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受到大陸減息的利好消息影響。在米國華爾街股市滑落的情況下,香巷股市受到紅籌股和h股的帶動,股市午盤強力回升。到閉市的時候,恆生指數報9721.78點。
雖然市場分析人士認為,此時的股市只是進行技術性調整,有可能下星期在下探9000點一下的水平。但對于新鴻華來說,周五這個收盤點數,卻足以讓所有人長舒一口氣了。
因為周五這天是十月的最後一天,周一股市開盤,新鴻華手里十月份買入的下月合約就可以進行交割。而且比當時9500點以下買入時候高出2百多點的差值點,也讓新鴻華有著比較充裕的時間進行交割。
哪怕周一開盤港股大盤暴跌,恆生指數要從9700點落到8400點之間這1300點的落差,最起碼讓新鴻華有著充裕的緩沖時間,最多是新鴻華這次投資虧多虧少的問題,而不會因為逐日盯市而再有公司被清盤的可能。
雖然這場美伊局勢突然緊張造成的金融市場震動,進而引發的新鴻華清盤危機,只短短的持續兩天多的時間便得以解除。但這次危機對于新鴻華的掌舵人陳李月華,所帶來的教訓卻是極為深刻的。
對于從小到大,第一次面臨破產危機的陳李月華,雖然這次的破產危機只是虛驚一場。但這也足以讓陳李月華這個從業以來就依托家族雄厚財力,一直以來順風順水;離家草創自己公司後便又初戰告捷、獲利頗豐,從未真正意義上受過挫折的她,在對于獨立掌控沒有母公司做依靠的獨立公司的方式上,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在周五的當天晚上,從新鴻華成立伊始便帶著執念開辦經營公司的陳李月華打電話給已經回到臨江縣家里的蕭堯。
折騰了兩天,有些疲憊的陳李月華告訴蕭堯說,等到下周一的這次買空交易完成後,她便會將新鴻華的發展重心調整到股權投資和細價股的包銷及配售的純運作的服務上來。而公司創辦以來之前一直當做主營業務的資本市場投機,她將撥付一定資金後,將其交給尼克爾森的投資部獨立運營。
因為在這件事之前他就曾經在電話里告誡過陳李月華,讓其注意投資風險。可那時候的陳麗雲正意氣風發,他的話她根本听不進去。所以,當在電話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蕭堯確實有些意外。他不禁自問︰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口說無憑、吃一塹長一智嗎?
蕭堯雖然心里這麼想,但考慮到陳李月華的這個決定,不管是對她本人還是對新鴻華,甚至于對于蕭堯自己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所以蕭堯在電話里對于陳李月華的這個決定是滿口贊同。之後,兩人在聊天的過程中,陳李月華又將以前她在金豐時期,盧瑟在金豐投資關于金融危機轉型的方案中提到讓金豐擔當收購合並的牽頭機構的事想了起來。
想起來之後,陳李月華將這個計劃在電話里說給了蕭堯。隨後,兩人就著這個方案是否適用于新鴻華,以及新鴻華未來的業務發展方向一直聊到深夜。
周六一早,蕭堯起床急急忙忙的洗漱吃過早飯後。他便撒歡似的跑出了家門,趕往圓山「淺閣」。
但等到蕭堯晚上七點多回家的時候,開門的何亞琴卻發現,此時眼前的蕭堯已經完全沒有了早上出去時候的高興勁兒。
何亞琴等到蕭堯換好鞋進屋後,不吭聲的就要回他自己的臥室。她忍不住叫住蕭堯問道︰「怎麼了?小堯。」
「沒怎麼,就是有點累了!」蕭堯頭也不回的應聲後,便徑直的回到了他自己的屋里。
看著蕭堯這個態度,就算他不說,何亞琴也能猜出今天兒子到董淺予家,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呢?
就在何亞琴站在客廳愣愣出神的時候,因為兒子回來,而沒出去應酬的蕭建軍笑呵呵的從主臥室里開門走了出來。看到站在客廳發呆的妻子,他笑著問道︰「剛剛我好像听到門響了,是不是小堯回來了?」
「嗯,是!」說完,何亞琴對丈夫招手道︰「來,建軍,過來下!」
「怎麼了?」蕭建軍嘴上問著,但人已經向妻子站著的方向走了過來。
何亞琴等到蕭建軍走到身旁後。她便將蕭堯回來臉色不對的事和丈夫描述了一遍。說完後,她推了下丈夫,說道︰「你去,問問兒子怎麼了……」
「你要好奇,你就進屋去問兒子唄!」蕭建軍舀架子的回絕道。
何亞琴用力的推了下丈夫,提眉瞪眼她沒好氣的說道︰「蕭建軍,我說,讓你干點事咋這麼費勁呢!如果兒子有話肯和我說,我用你?」
「嘿嘿,」听到媳婦說兒子和他關系好,又有些忘乎所以的蕭建軍笑嘻嘻的說道︰「誰讓你從小到大就知道讓兒子學畫畫,兒子和你好才怪了呢……」
特不愛听別人這話兒的何亞琴,此時舀出一家之主的範兒,手指蕭堯臥室的門,發威的說道︰「別扯犢子,趕緊的!」
「好,我去看看!」幾天不把妻子惹毛了,心就刺撓的蕭建軍樂呵呵的答應完,便往蕭堯臥室走去。
而何亞琴一直等到丈夫進到兒子臥室,她才轉身回到客廳坐到沙發。
「怎麼了,小堯?」進屋後,看到靠躺在床上發呆的兒子,蕭建軍一邊往他身邊走過來,一邊開口關心的問道。
蕭堯因為之前進屋時候就沒鎖門,所以父親敲門的時候他也沒從床上起來,只是只喚了一聲。這功夫听到父親和母親之前進屋時候一樣的的問話。他吁了口氣,看了眼父親,回到道︰「沒事,爸……」
「這還沒事?」蕭建軍走到床邊,坐到兒子旁邊,問道︰「小堯,你煙呢?」
「桌上呢!」蕭堯下頜一抬的說道。
「中華啊!比你老子抽的還好啊!」回過頭來的蕭建軍瞥了蕭堯一眼後,起身走到寫字桌前,舀起煙盒和煙灰缸回到蕭堯身邊。抽出一根煙遞給蕭堯,問道︰「來不來一根?」
「你都抽了,我還能看著嘛!」蕭堯抬手的接過父親遞過來的煙。隨後他見煙叼在嘴上等著父親給點火。
蕭建軍白了蕭堯一眼,自己點燃煙後,他將火機扔到了蕭堯身邊,「自己來……」
蕭堯沒吭聲的從床上撿起火機,點燃煙,吸了一口後,問道︰「我媽讓你過來的?」
「嗯,看你回家這德性,你媽不放心了!」彈了下煙灰的蕭建軍,回答道。
蕭堯想到在「淺閣」吃過晚飯後,董淺予置氣和他說的那番話。他嘆聲問父親道︰「老爸,你說,賺錢有錯嗎?」
「那看怎麼賺的,不犯法就沒錯!」蕭建軍听蕭堯的話,就知道他今天回家的沮喪態度和他說的這句話有關。他問道︰「怎麼了,你把你晚上給香巷李家打工的事和你董爺爺說了,他訓你了?」
「嗯!」蕭堯點了下頭。
蕭建軍想到妻子一直以來對蕭堯的期望。他忙問道︰「咋了,因為你畫畫退步了?」說完,他抬臉等著兒子回話。
「不是,爸!」蕭堯鼓著腮幫子嘆了口氣,說道︰「董爺爺在我畫畫上的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只負責教,他才不管我學多少呢!」
「那是為啥呀?」蕭建軍不解的問道。
蕭堯抽了下鼻子,說道︰「爸,你記得不,前段時間董爺爺和李女乃女乃沒回來時候,周末我不是去過一趟‘淺閣’嘛!」
「嗯!」蕭建軍點了下頭,稍稍沉吟了下,有些猶豫的補充道︰「好像听你媽說過,怎麼了?」
「這不是自己掙錢了嘛!回來之前我就給董爺爺、李女乃女乃和瑩瑩姐買了點禮物。今天去了聊天時候不就踢起來了嘛!李女乃女乃就埋怨我亂花家里錢……」
蕭建軍接口道︰「然後,你就把你打工自己掙錢的事和你董爺爺、李女乃女乃說了?」
「說了!」蕭堯頹然的回答道。
「蕭建軍看到兒子這副表情,繼續引著話題的問道︰然後呢!怎麼就惹到賺錢有錯上了?」
「是呀!我也納悶,怎麼賺錢就成錯了!」蕭堯苦笑的看了父親一眼後。他繼續說道︰「董爺爺听說我能自己賺錢,開始挺高興的。後來他就問我怎麼賺的錢,我就把我在月華姐公司的工作性質簡單的和他說了下。董爺爺就炸廟(大發雷霆)了!他說我干的是‘投機倒把’,放過去夠槍斃的了……」
「咳、咳……」听了蕭堯的話,作為老公安的蕭建軍一口煙就嗆到嗓子了。咳嗽過後,他哈哈大笑起來。
蕭堯在父親笑的前仰後合的時候,騰地一下從床上坐直了身子。他瞪著父親,哼聲道︰「哼,有那麼好笑嗎?」
「好、好,爸不笑了!」蕭建軍收住笑聲後。他問蕭堯︰「小堯,那你是怎麼和你董爺爺說的……」
「我告訴他,就是在一個看不見的市場買空賣空,抓住時機掙差價……」蕭堯將他在「淺閣」和董淺予說的那番話又和父親復述了一遍。
蕭建軍听完兒子的描述後,他笑著問道︰「小堯,你知道投機倒把罪是怎麼定義的嗎?」
「不知道!」蕭堯搖了搖頭。
作為老警察的蕭建軍,對兒子說道︰「投機倒把就是指利用時機,以囤積居奇,買空賣空、摻雜作假、操縱物價等方式擾亂市場、牟取暴利的行為。」說完,他又補充道︰「別說過去了,就去年,投機倒把還算是犯罪呢!」
「今年不算了?」蕭堯問道。
「嗯。」蕭建軍點了點頭,說道︰「今年刑法修改,把投機倒把罪取消了……」
「爸,你是警察,那你說,刑法都取消了,我這兒算錯嗎?」蕭堯看著父親的眼楮問道。
蕭建軍看到兒子認真的表情,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在爸這兒,不算!」
「嘁!」蕭堯晃了下腦袋,不服氣的說道︰「什麼叫在你這兒不算,在那兒都不算!」
「這功夫你來能耐了!」蕭建軍拍了下蕭堯的大腿,說道︰「你怎麼不和你董爺爺這麼說?」
「我說了,他說法律允許也不行!董爺爺還說,法律管不著的地方,還有良心在!我就納悶了,這和良心有一毛錢關系嗎?」蕭堯想到之前董淺予暴跳如雷的模樣,黯然道︰「而且,董爺爺說,如果我在做這個工作,以後就別去他那兒學畫了……」
「這老頑固!晚上喝高了是吧?改革開放都多少年了,他怎麼還是這種臭老九的死腦筋!」听了兒子的話,蕭建軍不綴的說道。
蕭堯听到父親叫董淺予為老頑固,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為董淺予辯解道︰「爸,其實董爺爺說的也不算錯,金融投機這東西,它既不生產又不消費,買進只是為了賣出,並從買賣差值中賺錢的活動。其實投機活動並不創造財富,說不好听點它就是一種變相欺騙,把別人口袋里的錢騙到自己口袋里,和賭博沒多少區別……」
蕭建軍听了蕭堯的解釋。他不解的問道︰「既然你知道,你還做這個?」
「這不是不犯法,來錢快嘛!」蕭堯看著父親,想了想又補充道︰「再有就是,暫時看,我好像也就在這方面比較擅長……」說到這兒,他的臉不禁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