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郎的注意力本就不在衛風身上,此時便不再管衛風,而是冷冷的對平婆婆說道︰「你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了,要死也不爭在這一刻。姑蘇姓王的那惡婆娘怎麼不親自來和我動手,卻派你們這批奴才來跟我羅嗦?」
瑞婆婆眼看著衛風道︰「這位公子,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報了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此刻你離去,我不為難你瑞婆婆不比平婆婆粗心大意,從衛風開始知道他們姑蘇,到後來他說話時用到的江湖用語,都讓頗有見識的瑞婆婆覺得這小子不好惹,她有意想要分化衛風和那黑衣女郎。
然後,不等衛風回答她的話,她就把所有精力用到黑衣女郎的身上去了。
瑞婆婆道︰「我們夫人何等尊貴,你這小賤人要見我們夫人,那是千難萬難。你乖乖的跟我們回去,向夫人叩幾個頭,說不定我們夫人寬宏大量饒了你的小命。這一次你再想逃走,那就死了這條心。你師父呢?」
「我師父就在你背後!」黑衣女郎尖聲叫了起來。
瑞婆婆、平婆婆等眾人都吃了一驚,一起回頭,卻哪里見到背後有人?
衛風不由得嗤的一聲笑了起來。他倒沒有想到,這黑玫瑰的女主人還是個演戲的高手。
平婆婆怒罵道︰「我操你女乃女乃!笑什麼笑?」
她卻是罵起衛風來,瑞婆婆要放過這小子,她卻不想放過。
瑞婆婆道︰「平婆婆別去管那小子,由他去!」向黑衣女郎道︰「姑娘一路逃來,不遠萬里,你覺得我們還能善罷甘休嗎?就算你殺光所有人,我們也會將你帶回去。你出手吧!」
衛風沒有想到這伙人對她如此忌憚。
如果說一開始衛風只是覺得這黑衣女郎不簡單的話,那麼現在,他完全看出來了,這姑娘遠不像她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種冷若冰霜,內心活絡的同時,她的手段也定是極辛辣的……
從平婆婆幾次到了黑衣女郎的背後又撤回來的情況就看得出來。
衛風是知道平婆婆的實力的。
黑衣女郎道︰「報訊的,這許多人打我一個,你說怎麼辦?」
衛風沒想到她此時會問自己話,略一計較,說道︰「黑玫瑰就在外面,你殺出重圍,騎上黑玫瑰就走,他們定然追不上你
黑衣女郎道︰「那你自己呢?」
衛風粲然一笑,明媚如仲夏正陽,道︰「瑞婆婆她說了不為難我的,你大可放心,他們都是講理的人這個時候,衛風才覺得黑玫瑰選了一個好主人,小女孩兒鐘靈交的這個好朋友不錯。能在這個時候還想到旁人。
再說她之前又是那麼不友好的態度,這就更加難得了。
「哼!你居然還高興得起來,他們要是講理,就不會一路追我了。醒醒吧,我看你這條小命是活不成的啦,你看有什麼未了的事情,說來听听,也許我能幫你辦到黑衣女郎這個時候已經打定主意了。
衛風沒想到自己剛高興了一下,對方就要拋棄自己了。
他心下不由一陣難過,不過,轉而又想,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當下說道︰「你的好朋友被神農幫的扣住了,她媽媽給了我這只盒子,你拿去給段正……給我爹爹,叫他救人。我沒有……沒有別的事,就這件,姑娘若能出去,請幫我辦一下,謝謝
說著走上前去,把那只金鈿小盒取了出來。
然後遞了過去。
近身約二尺處,衛風突然聞到了一陣有些熟悉的香味,如蘭似麝,甜甜膩膩的讓人不免心頭一蕩,衛風清楚,這肯定是這黑衣女郎的體香無疑。
只是,這味道這麼這麼熟悉呢?
黑衣女郎仍然不回頭,道︰「鐘靈生得很美啊,是你的意中人嗎?」
衛風大為窘迫,道︰「不是……不是的,她還那麼小,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這意思?」
作為一個修了無數年道的人來說,鐘靈的確是太小了些。
黑衣女郎左臂伸出,將金鈿小盒取了去。
衛風只見她手上戴了一只薄薄的絲質手套,不露半點肌膚,說道︰「你只要到了大理,我爹爹便住在……」衛風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打斷了。
黑衣女郎道︰「慢慢說不遲。先等一下然後,黑衣女郎便對圍攻她的其中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道︰「姓祝的老頭,你給我滾出去!」
「你說什麼?」那須發皆白的老者手中劍顫了顫,道。
「你快滾出廳去,我今天不想殺你
劍尖顫得更厲害了︰「你胡說什麼?」聲音中有被人看輕的憤怒,還有,被關注的那種害怕。
「你又不是姓王的惡婆娘的手下,只是被兩個老太婆拉來瞎胡鬧。一路上你對我還算客氣,那些人要揭我面罩,你一直阻攔,哼,還不算該死,你滾出去吧!」
「你……」只說了一個字,便不再說,劍尖垂了下來。
臉顯土色,最後終是邁向了門口。
平婆婆一飛刀砍了他。
正中後心,鮮血把老者的白發都染紅了……他向外爬了丈余遠,這才斷氣。
眾人心下都是一凜。
衛風低聲道︰「姑娘,你快走,我設法幫你穩住他們此時此刻,衛風說的倒不是假話。
但黑衣女郎哪里會信?
她也低聲道︰「你為我送了性命,不後悔嗎?」
「死而無悔
「你難道就不怕死嗎?
「怕得要命……可是……」
黑衣女郎大怒,高聲道︰「你一手無縛雞之力的破書生,逞什麼英雄?」
這話說得當真很是憤怒,像是被人壞了什麼好事似的。
右手突然一揮,兩條彩帶飛了出來,將衛風雙手雙腳縛住,瑞婆婆、平婆婆見她對衛風含怒出手,都意外都很,不免一呆,也就這麼一瞬間,黑衣女郎已是左手連揚。
砰篷兩聲,已有人倒下,然後燭光也熄了。
衛風眼前一黑,發覺自己已經被人提得飛了起來,騰在空中……
……
「莫讓那賊賤人跑了!」
「小心她的毒箭!」
「快!快!快放飛刀!」
一時間,廳中大亂,而黑夜中,衛風聞著那熟悉到了極點的香香的味道,卻已是到了黑玫瑰的背上,衛風這時候大抵是十分享受的,可是,他也是有了對這味道的一種提防……「姑娘,沒想到你本事這麼好,你放我下來吧衛風不想再和這黑衣女郎在一起了,他想要趕緊離開,可是,黑衣女郎並不讓他如意。
衛風被她野蠻的放成頭低腳高的樣子,橫放在馬背上,隨著黑玫瑰的顛簸,手腳上的彩帶便越來越緊,勒得生痛,衛風道︰「姑娘快放開我!手腳快勒斷了!」
突然間啪的一聲,臉上已吃了老大一耳光,火辣辣的痛得厲害。
日啊!
我姑姑都沒這樣打過我!
黑衣女郎道︰「姑娘沒問你話,不許羅嗦!」衛風大怒,掙扎了兩下,險些摔下馬去,罵道︰「死女人,你到底想干嘛啊?!」這個時候,衛風差不多已經處于野獸狀態了,他本來作為邪派人物的心性也是表現了出來。
「你敢罵我?」
當下,黑衣女郎又是兩耳光抽了過來,這下含怒出手,比適才力氣大了不止數倍。
直抽得衛風嘴角流出了鮮血。
然後把他扔下馬在地上拖行,黑衣女郎握著彩帶,讓黑玫瑰放慢腳步,說道︰「你服不服我?听不听話?」這話說得憤怒,卻又發自本心。
「不服!不服!」
憤怒的衛風本能的駁斥著,並沒有發現他們兩人此時此刻的行為到底有多幼稚。
兩人此刻就像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過家家似的。
不服就扔地上用馬拖……
「你再這樣我可罵更加難听的了!」又被拖行後,衛風也就不像之前那麼憤怒了,他又不是沒吃過苦,只是,接受不了被別人這樣當牲口一樣對待。
「我听著呢,你有膽子便再罵啊!看我怎麼收拾你……呵呵,說起來,我這一生,給人罵得還不夠嗎?」黑衣女郎先是賭氣,後又憤怒的自傷自憐起來,前後矛盾處,倒是表現出了一種很難在平常女子身上看到的豪邁而又落寞的氣質。
衛風剛要出口的那句「小賤人」也就收回來了。
從她剛才在廳中的表現來看,她定是受不了這一句的。
衛風道︰「我只是听你說得可憐,也就不忍心罵你,你以為我是怕了你嗎?」
黑衣女郎催促黑玫瑰快走,黑玫瑰回頭蹭了一下黑衣女郎,似乎想要為衛風求情的樣子,黑衣女郎一夾馬月復,道︰「難道你也不肯听我話了嗎?還不快走!」
黑玫瑰回頭同情的看了衛風一眼,表示愛莫能助,然後撒著歡兒的跑了起來討好女主人。
衛風臉上身上磨在沙石上,就好像萬箭攢射在身上一般,苦不堪言。
「你這個不分好歹的潑辣女子!虧得我還幫你,你居然……你快放了我!」衛風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遇到這樣的女子,連帶著听她話的黑玫瑰也恨上了。心想︰「這還叫馬嗎?這就一潑皮破落戶惡婆娘的德性!」
「我本就是潑辣女子,這還用你說嗎?我自己不知道?」
「我對你……對你這麼好,你居然……」
氣急的衛風不防,防也防不住啊,一下子,腦袋撞上了一顆大石子。
頓時昏了過去,醒來時,感到一陣清涼。
然後口中進水……
原來黑衣女郎見他昏迷,便把他拖進一條小溪了。
身上全是傷,到水里泡了後,再次拖行,其中萬般難受之處,實不足為外人道。
「你服了嗎?」這時候,黑衣女郎又問了起來。
衛風翻了一下白眼,我服你妹!
我服你個叉叉洞洞!
「喂!你耳聾啊?你怎麼不理我?」黑衣女郎怒聲道。
快速跑馬,一路不停歇,這個時候,已經看不到包圍她的那一群人的任何影子,這個時候,天也是亮得差不多了,路上景物可以看得清楚了。黑衣女郎怕那些人又成群結隊的追上來,想要再走得遠些,此時也不知道衛風的情況,于是乎,她飛身下馬。
卻正好看到衛風的眼楮睜得大大的,怒視著她。
這一下,黑衣女郎更怒了!
「是你這賊子!」她現在認出衛風是誰了,卻正是在溫泉里狠狠的欺負了她的那個賊子。
衛風傻眼了,這……
他之前還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兒懷疑的,沒想到會有這種一語成讖的感覺。
「哈哈哈哈……好賊子,好賊子!我還沒找你,你居然送上門來了,你說你現在服不服?」黑衣女郎就像是小孩子找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具似的,高興的大笑了起來,然後伸出食指直接指到衛風的鼻子上,面罩上眼楮處留的兩個孔洞里,一雙明亮的眼楮像貓眯盯住了小老鼠似的,玩味十足,「我知道你肯定不服,也不听話……哈哈,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服氣的!」
黑玫瑰在一邊看得不由一陣哆嗦,兩股戰戰!
好多年前,她第一次遇見女主人的時候,女主人也是這樣高興的樣子,難道說……女主人想要騎這個能和黑玫瑰說話的男主人嗎?
想到這,黑玫瑰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那樣也太可怕了!」黑玫瑰回憶起以前的黑暗日子,不由得為她認定的這個「男主人」感到萬分不幸,「真是太可怕了!節哀順變吧……男主人
果然不出黑玫瑰所料,女主人已經折了一條樹枝鞭打起男主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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