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喜事 一

作者 ︰ 揚秋

杜雲啟的婚事底定,令湖州地界不少夫人、姑娘們扼腕,然也知杜雲啟有父母雙全,祖父為相,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私定終身,他的婚事由杜相做主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訂的誰家姑娘?」

「高尚書府的嫡長孫女。」賀璋家的見範安陽一臉疑惑,忙補充道︰「高尚書原是戶部侍郎,今年七月升的官,原戶部何尚書因病故去,享年七十一歲。」七十一歲亡故,不算年輕了!

「高尚書的嫡長孫女,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听聞是個才女,棋琴出眾,因父外任,自小隨祖母長大,打十二歲起就幫著高尚書夫人打理家務。」

听起來條件甚好,「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五皇子年紀不小了,怎麼他還沒議親?」

賀璋家的把紅紅抱開,「五皇子的婚事,可由不得皇帝做主,楊妃娘家巴不得再嫁個女兒進宮,太後也想,但如此一來便顯得榮寵太過。」

皇上本就看楊家不順眼,想要壓制楊家,宮里已有太後和楊妃,太後和楊家期望楊家能再出個皇後,誕下太子,皇帝是一國之君,太後又不是他親娘,他敬她,不過是因禮法之故,皇後有子,楊妃的五皇子想當太子?懸得咧!只是五皇子的婚事未決,他底下的弟妹們婚事也就被耽擱了!

蘭妃,也就是範安陽的表姑,姑祖母的女兒,膝下的六皇子如今十七歲了,婚事未定。梅妃的七皇子也十七歲,蘭妃急不急?梅妃急不急?自然是急的,縱然太子之位與她們的兒子無緣,但訂了親才好出宮開府。否則一直待在宮里住著,總是不好。

出宮開府,想做什麼才方便啊!範安陽覺得太後和楊妃才是傻子,想要皇帝立五皇子為太子。她們兩卻處處護得死緊,讓五皇子有什麼表現的機會?當皇帝是傻子啊?沒有判斷力,只能被她們耍著玩啊?

不會是五皇子有什麼不足之處,怕被人發現,她們兩才這般護得緊實?五皇子若有不妥,楊妃的另外兩個兒子八皇子和十二皇子可沒有佔長之份,想要奪得太子之位,可比五皇子艱難許多,而且八皇子和十二皇子听說嬌得很。有太後當靠山。楊妃所出的兒女在宮中儼然是霸王。四公主雖才七歲,卻是嬌縱出了名的。

听聞她曾與蘭妃的二公主搶皇上所賜之伽藍夜明珠,不果。怒而推倒二公主,致二公主額角留疤。皇帝震怒欲嚴懲,楊妃啼泣相阻,太後怒斥皇帝,責罵蘭妃養女不教,不友愛姐妹。

照她看來,嫁入皇室,實非幸事,幸而自己不在其列,範安陽忽地想起一事,「我大燕朝可有男子幾歲不娶是違律的法?」

「沒有。」賀璋家的想了下才搖頭回答,「姑娘怎地想起此事?」

還能有什麼啊?怕她哥不成親,在不自覺中違了法唄!「改天得跟我哥說一聲,有好的姑娘,盡早成親吧!不然這些公主們及長要嫁人,萬一被她們看中,挑了去當駙馬,那前程不就完了?」

賀璋家的聞言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臉紅,「不會的,老太爺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

「還是提醒一聲的好。」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大哥長得好,又有才,難說不會被相中給挑去當駙馬。

「姑娘放心,大少爺是皇上要用的人才,怎舍得尚公主。」皇帝再怎麼疼女兒,也舍不得女兒嫁入平頭百姓家,因此擇婿往往是權貴家的次子、三子,公主出降不是去給婆家作牛作馬的,當宗婦,要累的事可多了,皇帝怎舍得女兒為旁人家辛苦勞累?範安柏的妻子便是範氏宗婦,皇帝舍得女兒,也舍不得範安柏。

同理,杜雲啟亦然。只範安陽她們不知,範太傅他們都明白範安柏他們南下,是皇帝授意,令他們拉攏江南的讀書人,杜相為長孫訂這門親,說來也算是皇帝牽的線。

但這門親事卻令杜老夫人和杜夫人十分不悅,杜夫人當晚就在丈夫枕邊喃喃抱怨,「翁爹怎麼就這樣訂下此事,事先都沒跟相公商議嗎?」

「你懂什麼?」杜志朗冷哼,雖然對父親未與自己商議長子婚事也略有不快,不過不快歸不快,不代表他就樂意听老婆抱怨他父親,而且這門親事是皇帝的意思。

「妾身不懂,只是為相公抱屈。」小萬氏柔柔軟軟的偎在杜志朗的懷里道。杜志朗沒作聲,有很多事,他說再多小萬氏也听不懂,讓他頗懷念許氏,許氏出身世家,許多事情他只消提個頭,她便已領悟,小萬氏則不然,她听不懂的事,他說再多也無益,倒是嬌纏著要他事事順她,若有不順,就使小性子,新進門時,讓他大感新奇,許氏是個溫婉懂事的,妾室們也是順服的,幾曾有人敢對他使小性子?

但日子一長,一個主母總使小性子,對家宅穩定來說絕對不是件好事,內事不決就只能報到他這兒來,忙于公事之余還得為妻子分憂解勞,對杜志朗而言絕對不是美妙的經驗,逼得他最後只得甩手不理,卻不知就因他這態度,讓小萬氏坐大,生生將杜雲瑤害死,害杜雲尋差點溺死,更視吃為畏途,庶子女被養廢。

小萬氏一宿未眠,天色未明就著燈火侍候丈夫上朝,轉回房正想補眠,就听到院外的騷動,「去看看怎麼回事。

丫鬟領命而去不久即回轉,「夫人,是四夫人和五夫人在鬧騰。」

揉著生疼的額角,小萬氏不耐煩的問︰「吵什麼?」

「兩位夫人吵著要老夫人做主,給幾位少爺訂親。」

訂親?小萬氏恍悟,笑里帶著鄙夷。是看著杜雲啟的婚事眼紅吧?尚書府的嫡長孫女,在京中素有才女之稱,曾幫著高尚書夫人理家務呢!小萬氏擺手讓丫鬟退下,使人把喜嬤嬤找來。

「也不知她們在羨慕什麼。這樣門第的媳婦進門,我這婆母不得被她壓了一頭?」小萬氏與喜嬤嬤抱怨。

喜嬤嬤心疼的看著她,「夫人寬心,大少爺去求學。還不知幾時能學成返家呢!這門親就算訂了,沒進門都不算落定。」

「你說的是。」小萬氏探手撫向小月復,「我這小日子又過了近半個月,你說……」

「您看是不是請個大夫來瞧瞧?」喜嬤嬤覺得這是大喜事,小萬氏卻另有考慮,「我總覺得姑母不是很樂見我有孕……」

喜嬤嬤一凜,自己怎麼會忘了夫人的交代,得防著老夫人呢?汗涔涔的思前想後,「夫人您想多了。」

是嗎?小萬氏淡道。「過兩日我要去上香。你回去跟我娘說一聲。」

「是。」喜嬤嬤抖著聲應諾。

不幾日,小萬氏確認自己又有了身孕,隔天。喜嬤嬤被尋了個由頭,打發到莊子上去了。

消息傳到廣陵。杜雲啟打發管事送些藥材及布匹回京便將此事丟到腦後去了,杜雲尋卻是找了範家兄弟策馬狂奔了一下午,末了,範安柏讓人備置酒席,把杜雲啟請來,狠狠的灌了他們兄弟一肚子酒,將兩個爛醉的家伙安置在客院,他自己則帶著範安岳去庫房掏東西。

「大哥這是要做什麼?」範安岳還不知杜夫人有孕,只覺得大哥把復常表哥他們灌醉了好奇怪,再見大哥有酒了卻不好好睡覺,反拉著自己來庫房掏東西,掏的還是阿膠、桂圓、人參等物,四表姐才要訂婚而己好吧!而且要送的禮不是早早備下了,這大半夜的,發什麼瘋啊?

「這是給你復常表哥的繼母備的禮,她有孕了。」

範安岳立時皺了臉。「哥啊!那女人心腸惡毒的很,她有孕,咱們還給她送禮?」不送毒藥給她就算好得了!

「你懂什麼?咱們送這個禮,看的不是杜夫人小萬氏,而是看在杜相和表舅的份上送的,更是給子守和復常兄弟做臉。」

「不懂。」範安岳討厭人就是討厭到底,呃,他姐阿昭例外,之前他是很討厭她,覺得她老壓自己一頭,襯得他就像個不懂事的小屁孩,但她變笨了之後,就不再壓著讓他喘不過氣,而且說起來,阿昭會變笨也是他害的,不是自己去招惹楊十一郎,他也不會拿阿昭出氣。「哥,子守表哥訂了親,接著就輪到你了吧?」

「那得看祖父怎麼說。」範安柏笑著讓管事將方才挑的東西收拾好送進京,「對了!先慢著送出去,我們再挑幾樣給祖父、和父親、母親的禮。」

管事微笑頜首,只先讓小丫鬟將方才挑的藥材、布匹拿出去以紅紙包裝,又讓人備下箱籠,準備盛裝給自家老太爺、老爺夫人的禮。

挑了幾樣料子和擺飾,還有湖州的特產數樣,範安岳看著庫房的木架問︰「要不要挑些繡莊的東西給娘?」

「也好。不過庫里收的幾幅,我覺得都不好,不如明兒去了東陵之後,讓阿昭幫著從新繡好的擺設挑吧?」

範安岳大表同意,一夜無話,隔天一早,兄弟二人和宿醉未醉的杜氏兄弟一起往東陵賀丁筱湘文定。

金水鎮離東陵比廣陵近,王進菀早早就和母親來到丁家,丁文芙還是住在老夫人院里的廂房,王進菀自然是住東跨院和範安陽作伴。

方夫人帶著兒女來到,在老夫人這里听聞兩位表小姐就住在東跨院,神色略微妙,二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且有太多事等著她決定,是以也沒發現自家嫂子的臉色不對,交代了女兒招呼兩個表妹,自己陪著嫂子回客院去。

方荃早听聞姑母家里,已逝的老太爺生前在東跨院費了不少心思,在外頭瞧著就覺漂亮,可惜都無緣入內瞧個仔細,如今听到丁家兩位姑太太的女兒就住在里頭,不禁大感好奇。

「咱們能進去看看嗎?」方荃是庶女,說起話來有種怯生生的嬌態。

丁筱真與她接觸過幾次,卻是不怎麼喜歡她,不過來者是客,不好當面給人難堪,「那兒如今是兩位表妹住著,要進去,禮貌上得跟表妹們說一聲。」

方荃討好的對她一笑,方琤想明白住在東跨院里的,有範安柏的傻子妹妹,便笑著對丁筱真道︰「好姐姐,我們坐了一天的車,好不好先帶我們去安置?」

「是我們失禮了,走吧!我們先安頓下來,王家表妹也是今日才到,今兒不好去叨擾,明日再去吧!」丁筱真笑嘻嘻挽著方琤,丁筱妍跟在其後,見方荃還站在原地看著東跨院的月洞門,不禁嘲諷的笑了下,轉身走人不理會方荃。

方荃的丫鬟見大小姐不等方荃就走,不禁惱得跺腳,「大小姐怎麼也不喚您一道兒走呢?」

方荃收回視線,咬著下唇一副委屈的輕斥丫鬟,然後舉步跟上丁筱真姐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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