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齋書房里,範安柏正在跟杜雲啟的小廝說話,看到範安岳扁著嘴沖進來,他看了弟弟一眼,見他發現屋里還有外人在,便安靜站到一旁後,才不動聲色的與那小廝道,「你回去後,就這樣跟你家大少爺說就是。」
「範大少爺,這樣真能行?」小廝有些猶豫,範安柏淡然微笑,「你且回去跟你家大少爺說說,不成,咱們再看。」
小廝訕訕的笑了下,知道這範大少爺動怒了,連忙拱手為禮轉身離去。
待書房小廝將人送走,範安岳才皺著鼻子走上前。「他們既然不信,大哥為何還要幫他?」
「杜家大表哥也不是不信,只是有些顧慮在,不得不多考慮些。」身為長兄,總是需要為弟妹多想下,自家還好,這一年來,老爹雖然多次耳根子軟,被個妾室玩弄于股掌間,但多數時間,腦子還算清明,娘親偶有出乎意料的表現,整體來說還算說得過去。
哪像杜家,杜家表舅和表舅公雖然有心護著孫子,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杜家內宅比自家要復雜多了!杜老夫人和杜夫人都非元配,杜夫人進門甫三年余,是在前杜夫人孝期一滿,就被杜老夫人做主抬進門的,那時候,杜大人還在任上哩!
「不說杜家的事了!你方才拿著什麼進來?」範安柏不想跟弟弟說太多杜家的事。
「阿昭的字。」丑得咧!剛剛差點讓字給杜家小廝看去,那不就真是丟臉丟到姥姥的姥姥家去!幸好他警醒。
範安柏讓他拿上來,攤在桌上仔細端詳起來。良久,才道︰「也還好,不算太差了!」
範安岳聞言驚訝的張大了嘴,哥,你也未免太偏心了吧?「寫得這麼爛,算還好?不算太差?」嚴重懷疑他哥的審美觀。
「你見那過個小孩子一拿筆寫字,就寫得如你現在一樣的?」範安岳是跟範安陽一起長大,看著她的字,和自己的字,慢慢的從稚女敕成長到現在,叫他怎麼接受範安陽的字,一下子轉變如此巨大。
「你教安陽這幾個字怎麼念了?」
「教了。」範安岳悶悶的道。「記得倒快,就是寫……」他也不懂。
範安柏倒是不擔心,「慢慢來,就像生病了,總要有時間讓身體復原,阿昭的身體總是損了,得等她慢慢好轉,慢慢來,你別跟她急,焉知她不比我們更急,你再催著,怕她惱了,索性就不學了!」範安柏把話挑明了,範安岳嘟著嘴悶聲道。「知道了。」
「走吧!咱們去針線房看看,還要給阿昭挑個教女紅的師父。」
「不從外頭請?」範安岳聞言愕然。
範安柏嘴角彎翹,冷聲道︰「真要從外頭請個名師來,要是師父瞧不起阿昭教不用心倒還罷了!就怕還有人搶。」
範安岳立時想到範安蘭,這個姐姐從小就愛搶人東西,以前還不敢明目張膽,後來有嫣翠相助,她就……「她搶走的那些東西,什麼時候讓她還回來?」範安岳目露嫌惡,「父親肯定會順著周姨娘,由著她們拖下去,咱們出京後,他絕對就會把這事給抹了。」
以前範安蘭和周姨娘就常干這樣的事,鬧得急了,父親還會怪母親,把孩子教得器量這麼小,卻從不指責周姨娘教出來個嗜搶人東西的霸道女兒。
「咱們出門前,就要把事情鬧大來,搶人東西的都不要臉了,咱被搶的反要顧及人的臉面隱忍?」範安柏冷哼。
範安岳得知會給範安蘭教訓,喜色滿溢,眼梢帶喜。
兄弟兩用過飯,午後便一道去了針線房,考校了幾個繡娘手藝,從中挑了兩個。
「你們兩明兒一早,就到昭然院候著,有事交代你們做。」
「是。」
針線房的管事嬤嬤和媳婦們想不透這兩位少爺在鬧什麼,只能乖乖應下。
從針線房出來,正好去關睢院請安,途經範安蘭兩姐妹住的院子,周姨娘高分貝的怒罵聲穿牆破窗而來,範安岳鄙夷的看著那院子,「她又在嚷嚷什麼?整天叫嚷不休,虧得父親受得了她。」
範安柏看他一眼,沒說什麼,帶著他往關睢院去,範夫人看到兩個兒子來,微笑的免了他們的禮,問,「今兒怎麼來得這麼早?」
「剛去針線房走了一遭。」
「去看你們的春衣?唉!你們這一出門,也不知得去多久。」
範安柏安撫母親,「一年半載應是跑不掉的。娘放心,有二舅和外祖母在,您還怕沒人照料我們?」
「畢竟沒住在一起啊!要不這麼著,回頭我挑兩個手藝好的丫鬟隨你們一塊去,閑時可以幫你們裁衣縫補,時不時也能熬些補湯給你們兩兄弟滋補滋補。」
範安岳听得頭皮發麻,「您給派個廚娘和繡娘不就得了。」
「一個廚娘和繡娘怎麼夠。」大兒子也到了該給房里人的時候了!先前因範安松一事惹人作惡,她便擱下這事,兒子開春後就要南下,看老太爺的意思,只怕真是一去沒有一年半載回不來,範夫人心里暗恨楊氏,卻也無能為力,只能在兒子們出門前,看看兒子有沒有合意的,她也好撥到他房里去。
「母親不用著急,有缺什麼,兒子自會找您說的,您放心。」也許是母子分離多年,範夫人總怕兒子有什麼事,寧可放在心里,也不肯跟她說。
「您放心,兒子有什麼事,肯定會找您說的,不會瞞著您的。」
「當真?」
「真的。」範安柏再三保證,另又道︰「今日我們兄弟看中兩個繡娘,兒子在想,是不是挑一個帶去書院,兒還好,弟弟尚小,正在長身子,丫鬟們要侍候他,又要照看他,再要她們給小路裁衣,若只是誤了侍候小路倒也還好,就怕誤了他沒合適的衣服穿,落得失儀之名,可就不好。」
範安柏忽悠他娘,哄得她答應從針線房里撥兩個繡娘給他,又答應他們,去大廚房找兩個會廚的嬤嬤,隨他們出門。
範長澤使人傳話,今兒要與同僚吃酒,會晚回來,若時辰太晚,回來後就留宿外院書房雲雲。
「父親這個月還真忙,連著幾日沒進內院了?」範安柏眼楮微閃,貌似嘆服的道。
範夫人不願在兒子面前,說他們父親的不是,便沒有說什麼,只笑著讓人擺飯,又叮囑人不要忘了給兩位姑娘送滋補湯品過去。
「她們兩個怎麼了?」
「病了,昨兒貪玩,晚上就病了,一個說是直咳,一個發了高熱,可憐見的,大年下的,怎麼就病了呢?唉!」
看範夫人喟嘆,範安柏與範安岳交換了一眼,兄弟兩你一言我一語的哄範夫人,總算把人哄笑了,才起身告退回房去。
範安陽卻是玩毛筆玩出興趣來,讓賀璋家的跟在旁邊隨時訂正她的姿勢,賀璋家的以前就跟在安陽身邊,跟著學過一些皮毛,完全要她教,她做不來,若範安岳已教過,範安陽自己練習,讓她來糾正錯誤,倒是可行。
只不過直接說,怕賀璋家的亂想,範安陽只好又裝呆扮痴,好拐賀璋家的陪著自己,並隨時糾正自己的姿勢。
這一玩就玩到掌燈,賀璋家的怕她累,也怕光線不夠傷眼,夜里不讓她動筆,找來竹香、丁香陪她玩沙包,三個女孩坐在炕上玩沙包,倒也不亦樂乎。
隔天從針線房來了兩個媳婦,其中一個得知是要來侍候六姑娘,當下就拉下臉,等範安柏兄弟過來,便尋了借口想推辭。
「你不必多言,既是無法配合,那你就去吧!」那繡娘沒想到自己的理由都還沒說完,就大少爺打斷讓她回去,繡娘心里五味雜陳,三步一回頭的走了。
「阿昭你來跟趙繡娘認識下。」範安岳朝屋里的範安陽招手,範安陽皺著眉頭走出來,「干麼找繡娘啊?要她給阿昭做衣服嗎?「阿昭有衣服了!」
「她是來教阿昭做漂亮繡花的。」
範安陽戒慎的看著大哥,「阿昭有漂亮花了。」
「是,可大哥沒有,大哥等阿昭學會了,幫大哥繡漂亮花,可好?」
「好。」範安陽不很情願的應了。
範安柏讓趙繡娘過來和阿昭認識下,他在一旁觀察著趙繡娘和阿昭應對,趙繡娘很聰明,加上小佷女硯月早跟她打過招呼,道是大少爺有意為六姑娘找繡娘教女紅。
趙繡娘沒有生養,丈夫、公婆都去了,娘家人只剩下一個小佷女,她心里飛快的合算了下,硯月在六姑娘身邊當差,自己若能得到這個差事,也能就近照顧硯。
當下對範安陽的態度就更加和柔,六姑娘似乎也知道大少爺的打算,很努力的想表現給範安柏看,偏偏手指頭不听話,抓著針卻如臨大敵,不是戳到手指頭哇哇叫,就是把線扯成一團。
趙繡娘瞧著好笑,抿著嘴幫她分線,邊偷眼瞧了一下,坐在一旁看書的兩兄弟,大少爺情緒掩飾得好,只是不時抬頭看六姑娘一眼,七少爺則是捧著書,卻渾不知書拿反了,一雙眼直盯著六姑娘,也不知是怕六姑娘會不耐而走,還是怕自己不教走人。
賀璋家的看看時間,六姑娘模著針線快一個時辰,適時端出茶點和茶,「大少爺歇歇吧?六姑娘沒拿過針線。」
「那就歇歇吧!」
範安岳早已拿走範安陽的針線,拿了個蝦仁燒賣給她,「小心燙啊!」有吃的,有喝的,小八卦公開始發作︰「周姨娘怎麼會在三姐院里?」想到那魔音傳腦,範安岳渾身一顫。
「三姑娘昨晚上發熱,折騰了一晚上,也不知道退熱了沒?周姨娘肯定是在罵如雪她們沒侍候好三姑娘!」瑞芳提供自己探來的消息。
範安柏沒好氣的瞄弟弟一眼,「快吃吧,吃完了消食下,讓丫鬟去把你的功課拿過來,我在這兒教阿昭讀書時,你就在旁邊描紅吧!」
範安岳怔了下隨即苦了臉,為何阿昭讀書,我得在旁邊陪著咧?
今天主機系統崩潰,一直重新啟動卻進不到桌面,好不容易等到手提式計算機回來,才能把文碼完,回頭再繼續跟桌機奮戰去,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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