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rry,face,fade-away……got-it!he-got-it!(拉里,轉向,後仰投籃……球進了!他投進了!)」
甘國陽坐在訓練館的沙發上,反復地看著錄像,錄像機里播放的正是在波士頓花園球館,伯德後仰絕殺開拓者的那一幕。
「嘿,甘,你還在看嗎?你已經看了很久了,再怎麼看,這場比賽也不會贏下來的
「沒事克萊德,我待會兒就走,或者你可以先走
「好吧甘……對了忘了告訴你,全明星的投票結果出來了,你是西部的替補中鋒,你把西格瑪給擠下去了,恭喜你
「謝謝……」
德雷克斯勒離開的訓練館,留下了甘國陽一個人繼續待在錄像室內,在黑暗中盯著閃爍的熒光屏發呆。
在花園廣場遭到伯德的神奇絕殺後,開拓者稍作整頓,便回到波特蘭繼續迎戰洛杉磯湖人,連續兩場和聯盟最頂尖的兩只球隊較量,讓開拓者遭受了巨大的考驗。
而在波特蘭,他們似乎沒有能夠從一分輸給波士頓的頹靡中迅速走出來,在紀念體育館遭到湖人屠殺,106比122大比分潰敗。
之後在接連與雄鹿,馬刺,勇士,爵士的比賽里,開拓者也有勝有敗,沒能夠延續他們在年初一往無前的勢頭。
其中表現最為低迷的應該就是甘國陽了,他在和凱爾特人的比賽後狀態就開始起伏不定,進攻時好時壞,關鍵是他最穩定的防守,竟然也會出現漏洞。
按常理說,一個新秀在賽季中後期,也就是全明星賽前出現這樣的情況是非常正常的,因為現在是聯盟競爭最激烈的時候,各隊都在為進入季後賽而作著殊死搏殺。
一旦全明星賽結束,也就意味著常規賽進入了收官階段,各隊要做最後的沖刺了。
所以,開拓者的球員,教練以及工作人員都對甘國陽的低迷表示理解,並不斷地鼓勵他,希望他能盡快走出困境。
可只有甘國陽自己知道,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甘國陽在後世作為一個非資深球迷,對于八十年代nba的情況是知之甚少,?少,所以來到這個時空和這個年代的球星打球,他倒也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他想著自己要是重生到1993年,然後在1996年開始打nba,那麼他認識的球星可就要多很多了。
不過,拉里-伯德的大名他還是听過的,拉里-伯德的視頻他也看過不少,和波士頓的比賽他也深深體會到了拉里-伯德的超群實力。
輸給伯德也不是什麼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可問題就出在最後一球。
伯德這一次絕殺是青史留名,在後世的各種伯德視頻中反復出現,因此甘國陽曾經也看到過這個絕殺球,而且還牢牢地印在了腦海中。
而就在那場比賽伯德接球準備投籃的時候,甘國陽的腦海中就閃過了伯德投進這一球的畫面,當時甘國陽人正在靠近三秒區的地方。
當他想起這一球時,立刻想要沖上去干擾伯德,可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動了!
也就說,在那一刻,甘國陽的身體不再受到自己的腦子的控制,他想要去封蓋,結果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伯德投進絕殺,然後再看著伯德一臉淡定地接受現場球迷的歡呼,像個沒事人一樣靜靜地離開了球場。
比賽一結束甘國陽的身體離開又能行動了,也就是說,甘國陽在能夠改變歷史的那一刻,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了,不給他改變歷史的機會。
這下甘國陽的腦子是懵了,他在回波特蘭的路上一言不發,就是在思考這件事,隊友們還都以為甘國陽是沒從失敗中快速走出來呢。
有件事甘國陽很確定,那就是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後,是可以改變歷史的。
比如說讓岡扎加大學拿到ncaa的冠軍,讓尤因的喬治城鎩羽而歸,搶了薩姆-鮑維的榜眼位置,改變了波特蘭開拓者的命運。
但甘國陽也知道,很多事自己也沒能改變,比如奧拉朱旺還是84年的狀元,斯托克頓最終繞了一個圈還是去了猶他爵士。
現在在經歷了波士頓的最後兩秒鐘後,甘國陽最最擔心的就是,歷史是不是有一個界限,有些東西他能改變,而有些東西不行。
那些不行的東西,他只要去觸踫,就會被某些不知名的力量所阻礙,甚至被某些力量控制做一些能夠改變歷史的事情。
這種猜測成為了甘國陽最近揮之不去的夢魘,最主要的是他沒有任何人可以傾吐,德雷克斯勒不行,拉姆齊不行,王撫西也不行。
他只能自己去思索,自己去實驗。
因此他全力去搜刮自己腦子里不多的關于八十年代nba的記憶畫面,然後帶入到進行過的比賽中去分析。
有一點甘國陽知道,現在的開拓者和歷史上的開拓者絕對不一樣,所以很多比賽的結果肯定是被改變過的,他在意的是那些比賽沒有被改變。
于是,賽後看錄像成為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課,他從本賽季第一場和堪薩斯國王的比賽看起,一場一場的看,一場一場的回憶,終于被他發現了一些問題。
比如和菲尼克斯太陽的那場三加時大戰,那場比賽開拓者明明在常規時間就可以解決掉對手,可是那場比賽,甘國陽在最後時刻總是犯一些錯誤,而且是一些極不明顯的錯誤。
像是爭搶皮球的時候,三人搶在一起,開拓者兩人,太陽一人,可是開拓者的兩個人撞在了一起,讓太陽球員搶到了球。
像甘國陽在防守是選擇包夾突破人,放三分線,這其實是正確的選擇,但太陽球員竟然能三分命中,這就是讓人想不到了。
當然,這場比賽最終還是開拓者取得了勝利,並且是依靠甘國陽的關鍵球,這是和歷史上的情形不符合的,真實的歷史是太陽三加時干掉了開拓者。
所以,甘國陽完全沒有在意那些小錯誤,這種錯誤在比賽中出現再正常不過了,這甚至連失誤都算不上,只能稱之為「命」。
但在和凱爾特人的這場比賽里,這種‘控制力’露出了馬腳,它讓甘國陽在原地動彈不得,而且甘國陽知道真實的歷史是這個樣子的,這讓甘國陽明白,一定有問題。
可問題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無論怎麼想破腦袋,甘國陽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事實上他一下子穿越到這個時空就已經是個讓人難以置信和理解的事情了,為了他這個永遠無人能夠傾訴的穿越者身份,甘國陽就苦悶多年。
現在一個更加棘手的,關于「穿越者能否改變歷史」這一邏輯、科學上的無解難題,甘國陽去想自然是毫無結果。
不僅毫無結果,這種苦思冥想和對不明力量的恐懼,還影響了甘國陽的狀態,讓他連續在多場比賽之中都發揮失常。
對此,甘國陽甚至以為,這是不是不明力量的結果,讓他在比賽中發揮不佳,使得開拓者多輸幾場比賽,回到正常的排名上。
這種念頭時時刻刻折磨著甘國陽,讓本來一心撲在籃球上的甘國陽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經歷過的一切,這一切是不是一場被人導演的宇宙級騙局,而他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演員。
在2月6號,德雷克斯勒告訴甘國陽的一個消息沒有讓甘國陽陷入喜悅,而是再次擔心起來。
甘國陽在球迷投票選出的全明星陣容中,擠掉了超音速的中鋒杰克-西格瑪,成為了當年的西部替補全明星中鋒。
這意味著甘國陽肯定改變了歷史,西格瑪7次入選全明星的記錄肯定要少掉一次了。
今年的全明星賽將在印第安納波利斯舉行,時間就在2月10日,距離這次球星盛宴只剩下4天的時間了,可是甘國陽卻一點興奮的心情都沒有。
「如果我的命運在一開始就被決定了,那我做出這些努力還有什麼意思呢?或者說,這樣的努力,也是我命運的一部分?」甘國陽依舊坐在錄像廳里苦思冥想。
「嘿甘,已經很晚了,訓練館都要關門了,準備回去吧訓練館里的工作人員都來催促甘國陽了,他在這里待得時間實在有些太長了。
「好吧,我知道了甘國陽知道就算這樣想也是不會有結果的。
離開了訓練館,甘國陽看了看訓練館外停著的轎車,想著自己要不要開車回去。
本來家里的這輛車,在甘有為和王撫西不在時,他都是扔在家里不用的,只是昨晚柯西借甘國陽的車子用了一次,然後停到了訓練館,然後準備晚上再和甘國陽一起開回甘國陽家。
可是甘國陽在訓練館待得時間太長了,柯西都等不及了,只好自己先離開,把鑰匙還給了甘國陽。
現在甘國陽拿著車鑰匙開始猶豫起來,以前他從來沒有想去開車的沖動,因為他不太會開,雖然幾次在王撫西的指導下還算開得有模有樣,但畢竟沒有駕照啊。
可今晚甘國陽有一種很強烈的沖動想要開車回去。
「反正天也挺晚的了,波特蘭晚上的車都不多,不如就開車回去吧,正好我也能練習一下在這種想法的驅動下,甘國陽坐上了車,插進鑰匙,發動了汽車。
「呼,開車也沒那麼難嘛,怪不得我老爹也能輕易地學會甘國陽慢慢地上了路,小心翼翼地開了起來。
路上有車,但並不算太多,所以他開起來並不困難,加上以前練過幾次,開起來倒還是像模像樣。
離甘國陽家越來越近,路上的車也是越來越少,甘國陽不知不覺便放松了下來,車速也越來越快。
在到達甘國陽家的附近,有一個大大的下坡,這里開車的人都會小心,因為過坡的時候視線比較差。
但甘國陽沒有經驗啊,他在下坡的時候直接把檔位放到了空檔,想依靠剎車來制動,他不知道汽車下坡是應該依靠發動機齒輪來制動的。
在剛剛下坡的那一段,汽車的燈光是照不到下方的,而當汽車開始往下,燈光照到路面時,甘國陽才大吃一驚,他發現地上竟然躺著一個人!
沒有發動機制動的汽車直往下滑,甘國陽趕忙急踩剎車,可他沒有處理緊急情況的知識和經驗,他在踩剎車的同時還猛打方向盤,這對于一輛下坡的汽車來說是非常危險的。
「 !」甘國陽開著的汽車經過特殊的改造,本身結構就不太穩,結果在這樣的急剎車和大轉向之下,汽車翻車了。
甘國陽覺得自己好像被裝在鐵皮盒子里被人猛踢了一腳,他心里想著,這下自己的是死定了。
但很快,車就側翻在路旁不動了,被一棵樹給卡住了。
甘國陽在車上靜止了幾秒鐘,發現自己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因為車速不夠快,同時他的安全帶系好了,安全氣囊也打開了,因此除了擦破一點皮,他應該毫發無損。
甘國陽掙扎著下了車,他四下看了看,因為這里屬于富人住宅小區,人很少,同時天色已晚,到沒有經過的人看到。
車子雖然側翻,但是是翻在了草地上,並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響,沒有吵到附近的居民。
「那家伙到底是誰?怎麼會倒在路中間?」甘國陽立馬想起他看到的倒在路中間的那個人,他立馬跑過去看。
那個人還躺在坡上,不過應該沒有被車子壓到。
「喂,hello?hello,man?」甘國陽慢慢靠近那個人,他懷疑這個家伙是不是死了,難道是被黑幫打死扔在路邊的?
等他靠近這個人的時候,甘國陽發現這是一個身穿紅藍色格子襯衣的白人中年男,在波特蘭這種地方這種季節,趴在路上不被壓死也被凍死啊。
「嘿,你沒事吧?」甘國陽蹲下來推了推他,他發現這個人身上還有體溫,仔細感受一下也有心跳。
甘國陽又用力搖了他幾下,想著是不是要打電話報警。
這時,躺在路上的人突然動了,同時他翻了一個身,正面躺在了地上。
看到這個中年男的臉時,甘國陽更嚇了一跳,這個男的相貌倒是正常,可是他的眼楮上卻有兩個大疤痕!
找這個情形看,這個家伙應該是個瞎子!
「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一個瞎子怎麼會跑到這里來?」甘國陽不明白一個瞎子怎麼會大半夜地躺在路中央,自殺嗎?
「嘿,哥們,你到底怎麼了?」
甘國陽又喊了他幾聲,那個瞎子才慢慢轉醒過來,然後坐在了地上,依舊一臉茫然的樣子。
「我們先離開這里吧,不要待在路中央了甘國陽上前把瞎子扶起來,帶他離開下坡中央。
「這里是哪兒?」瞎子開始問道。
「西區,這里是西區
甘國陽把瞎子扶到草地上,同時自己走到側翻的車子前,車子是側面倒在草地上,甘國陽決定依靠自己的力量把車翻過來!
甘國陽的力量極為驚人,把側翻的車子翻過來還真難不倒他,于是在沒有吊車幫助的情況下,甘國陽竟然真的把車翻正了!
把車子搞定後,甘國陽走到瞎子身旁,此時瞎子看上去還是有點蒙。
「喂,你好,你怎麼會躺在路中央?我差點就壓到你,還好我躲開了甘國陽想問問這個瞎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里是哪兒?為什麼這麼冷?」瞎子又問這里是哪兒。
「這里是西區,是波特蘭甘國陽回答道,然後他立刻發現瞎子的臉上出現了極其古怪的神色,那是一種夾雜著驚奇與恐懼的顏色。
「怎麼了先生?你住在哪里?我把你送回去……哦不,我現在不能再開車了,要不你先去我家里吧甘國陽想著反正這家伙也是個瞎子,帶回去也沒什麼問題,看他衣服穿的這麼少,凍死可就糟糕了。
「謝謝你,我…可以問一問你的名字嗎?我听你的口音,好像……好像是華人……」甘國陽的英語雖然說的非常溜了,但還是難免帶有中國人的口音。
甘國陽知道這家伙是個瞎子,耳朵肯定非常靈敏,他被听出了是中國人也很正常。
「我是甘,如果你關注籃球的話,應該听說過我,sunny-gump甘國陽回答道,現在他在美國也算家喻戶曉了,畢竟是第一位華人籃球明星。
只是這家伙如果一直都是瞎子的話,不知道甘國陽應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瞎子是不會看籃球的。
可是,甘國陽在這個瞎子的臉上再次看到了之前那種夾雜著驚奇與恐懼的神色,這種表情在慘淡月光的照耀下,配上他瞎了的雙眼,顯得異常詭異與恐怖,甘國陽看了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今天……今天是幾月幾號?」
「1985年,2月6日,馬上就要2月7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