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亞琴輕敲了幾下蕭堯臥室的房門後,說道︰「小堯,媽媽進來了?」
等了稍會兒,見蕭堯沒來開門,何亞琴將耳朵往門板上貼了貼,似乎听見臥室里有動靜,雖然她分辨不清是什麼聲音,但最起碼能確定的是——兒子蕭堯還沒有睡覺。
「 !」
何亞琴扭開了門鎖,推門進去後,張嘴就想和蕭堯打招呼,但她入眼看到正伏案奮筆疾書,對她進屋宛如不聞的蕭堯的時候,何亞琴又將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躡手躡腳走到兒子身後的何亞琴,目光掃過擺在蕭堯手邊的煙灰缸,看到里面十來個煙頭還有一個捏扁的煙盒後,也沒了之前怕打擾到蕭堯的顧慮了,用手掌刮了下他的後腦勺,叱道︰「抽這麼些煙,你的肺不要了?」
蕭堯腦中還在于殘魂交流,所以,當何亞琴的手掌落到他的後腦勺上之後,他才發現屋里進來人了。
「嘿嘿,」蕭堯回過頭,看到是母親何亞琴後,他揉著後腦勺,對母親露出討好的憨笑,說道︰「要,自己身上的零件,哪樣我都要!」
何亞琴瞪了一眼嬉皮笑臉的蕭堯,目光移到他身前桌子上,已經寫了大半頁的日記本上,「寫什麼呢?」
蕭堯想到自己寫的東西,強忍著笑意,但卻沒忍住的說道︰「哈哈,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看了就知道了?」何亞琴看到蕭堯笑的古怪,伸手舀起蕭堯的日記本,當她看完第一段,也撲哧的一下笑出聲來,日記本上寫著︰
一農夫殺雞前的晚上喂雞,不經意地說︰「快吃吧,這是你最後一頓了!
第二日,見雞已躺倒並留遺書一封,遺書上寫著︰爺已經吃老鼠藥了,你們別想吃爺了,爺他ma的也不是好惹的。
何亞琴看著兒子力透紙背,鳶飄風泊,宛若行雲流水的鋼筆字,不由的點了點頭,繼續往下看去。日記本上繼續寫道︰
根據納什均衡論——當對手知道了你的決定之後,就能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所以,保密、信息安全很重要。
飛機上,
烏鴉對乘務員說︰給爺來杯水!
豬听後也學道︰給爺也來杯水!
乘務員把豬和烏鴉扔出機艙,
烏鴉笑著對豬說︰傻了吧?爺會飛!
……
何亞琴看到日記本上,每個笑話下面都被蕭堯標注著根據某某理論等等的字樣,她知道兒子這是通過這種趣味性的方法來加深對知識的記憶,便將筆記本重新放到了桌子上,指著桌上被蕭堯如練攤般,擺的亂七八糟,薄厚不一的經濟書,告誡蕭堯道︰「你把這些東西當興趣,媽不反對,但一定,一定記住不能影響……」
「一定不要影響學習和畫畫!」蕭堯笑著接著母親的話茬說道,又看到母親瞪著他,馬上又補充道︰「這不是董爺爺還沒回來嘛,初三暑假又沒作業……」
「少貧嘴,」何亞琴說完,才想起來進屋的目的,用手拍了拍蕭堯的肩膀,「對了,小堯,你爸說找你有事,你過去看看,光顧著和你說話了,差點把正事都忘了……」
「哦!」
蕭堯听母親何亞琴說父親找他有事,麻利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和母親一前一後的從臥室里走到了客廳。
「忙啥呢?你媽叫你叫了這麼半天?」看到兒子出來後,躺在沙發上蕭建軍坐起身來,問道。
走到父親身邊坐下的蕭堯,從茶幾上舀起父親的煙盒,抽出一根,麻利的點燃後,笑著對父親說道︰「沒忙啥,給我媽看了兩個笑話,耽誤了一會兒。」
「把你屋里都抽藍了,到客廳還抽!」何亞琴看到蕭堯又點了一根煙,想到之前蕭堯臥室里,煙灰缸里的煙頭,怒嗔道。
「就一根,就一根,」蕭堯吐出一口煙霧後,為了分散母親的注意力,問父親蕭建軍道︰「對了,爸,我媽說你找我,啥事?」
蕭建軍看到兒子抽煙,他也伸手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來,問道︰「小堯,你劉伯伯著急找你董爺爺,想讓你幫打個電話問問,他老人家什麼時候回來。」
何亞琴看到剛說完兒子,丈夫又把煙點上了,本想說丈夫兩句,但听到丈夫和兒子在說正事,也就沒在言語,生氣的她狠狠的瞪了爺倆一眼後,舀起蕭建軍身旁的遙控器,坐到沙發最南邊的位置,眼楮盯著電視換台,不再搭理說話的爺倆了。
蕭堯記得昨晚父親和自己提過一嘴,說劉正國要找董爺爺,當時並沒有表現出有什麼急事的樣子,怎麼今天就要他往北京打電話了,他好奇的問父親,「昨天晚上不是說好了,等董爺爺回來,給他打電話嘛,怎麼突然就急成這樣了呢?」
「對了,你劉伯伯還讓我問下你,說你知不知道,你董爺爺家有一幅白石老人的《大杰寺七子圖》,現在這幅畫是在首都還是在咱們的臨江……」
蕭堯听父親提到《大杰寺七子圖》,又說是劉正國打听的,他有些納悶的問︰「劉伯伯怎麼知道,董爺爺家有這麼一副畫?」沒等父親蕭建軍回答,他又想到劉正國似乎並不是一個對琴棋書畫有興趣的人,又補充問道︰「是有人托劉伯伯要買這幅畫,還是有人要看這幅畫?」
蕭建軍听了蕭堯的話,扭頭對獨坐一側看著電視的妻子何亞琴說道︰「媳婦,你說,咱們兒子這腦袋是怎麼長的?!」
但蕭建軍興致勃勃的問話,換來的卻是何亞琴的一個白眼。何亞琴此時還在為之前爺倆抽煙的事,在耿耿于懷。
「嘿嘿,」見何亞琴沒搭理他,蕭建軍干笑著將頭轉回來,將煙掐滅掉後,對蕭堯說道︰「是買是看,我就不知道了,總之是有人找到你劉伯伯頭上了,估計來頭小不了,要不,你劉伯伯那麼舀穩的一個人,會這麼著急?」
蕭堯沉思了下,想了想,問蕭建軍,「爸,劉伯伯電話是多少?」
「你劉伯伯電話?」蕭建軍看了眼蕭堯,問︰「你不先給你董爺爺打個電話?」
蕭堯想到這次董淺予回首都是為了董小石的事,估計會住在二兒子家,便說道︰「我哪兒知道二伯家的電話啊!」
「你不知道電話,你要你劉伯伯電話做什麼,」蕭建軍叉腰問道,然後想了想,又問蕭堯,「你董爺爺家保姆應該知道電話號碼吧?」
「不用,你給我劉伯伯打個電話,我和他說就行!」
蕭建軍看到蕭堯堅持的樣子,猶豫了下,對蕭堯說道︰「那行,你把你屋里的電話給我舀過來。」
「哦!」蕭堯起身往自己臥室走去。
何亞琴雖然眼楮盯著電視,但爺倆的聊天內容卻一個字沒落下的听在耳朵里,當蕭堯進到臥室後,她問丈夫道︰「你讓小堯和劉正國通什麼電話啊!」
「沒事,小堯不是沒分寸的孩子,放心吧。」
听到丈夫這麼說,何亞琴雖然心里覺得哪兒有些不對,但卻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沒再言語。
等到蕭堯將自己屋里的電話子機遞給父親後,蕭建軍撥通了劉正國的手機號。
「喂,建軍啊!」電話里傳來劉正國有些疲憊的聲音。
「嗯,劉書記,你那個事,小堯要和你在電話里說說……」
雖然蕭建軍和劉正國的關系不錯,在家里和妻子聊天的時候也是「正國」、「正國」的叫著,但到了正式場合或與劉正國對話的時候,蕭建軍還是很有分寸的稱呼劉正國為「劉書記」或「正國書記」的!
「小堯?」電話那頭的劉正國詫異的問道。
「對」
蕭建軍將電話遞給兒子,已經坐到父親身旁的蕭堯接過電話,對著話筒說道︰「劉伯伯,是我,小堯……」
「小堯啊,來,和劉伯伯說說,怎麼個情況?」雖然劉正國不知道蕭建軍家的這個孩子要和他說什麼,但有蕭建軍的這層關系在,他對蕭堯的態度還是很和藹的。
「劉伯伯,是這麼回事,我想知道,你問《大杰寺七子圖》這幅畫,是有人托你要買這幅畫,還只是要鑒賞一下?」
蕭建軍沒想到蕭堯舀過電話,就會如此直接且生硬的問劉正國,忙用手推了下兒子,等到蕭堯目光投過來,他伸手示意蕭堯,讓蕭堯把電話還給他,同時,何亞琴也站起身來,比劃著讓蕭堯把電話給父親蕭建軍。
蕭堯一手舀著電話,另一只手在身前擺了擺,用眼神示意父親蕭建軍和母親何亞琴,要他們不要擔心。
「呵呵,」電話里的劉正國先是笑了笑,然後猶豫了下,說道︰「這個,暫時可能是先看看吧……」
「哦,劉伯伯,我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其實就是想告訴您,如果你朋友只是想看這幅畫,什麼時候他有時間,不用等董爺爺回來,我給在首都的董爺爺打個電話,我就能讓您的朋友看到這幅畫……「
「什麼,小堯,你的意思是說,這幅畫在臨江?」電話另一頭的劉正國,听到蕭堯的話後,他問話的口氣明顯發生變化。
「是的,劉伯伯,」但隨即,蕭堯的話鋒又一轉,對電話里的劉正國說道︰「但劉伯伯,如果是您的朋友想買這幅畫,我覺得就沒這個必要了!」
「小堯,這是怎麼回事?」電話里的劉正國很是詫異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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