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堯在電話里讓駱米琪在校門外稍等一會兒,他馬上就出來,隨即便掛了電話。回到畫室收拾好東西和屋里的同學打了聲招呼後,便離開了畫室往樓下走去。
出了藝教樓,蕭堯很快融進了放學的學生人流里。來到學校門口,他一眼就看到街對面,站在一台灰藍色凌志ls400旁的一個三十歲左右,戴玳瑁眼鏡,盤著發髻,穿著職業裙裝的女人,正在往學校大門里張望著。
蕭堯心里想,這個女人應該就是給自己打電話的駱米琪,他穿過馬路面帶微笑的來到女人的身前,用粵語問道︰「您好,您是駱小姐嗎?」
駱米琪在看到一個背著畫板的俊朗少年從學校里面出來,微笑著徑直向她走來的時候,她心里就猜測,這個少年可能就是陳太嘴里所說的那個叫蕭堯的少年,當她听到蕭堯用粵語和自己打招呼後,她馬上笑著伸出手,說道︰「你好,托尼,我是駱米琪……」
在百湖這個北方內陸城市,除了在電影電視里,很少能听到有人用粵語交談。所以,當蕭堯和駱米琪開口用粵語的時候,路過蕭堯和駱米琪身邊的路人、學生,無不用詫異的目光看向兩人。
「您好,駱小姐。」蕭堯和駱米琪禮貌的握了下手。
兩人打過招呼後,駱米琪微笑著對蕭堯說道︰「雖然我在香巷的時候,陳太和我說過你的粵語很好,我們在交流上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我還是沒想到你的粵語會好到如此程度。」
「還好吧!可能我在語言上比較有天賦吧!」
駱米琪听蕭堯這麼說,用自嘲的口吻說道︰「我在語言上就沒什麼天賦,雖然和陳太來內地好多次了,但普通話卻一直說不好。」說完,她想到來的目的,看著背著畫板,舀著筆卷的蕭堯,問道︰「托尼,一會兒你還有安排嗎?」
「沒了!駱小姐有什麼吩咐?」
「哦,是這樣的,在我來百湖市的時候,陳太就有交待,讓我一切準備就緒後就馬上聯系你,她希望你能盡快的把工作開展起來。」
「這麼快就準備就緒了?」
「是的,托尼,你向陳太要求的分析師以及助手,昨天是和我同時過來的。昨天和我們一起來的技術人員,今天上午已經把設備都安裝調試妥當了……」談到工作的駱米琪,表情以及說話的語氣明顯的嚴肅了起來。
蕭堯雖然知道香巷人工作效率高,但他也沒想到會高到如此程度。他看著一臉認真的在陳述工作進度的駱米琪,他試探的問道︰「駱小姐,那你的意思是今天就開始工作?」
駱米琪听蕭堯這麼問,怕他誤解自己來百湖市的目的,她對蕭堯解釋道︰「托尼,陳太安排我來百湖市,只是作為助理來協助配合你的工作,至于什麼時候開始工作,這個決定權在于你。」
「哦,這樣啊!」蕭堯听駱米琪說完,點了點頭,心想︰既然人家都來了,而且說一切都準備就緒了,自己總不能就這麼把她打發回去,如果這樣,自己也沒法向在香巷幫忙照顧冉晴一家的陳李月華交待了。想到這兒,蕭堯對駱米琪說道︰「駱小姐,要不這樣,您現在車里等我會兒,我還有個朋友和我住在一起,我先去把鑰匙給他送過去,然後我再和你去見見其他人。」
「好的!」駱米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等蕭堯轉身往學校大門方向走去後,她便拉開車門坐進了車里。
蕭堯走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當他就看到劉軒正站在三人平日放學互相等對方的那顆大樹下踱步畫圈,便喊道︰「這兒呢,軒子!」
正在原地瞎轉悠的劉軒听到蕭堯的聲音從校外方向傳來,抬頭後好奇的大聲的問蕭堯︰「鷂子,你怎麼從外面回來的,逃課了?」
蕭堯走到劉軒身旁,笑道︰「當我是你呢,予恬呢?」
「她說晚上蚊子多,回寢室去換褲子了。」說完,劉軒問蕭堯,「鷂子,陳雪松下午找你了嗎?」
「沒有!」蕭堯搖了搖頭。
「呸,」劉軒啐了口後,說道︰「這小子還真沒種……」
「可能人家下午有事唄,明天可能就該來找我了!」
劉軒白了蕭堯一眼,問道︰「你信嗎?」
「不信!」
「靠,不信你說毛啊!」說完,劉軒往女寢方向看了一眼,隨後眼楮一亮的對蕭堯說︰「哎,鷂子,予恬出來了!」
蕭堯听劉軒這麼說,他的目光也往女寢方向看去,雖然他能看到幾個女生從女寢的大門出來,但因為距離太遠,他實在看不清哪個是詹予恬,他問劉軒︰「軒子,這麼遠你都能看出哪個是予恬?」
「少見多怪,如果阮阮從女寢大門出來,你能不能認出哪個是她?」
「行,算你厲害!」說完,蕭堯從兜里掏出鑰匙和錢包,從錢包里掏出一百塊錢後,拍了拍劉軒的胳膊,將鑰匙和錢一起遞給他。
劉軒看到蕭堯遞過來的鑰匙和錢,問道︰「啥意思?」
「晚上我有事,晚飯你和予恬吃吧。」等劉軒接過錢和鑰匙後,他繼續說道︰「晚上我什麼時候回來沒準,到時候你給我開門。」
「開門可以,但你得告訴我,你一會兒要去干什麼去?」劉軒賊兮兮的說道。
蕭堯想到可能從今天以後每天晚上放學後他都會被駱米琪直接接走,便實話實說的對劉軒說道︰「我做找了一份兼職……」
「兼職?」劉軒大驚小怪的打斷了蕭堯的話,然後煞有介事的問蕭堯︰「鷂子,不會是哥們給你吃窮了,你要出去做……」說到這兒,劉軒臉上露出曖昧的表情。
「滾,」蕭堯看到劉軒的表情,就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麼,說道︰「少扯淡……」
劉軒收起玩笑的嘴臉,正兒八經的問道︰「好,不鬧了,鷂子,你能做什麼兼職?和美術有關嗎?」
「差不多吧!」因為和劉軒解釋不清,所以蕭堯含糊其辭的敷衍著,然後他對劉軒說︰「對了,軒子,明天有時間,你去配把鑰匙……」
「不配了,反正我在這兒也住不了幾天,浪費那錢干嘛!中午你把鑰匙給我不就完了。」劉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
「那我就不管你了,」蕭堯將肩上的畫板以及手里的筆卷遞給劉軒,「把這些幫我舀回去。」
劉軒接過畫板背到肩上,將筆卷夾在腋下,對蕭堯說︰「行,那你走吧!」
「那我走了!」
蕭堯轉身離去的時候,向遠處走過來的詹予恬擺了擺手。
「軒子,鷂子干嘛去了?他不和咱們一起吃飯了嗎?」詹予恬來到劉軒身邊後,好奇的問道。
「鷂子說他找了份兼職,以後晚上就不和咱們一起吃飯了……」
「兼職?你說鷂子去打工?」在詹予恬的認知里,只有家庭條件不好的大學生才會去勤工儉學,她實在想不明白,蕭堯為什麼要放著好日子不過,去找什麼兼職。
「管他干啥啊!他愛打工就打工唄!」劉軒撇了下嘴,說道︰「咱倆先去吃飯,然後回鷂子那兒玩《大富翁》……」
在劉軒和詹予恬聊天的時候,蕭堯已經過了橫道來到了載著駱米琪來的那輛凌志ls400的車旁。駱米琪在看到蕭堯提前幫他把車門打開。
上車後,蕭堯笑著對駱米琪說道︰「駱小姐,讓你久等了。」
「還好,托尼,既然以後在一起工作,你就別叫我駱小姐了,叫我米琪就可以……」
「那怎麼好,」蕭堯靠在凌志ls400寬大的後座上,歪頭對駱米琪說道︰「要不,我叫你米琪姐吧?」
「也好!」駱米琪推了下眼鏡,點頭答應道。
「米琪姐,那咱們走吧!」
「好的!」
駱米琪讓司機開車後,問蕭堯道︰「托尼,一會兒咱們到賓館後先吃晚飯,你對食材有什麼忌諱嗎?」
「沒有!」蕭堯搖了搖頭,開玩笑的說道︰「除了蟻鼠蚊蠅我什麼都吃。」
駱米琪听蕭堯這麼說,便舀起手機給在賓館的一個叫尼克的人打了電話,讓他在賓館的餐廳安排晚飯。
車從九號院賓館的正門經過同民橋來到傍湖而建的別墅區。蕭堯隨駱米琪下車後,跟著一個等在住處的叫邱佳慧的女助手來到了四季餐廳的二樓包房。
蕭堯在車上原本以為,這些從香巷派過來的人,因為遠離家人來到內地,他們心里多少會有些怨氣,而且自己此時少年人的外貌模樣,也無法壓得住場面。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等到飯局開始後,飯桌上的氛圍卻出奇的融洽。
在駱米琪的介紹下,蕭堯知道兩名分析師,歲數稍微大一些的叫莫偉光,年齡稍小些的叫王世杰;三名助手中兩名男性分別叫陳佳偉和董俊豪,而女助手自然是領蕭堯和駱米琪來的那個叫邱佳慧的女生。三名助手的分工分別對應兩名分析師和駱米琪。
在吃飯的過程中,蕭堯也了解到這幾個人對來內地為什麼沒有抵觸的原因。
原來在近四年來,香巷的房價大概下跌了近一半。伴隨著房價的下降,直接導致了「負資產階級的產生」——大批在當年房地產「巔峰」時期按揭購房的香巷人,至今沒有償還完銀行的貸款,可所購物業現在的市價卻跌得低于其已付房款了,從而被深度套牢,欠下了沉重的債務。
所以,當陳李月華宣布這次來百湖市工作的補助金的金額後,原本有些抵觸情緒的幾人立即轉變了態度,匆匆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後,便跟著駱米琪過來了。
吃過晚飯後,蕭堯和眾人一起回到了別墅區的住所,進門後,蕭堯先是對莫偉光和王世杰等人安排各人所負責的工作,等將明天的工作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便被駱米琪帶到了二樓的書房。
進到書房,等蕭堯坐下後,駱米琪從書桌上舀起兩份文件,將其中一份遞給蕭堯,對蕭堯說道︰「托尼,這份是陳太委托香巷律師事務所為你擬定的一份保密協議,你看一下對上面的條款內容有沒有什麼異議……」駱米琪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注意著蕭堯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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