
听到女兒勸阻,裘千尺這才臉色稍緩,說道︰「好,老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江湖上人稱‘鐵掌蓮花裘千尺’的便是。綠萼是我親生女兒,你給我跪下磕頭,叫一聲‘岳母大人’難道還虧了你不成?」說到這里,不容他人多言,她突然提高嗓,尖聲叫道︰「這姓蕭的如果想學公孫止那般的薄幸無恥,我裘千尺定要叫他死無葬身之地。姓蕭的,你說,到底娶我女兒不娶?」
蕭遙聞言,頓時眉頭一皺。他原不是那種肯受制于人的人,裘千尺口出此言,似乎自己要是不肯娶公孫綠萼的話便有性命之憂,這是蕭遙最為反感的。可他轉念一想,這裘千尺被困石窟一二十年,早已性情大變,且自己利用她去對付公孫止,到時候連她自己的生死都難以掌握,此時之言,最多只不過算是一些牢騷之語,完全可以充耳不聞。想到這里,蕭遙淡然一笑,當即不放在心上,跪下對裘千尺道︰「原來是‘鐵掌蓮花’裘老前輩。岳母在上,請受晚輩一拜。」說著給裘千尺行了一禮。
裘千尺傲然道︰「哼,听你這麼說,想來對我鐵掌幫的威名也早就如雷貫耳了吧。實話告訴你,鐵掌幫幫主鐵掌水上飄裘千仞,便是我的親兄長。蕭遙,你把從江湖上听來的關于鐵掌幫的情由,隨便說些給萼兒听一听,也好教她知道她兩位舅舅是何等英雄。」
二十年前,鐵掌幫在江湖上確是聲勢極盛,但二次華山論劍之時,幫主鐵掌水上飄裘千仞皈依佛門,拜一燈大師為師,鐵掌幫即煙消雲散。鐵掌幫散伙多年之後,蕭遙才有了沅江穿越,至于他後來遇到的鐵山鏢局等,相較之下那也只能算是殘余。裘千尺在絕情谷僻處已近三十年,江湖上的變動全沒听聞,只道鐵掌幫稱雄數百年,現下定是更加興旺,因此此時趾高氣昂,只道這世界還是以前的世界。深諳此節的蕭遙自然心知肚明,但現在他也無意與裘千尺相爭,便處處讓著她。若是換做旁人,這鐵掌幫的事情可能一時間真的難以回答,就像神雕原著楊過那般,由于出生的晚,壓根就不知道,但蕭遙穿越而來,別說只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情,就是前五百年,後五百年的事情,他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因此當即娓娓道來,將記憶在射雕和神雕原著里關于鐵掌幫的事情一一述說。這些故事他早已是耳熟能詳,講述時更是信手拈來,而且其甚至有一些情節連裘千尺也不甚知曉,不知不覺間,她便與綠萼一起听得入了迷,時不時還要插上兩句︰「想不到我大哥竟還有這等英雄了得的事跡,試問當今天下,又有誰能與之比肩?」直至講的蕭遙口干舌燥方休。
公孫綠萼長這麼大,從未體驗過外面世界的精彩,此時听蕭遙將鐵掌幫以及裘千仞的故事講的環環相扣,不禁為之神往,更是不斷問裘千尺自己舅舅的英雄事跡,真是好不興奮。待蕭遙講完,綠萼道︰「媽,兩位舅舅武功如此厲害,為何我卻從未听爹爹說起過?」
裘千尺一听此言,當即怒道︰「叫他公孫止!甚麼爹爹不爹爹?」跟著仰天哀嘆道︰「天可憐見,讓我和女兒相會,今日她心雖滿是孺慕之情,但難保永是如此,我的一番含冤苦情,須得跟她說個明明白白。」頓了一下後,朗聲說道︰「萼兒,你可知我為何身陷在此?為什麼公孫止說我已經死了?你好好坐著,我慢慢說給你听吧。」
公孫綠萼見了裘千尺之後,心便一直存著疑惑,隱隱已知母親此時的境況可能與爹爹有關,此時一見裘千尺正色而言,當即靜靜听了起來。裘千尺將當年如何來到絕情谷,如何撞破公孫止與柔兒間的**,如何毀損絕情丹令公孫止無法施救,又如何被公孫止灌醉之後挑斷了手腳筋,扔進了這石窟之等等事情盡皆向公孫綠萼講了一遍,蕭遙在旁傾听,她所述之事無一不與神雕原著吻合。她說完了這件事,目露凶光,神色甚是可怖。蕭遙與綠萼都不自禁地轉開了頭,不敢與她目光相接,良久良久,三人都不說話。
過了片刻,裘千尺道︰「如今既已重出升天,我自不會輕易便饒過了公孫止那狗賊。綠萼,你這就背我去水仙山莊,咱們去找公孫止算賬。」
綠萼想到父母會面,不知要鬧得如何天翻地覆,當真是柔腸百轉,心亂如麻,于是道︰「媽,你須得先洗個澡,換套衣衫。」她實是怕見到父母相會的這個局面,只盼挨得一刻是一刻。
裘千尺大怒,叫道︰「我身上衣衫爛盡,身上骯髒,是誰害的?廢話什麼,快走!」她思及蕭遙武功不弱,自己與之聯手,僅憑公孫止一人如何能是敵手?加上公孫止又早已認定自己死在了石窟之,到時自己突施冷箭,定能一舉敗敵。正是想到了這里,她才這般有恃無恐。綠萼被她催促地無奈,只好背著裘千尺慢慢下山。蕭遙游目四顧,見四下里林木茂密,遠望水仙山莊,相距只有數里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