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羽,你不能走啊!」青嵐看到凌玄羽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視線里面,不顧一切的追了出去,她知道,現在唯一可以保全她的人就是凌玄羽,如果凌玄羽就這樣離開了,那麼等待她的將會是比死更殘酷的下場。愨鵡曉
「不必追了。」青嵐正要追出去,卻看到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擋在她的勉強,她緩緩抬起眼眸,眼前的容顏是她在夢中都無數次夢見的容顏,還是那樣的清秀絕倫,五官還是那麼的精致迷人,可是眸中的冷意,卻叫她感覺到徹頭徹尾的寒冷。
「主。主子…」青嵐囁嚅著說道,整張臉都變得毫無血色,眼中的懼意明明白白的流露出來,整個人忍不住倒退了幾步,幾乎不敢看南宮鑫的眼楮。
南宮鑫的眸色烏黑,如同一個無形的黑洞一般,也看不出多少的憤怒,只是其中的寒意卻是比冰凍九尺都還有冰冷,他一步步走到青嵐的面前,烏黑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青嵐,尾音綿綿,帶著一股不言而喻的冷厲,「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麼?青嵐,背叛我的下場,你該知道的。」
「青嵐沒有背叛主子!」青嵐听到南宮鑫的話,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眼中的眼淚一下子噴涌而出,她緊緊抱著南宮鑫的腳,聲淚俱下的說道,「是凌玄羽要我下毒的,我為了取得他的信任,只能夠下毒,可是我沒有下毒在主子的茶里面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主子啊!」
「沒想過要害我?」南宮鑫的腳狠狠的抽了出來,將青嵐整個人都掀開,頭上的朱釵掉了一地,臉上的妝容也因著淚水而被哭花,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而南宮鑫卻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只是看著青嵐,一字字說道,「你可知道,傷她比傷我更不容饒恕。」
青嵐听著南宮鑫那仿佛浸潤在冰池里面的話語,顫抖著不敢抬頭,她從來不曾見過這樣冷厲的南宮鑫,即便是在殺伐決斷的時候,他身上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冰冷。他真的就這麼在乎沈璃珞麼?
傷她比傷我更不容饒恕?!那個女人就值得他這樣的放在心尖上,值得他為了她連計劃了多年的大事都可以放棄,甚至連太子爺也對她那麼好,竟然願意為了她去死?!
心里面的扭曲的憤怒噴涌而出,青嵐反倒沒有那麼害怕了,她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指著沈璃珞,沖著南宮鑫聲嘶力竭的吼道,「主子,青嵐對你一直忠心耿耿,這麼多年來,我為你做了多少事?!可是她呢,她做了什麼?就值得你這樣對她?!是,我就是處心積慮的要害死她,因為她會壞了主子的大事!」
沈璃珞听到青嵐的話,不由翻起了白眼。這個青嵐還真的是死到臨頭都不知道悔改啊,明明就是她自己喜歡南宮鑫,南宮鑫不喜歡她,所以她才對她下手,現在倒變成了她會壞了南宮鑫的大事了?!
「她什麼也不需要做,就抵得上你做盡一切。」南宮鑫听到青嵐的話,疼惜而寵溺的看了沈璃珞一眼,冷冷的對青嵐說道,「至于我要做的事,還輪不到你操心!我念在你多年效忠的份上,你自行了斷吧。」
青嵐听到南宮鑫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南宮鑫。雖然南宮鑫的殺伐決斷她一向都很清楚,她也清楚的知道背叛南宮鑫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可是听到南宮鑫要她自行了斷,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為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愛了他那麼多年,最後就換來這樣一句自行了斷?!這讓她怎麼甘心?!
「哈哈哈哈哈!自行了斷!」青嵐一邊狂笑,一邊跌跌撞撞的走到南宮鑫的身邊,貪戀的看著南宮鑫的臉,說道,「主子,你真殘忍,就連殺我,你都不願意動手麼?」
「他讓你自行了斷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你還廢話什麼!」清漣听到青嵐的話,眉毛一挑,眸中含著幾分惱意。
從前她只是不喜歡青嵐諂媚做作,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青嵐居然狠心到下毒去害沈璃珞,如今還害得凌紫宵和南宮鑫受到凌玄羽的牽制,簡直是萬死不足以辭其咎,現在讓她自行了斷,她居然還敢廢話!
「哼哼,清漣,你得意什麼?!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你喜歡太子爺,你以為你會有什麼好下場麼?!我今日的下場就是你日後的下場,一日入青樓,你終身都是個青樓女子!」青嵐現在反正也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早就已經無所顧忌了,听到清漣的話,她更是笑得暢快,對著清漣不遺余力的諷刺道。
清漣被青嵐的話說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她喜歡凌紫宵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曾對旁人提及,可是青嵐怎麼會知道,居然還這樣當眾說了出來,她下意識的抬眸去看凌紫宵,卻看見凌紫宵眸中淡淡的無奈。
原來他也早就知道了,可是卻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他心里面根本就不喜歡她,而說出來只會令她尷尬麼?其實她不是早就看得出來麼,凌紫宵心里面喜歡的人,是沈璃珞啊!
說實話,她也不是不曾嫉妒過沈璃珞,因為她是那麼的愛著凌紫宵,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一直默默的愛著他,這麼多年來,這早已經成為塵封在她心里面的甜蜜而憂傷的秘密,可是,即便是如此,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沈璃珞,因為她是那麼美好,美好到她都不忍心對她不好。
「你住嘴。」沈璃珞听到青嵐如此諷刺清漣,連忙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清漣喜歡凌紫宵的事情,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清漣的性子有些古怪,她不願意說,他們自然也不會拆穿,如今青嵐這樣當著凌紫宵的面說出來,分明是要清漣難堪。
「就因為你有這樣一顆青樓女子的心,所以你一輩子都是青樓女子。而清漣姐姐和你不一樣,她在我們每一個人心里面都是冰清玉潔的!」沈璃珞居高臨下的看著青嵐,一字字鏗鏘有力的說道。
青嵐听到沈璃珞的話,臉色立刻變了變,眼神也慢慢黯淡下去,因為她的心是一顆青樓女子的心麼?是啊,是她自己打心眼里面就看不起她自己,覺得自己是個青樓女子,所以她注定得不到真愛麼?
沈璃珞看著青嵐失落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她知道南宮鑫之所以沒有動手去殺青嵐,是因為她曾經對他說過,她並不是真正的沈璃珞,而是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在那個世界,每一個人的身份都是平等的,不會有理所當然的殺戮,當然,有些殺戮也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不到萬不得已,她不喜歡他的雙手沾染上血腥,就算注定要沾染上血腥,她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殺人,那樣她的心里面會覺得心慌。
對沈璃珞的來歷,南宮鑫全盤接受,更是記住了沈璃珞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青嵐居然膽敢對沈璃珞下毒,按照他的性子,他是恨不得立刻殺了青嵐解氣的,可是想起沈璃珞說過,她並不喜歡殺戮,他才讓青嵐自行了斷,可是沒有想到青嵐如此不識好歹。
南宮鑫為了她才沒有動手,可是又有什麼區別呢。她突然覺得這樣的憐憫和惻隱之心是多余的,面對這皇位的爭奪,本來就是充滿著血腥和殺戮的,她怎麼能夠要求南宮鑫的雙手不沾染血腥呢?就連她的手上也已經有過人命了,不是麼?
現在的她再也不是二十一世紀的神偷了,她是應國的郡主,是屬于這個時代的人,那麼,她早該適應這個時代,而不是要求南宮鑫為了她而改變。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把。」沈璃珞看了南宮鑫一眼,那一眼之中想要表達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明白。
南宮鑫听到沈璃珞的話,唇角漾開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知道沈璃珞是想明白了,可是他其實並不在乎這些,只要是沈璃珞想要的,他都會盡力去滿足。
手里拿著一顆藥丸,南宮鑫慢慢走到青嵐的面前。這毒藥是專門為背叛者準備的,凡是背叛他的人,都會被追殺,直到服下這顆毒藥為止。這毒藥無藥可解,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後全身腐爛而死。
青嵐看到南宮鑫手里面的毒藥,整個人都拼了命的後退,慌亂的喊道,「不要,不要。主子,我不想死。求求你放過我吧!」
清漣看到青嵐狼狽掙扎的樣子,眼中劃開一絲諷刺。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說要死在南宮鑫的手里面,當死亡真的來臨的時候,卻又是另外一番模樣。其實青嵐根本不是愛南宮鑫,她愛的只是她自己。
如果她真的愛南宮鑫,她就應該知道,若是沈璃珞有個三長兩短,南宮鑫會有多麼傷心,她又怎麼會對沈璃珞下毒?
縱使青嵐拼了命的掙扎,藥丸還是被南宮鑫毫不留情的塞進了她的嘴里面,她拼了命的想要吐出來,可是這藥丸入口即化,她也曾經奉命去毒殺那些背叛者,那個時候她總會高高在上的看著他們,對他們說,不要掙扎了,這毒藥入口即化,沒用的。
可是那些人總是像听不到她說話一樣,拼了命的去挖,去吐,想要將毒藥給挖出來吐出來,她從前總是嘲笑那些人,可現在她才明白,那是一種對生的渴望,即便知道毒藥已經融化,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吐掉它。
疼痛一波一波的襲來,青嵐知道這毒藥的藥性很猛,會在接下來的七七四十九個小時讓她受盡痛楚和折磨,最後全身潰爛而死。這是對背叛者的懲罰,連死都不能好好的死去的懲罰。
她無力的倒在了地上,眼淚慢慢滑落,可是現在的她已經疼的沒有任何的力氣,除了默默的忍受疼痛,毫無尊嚴的在地上打滾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她知道,慢慢的,她會連叫喊的力氣都喪失,然後慢慢的死去。
那樣全身無力,只能夠慢慢的忍受疼痛,眼睜睜看著自己全身潰爛,一點點死去的感覺,真的是比死亡還要可怕。
「主子,我求求你,殺了我…。」青嵐無力的倒在地上,整個人狼狽不堪,再也沒有一絲清雅漂亮的樣子,她無力的囁嚅著,可是卻無人理睬。
南宮鑫帶著沈璃珞走出了屋子,清漣臨走前看了青嵐一眼,想起剛才青嵐說的話,她唇角滑開一絲淡淡的笑容。
青嵐,我永遠不會像你一樣。因為我不會做出任何會傷害到紫宵的事情,更不會傷害他愛的人。
「那璃珞的毒,怎麼辦?」走出青嵐的屋子,清漣有些擔憂的看了沈璃珞一眼,問道。她當然不希望凌紫宵為了沈璃珞服毒,可是她也不想眼睜睜看著沈璃珞出事,因為那樣南宮鑫和凌紫宵一輩子都不會開心的。
「我去想想辦法,如果真的沒有辦法,就只能和凌玄羽交換了。」南宮鑫蹙了蹙眉毛,看著沈璃珞,烏黑的眸子里面帶著一絲決絕。
他是清楚沈璃珞脾氣的,她一定不希望別人為了她犧牲,可是如果那個辦法也救不了沈璃珞的話,他就只能和凌玄羽以命換命了。枉他自負醫術高絕,竟然連沈璃珞的毒都解不了,還要處處受制于凌玄羽。
沈璃珞只是看著南宮鑫,唇角漾開甜甜的笑容,甚至還帶著兩個酒窩,她篤定的說道,「我相信你一定能救我的。」
雖然她剛才大義凜然的說什麼她不會服解藥的,但是不代表她就真的不怕死啊。她還有那麼多的銀子沒有花完呢,她可不想死啊,而且她也清楚,她要是死了,南宮鑫這家伙怕是也活不好了。
「璃珞,你記著。」南宮鑫听到沈璃珞的話,突然定定的看著沈璃珞,烏黑的眸子里面寫著滿滿的認真,沈璃珞被他看得微微一愣,就听見南宮鑫那仿佛帶著蠱惑的話語在耳畔想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這八個字仿佛帶著魔力一般涌入沈璃珞的耳畔,刻在她的心間。雖然現在的她還沒有真正徘徊在生死邊緣,但是她卻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南宮鑫的決心。
凌紫宵看著南宮鑫和沈璃珞,神色有些復雜。這些都是為了爭奪那皇位麼,若是皇位要以沈璃珞和南宮鑫的安危來作為交換,那麼他寧可不要,只是,要不到皇位,他該如何替母後報仇雪恨?他這麼多年的隱忍,又算什麼?
清漣看著凌紫宵神色復雜的樣子,也是蹙著眉頭沒有說話。她明白凌紫宵心里面的擔憂愧疚,可是她卻什麼也幫不了凌紫宵,只能夠默默在他看不見的縫隙里面這樣卑微的愛著他。
四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心思。
「好啦,我暫時不是還沒事麼,干嘛都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喔。」沈璃珞率先打破了沉默,烏黑的眸子撲閃撲閃的,看起來是那麼的活力四射,如同在山間的精靈一般。
清漣聞言,也是勉為其難的笑了笑,伸手拉著沈璃珞的手,笑著說道,「我們璃珞是有福之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出事。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沈璃珞听到清漣的話,也是眨了眨眼楮,有些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悠悠說道,「可不是麼,再說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擔憂明日之事?」
「你倒是出口成章。」南宮鑫听到沈璃珞的話,也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模了模沈璃珞的頭發,扯開一抹笑,說道。
沈璃珞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她這是盜竊人家的詩句呢,從前只偷錢,沒有想到現在還偷起詩句來了,這是不是說明她身為一個盜賊,已經在某種意義上得到了升華?
「你懂的。」沈璃珞只是沖著南宮鑫笑了笑,關于她的事情,她已經全部都告訴了南宮鑫,她本來以為南宮鑫會不相信,或者覺得害怕,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南宮鑫听完她的身世,只問了她一句話,「那你還會回去麼。」
她無法形容她听到那句話的時候的感覺,那樣一句話,不是海誓山盟,不是甜言蜜語,可是卻比那些都讓她覺得窩心。一句那你還會回去麼,代表他已經全部相信她說的話,沒有一絲懷疑,更代表他的心里面擔心著她會離去,他對她的在乎不需要什麼甜言蜜語,只需要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因為愛,就算再強大的人也會覺得不安,也會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