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心︰克夫棄妃 第180章忌憚什麼

作者 ︰ 風瑾月

她是雪溶大祭司,當年那個站在寒風中鼓勵他的女子,在那冰冷的深宮中,唯一給過他一絲溫暖的女子,再次見到她,他應當高興的,可是……

可是……

他記憶中的女子是那般的聖潔,高高在上,任何人都無法褻瀆,可是,可是現在……

那聖潔的女子的面容和他深愛的女子的面容重疊在一起,竟是這樣的滑稽可笑的事情被他遇上了。♀他是應該高興的麼?兩名女子,一個他深深感激,另一個他深深得愛。

可是……

若是雪溶,他分明是不配愛她的,他的母後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她很恨他吧?她知道他的身份,一定恨她入骨吧?

他倏然蒼涼得笑了起來,原來真的是造化弄人,老天薄待他啊!

她望進他的眸子深沉的悲傷,和苦痛,他的眸子依舊晶瑩,面容卻是倏然變得頹敗起來,她震驚得望著他,始終看不清他眸底究竟在想什麼。

「謝謝你,謝謝你當年的一番話,若不是你,也沒有我今日。」司徒宇感激得朝著她微笑,真誠的,卻又是極致蒼涼的,宛如冬日最涼的風。

她陷進他的悲涼中,驀得受到他的感染,伸出一只手,撫上他緊緊蹙著的眉梢,想要去撫平,心中卻是疑惑不解,道︰「當年?」應當是當年這個身體的主人所做的事情,可是,這個身體的靈魂,已經不是當年的人了。若是當年的人,恐怕一切都不會如此了。

雪溶大祭司墜崖,靈力失了一半,因而更多的是步步為營,靈力已經無法扭轉乾坤,只能憑著謀略開闢一條新路了。

看著她疑惑的神情,他倏然笑了起來,他的笑容那般淒涼,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又怎麼會記得當年卑微的我呢?」他怎麼忘了,當年的自己活得何意卑微,她怎麼會記得他?

記得當初那個頹廢的少年?

不記得也好,他便將他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她。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開始刨根問底,她從未參與過,過了這麼多年也可以是忘記了,而且,司徒宇所說的當年的確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他垂眸一笑,卻是再也不去望向她,道︰「不記得也好,總歸是你幫了我,既然遇見你,這個恩情,我要報。」司徒宇堅定得說著。

「恩情?」顏疏桐越發狐疑了,是什麼恩情?」她一邊望著他一邊根據他的話猜想著。♀

他說,是當年的一番話,影響了他?

因此,他要報恩,就因為一句話報恩麼?

這是不是顯得很荒唐滑稽呢?

他堅定得點頭,道︰「當年你的一番話點醒了我,讓我學會生存之道,我之所以能活到今日,便是因為你當年的一番話。」他倏然和盤托出了,不知為何,他竟是如此坦然得說出了口。

顏疏桐愕然得望著他,司徒宇的意思,儼然是當年的雪溶大祭司的一句話,救了他的性命,改變了他的一生啊!

竟是什麼話,這樣管用呢?

只是,她已經不是當年的人,他又怎麼能真正報恩呢?只是她更想知道,他如何報恩。

「你預備如何報恩呢?」顏疏桐問出了口。

「想必,母後當年的所作所為,你已經知曉,不然也不會如此謀劃,因而,為了母後恕罪,為了報恩,你提出什麼條件我都答應,除了……」司徒宇說道此處有些不忍得閉了閉眼。

想到當年她從老嬤嬤口中得知的一些關于五皇子墨寒的事情,又想到西宮皇後不惜犧牲自己兒子的性命也要殺害自己的母親,顏疏桐的心倏然又痛又涼,仿佛如墜冰窟一般。

其實,他是無辜的,他只是一個可憐的皇子,無法左右自己命運的皇子,西宮皇後,她是如何狠心的女人,對自己的兒子也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真是太狠心了!

世上竟然有如此狠心的母親。

「不,這不是你的錯。」她倏然伸出雙臂緊緊摟住他。

他身子一僵,有些愕然得看著她,不可置信,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過于詫異的緣故,問道︰「你不恨我?若不是我,你的母親也不會殞命。」

她卻倏然抱緊他,想要給他溫暖,道︰「沒有你,還有別人,罪魁禍首是西宮皇後,你何必自責呢?」

「可是,她是我的母後啊,母債子償。」他有些悲涼得說道,卻是無比堅定。

「你要怎麼償?一條命能夠麼?」她倏然笑了起來,同他的表情一般的悲涼入骨。

望著她的悲意,他倏然驚覺,的確是,用他的命,也是無法償還的。因而,他深深嘆氣,道︰「我當如何做呢?」

他仿佛是在問她,又仿佛是在問他自己。

「你真的要償還麼?」她的表情倏然變得十分認真起來。

迎合著她的目光,他深深得點頭,表情和她一般的認真。

「那麼,讓出太子之位,不,應當說,你跟我走,其余的事情,你都不要插手了,任由失態發展,任由赫連氏一族破滅,任由你的母後,西宮皇後……」說到這里,她倏然停了下來,因為她看到他乞求的目光。

「放心,我我不要她的命,我要讓她好好活著,為我的母親守著靈位。」她的聲音異常冷漠得說著這句話。

他聞言一震,心中冰寒無比。

嘴里默念著這兩個字「守靈」。

前大祭司的靈位供奉在大祭司神殿的神位殿,那里冰寒刺骨,只有從小修習冰寒之功的人才能受得了,他的母後是凡人之體,如何能承受,與其說是守靈位,不如說是受罪。

可是,他的母後生前做了那麼多的惡事,顏疏桐讓她如此,也是應當了。

因而,他深深閉了閉眼,十分不忍,心中想著,只要她活著,便好了。

「好。」釋重負一般,他吐出這個字,他終于可以解月兌了。

「你不問,我帶你去哪里?」她倏然問道。

「去哪里又有什麼關系呢?」他的聲音倏然平靜起來,一顆心也安靜了許多。

塵埃將定,他的擔憂都是多余的。

「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會出爾反爾?」她笑問著他。

他幾乎沒有猶豫,也沒有思考,道︰「相信。」大祭司從不說謊,只是看你怎麼听罷了。

她點點頭,的確,一句話,可以有很多意思理解,只是直說和不直說有很大區別罷了。

一番話,終于談完了,顏疏桐的心也倏然安靜下來,一切的計劃,比她想象的還要順利,她完全沒有想到,司徒宇這麼簡單得放棄了一切,願意妥協。

不過是因著她是大祭司的身份,好可悲的事實,好可悲的理由,她設伏了一年,卻是白費了心思和力氣,拼命隱藏的身份,卻是將這所有政權土崩瓦解的最有力一擊。

還好,這一切,來的還是恰到好處的,即便是,她辛苦了一年。

司徒宇抬眸望著她美麗的面容,當年,她蒙著面紗,他看不清她的面容,而今,這張臉雖美,恐怕也不是她真實的面容吧?大祭司豈能向世人露出面容呢?

大祭司應當是美貌如仙子吧?那張臉,應當是更美麗的。

可是,那麼美,卻是沒有一絲溫度的,她的心,跟他隔著千山萬水,他本是來道歉的,可是經過這一番的談話,他不但沒有挽回她,仿佛是,永遠失去了她。

他的身份,沒有資格去愛她,因此,他應當離開這里。

他這樣想著,果然站起身來,預備離開。

顏疏桐感覺到他慢慢抽離的臂彎,有些失神,仿佛是什麼東西抽離,令她的心空蕩蕩,半晌,她才想起來,是,是他,是他遠離的心。

因此,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甚至沒有听清他最後說了什麼,她也沒有叫住他,只是覺得口中一陣腥甜,猛地吐出數口血來。

體力不支,她倒在地上,皮膚和冰涼的地毯接觸,一陣冰冷刺骨。她想著,就這般,閉上眼楮,便是一夜。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倏然感覺身體一輕,已經騰空被抱起,她詫異,待抬眸時,望見他擔憂的眼神,問她,道︰「你的病?」

她面色早就蒼白如紙,卻是笑得極為雲淡風輕,道︰「是啊,我大限將至,你看,你看到那顆星星沒有,那光芒是越來越黯淡。」她又輕輕笑了起來,指著窗外的天空。

他的心驀然一疼,居然是真的,她的確是要死了麼?他看向她的眼神越發憐惜,卻是少了那幾分的柔軟和愛意。

他的每一分愛,都是對她的褻瀆。

她本是無情的吧?無愛的吧?

小心得為她蓋上被子,輕柔得為她掖著被角,看著她擰緊的眉心,他倏然舍不得離開。

她在這個時候又咳嗽起來,疼痛令她倏然抓緊他的手臂,她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看著床榻邊上的人,乞求道︰「借我靠一靠。」

他迷失在她乞求的眼神中,或者說,他的內心本是希望如此的,只是,此時此刻,他有些認不清罷了,他果然依言月兌了鞋子,坐上床榻,將她擁入懷抱。

久違的感覺,還是那般柔軟無骨,還是那般令他心動,令他……

驀地,腰間一緊,他的腰被環緊,他有些猝不及防,未料到她會如此。這個時候,她又咳嗽起來,她的聲音在他的懷中震蕩。

他想要問她如何了,可是,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卻不知他想了這麼多,只是感覺腦袋越來越沉,身體的力氣也被一點點抽離,以及渾身漫溢而包裹的冰冷,令她顫抖起來。

怎麼來得這樣快呢?竟是如此令她冰冷徹骨。

她只是下意識得環緊了這個懷抱,如此熟悉又溫暖的,令她這般安心。

「好冷……」她喃喃自語,身子又往他的懷中靠了靠。

他也感覺到她渾身的顫抖,將錦被拉過來,層層將她裹住,讓她靠在她的胸口上。

可是,她卻蜷縮起身子,拼命得靠近他,這讓他輕輕蹙眉望著她,手指放上她的額頭,驀然縮回,她的額頭竟是比冰塊兒還涼。

這是,發燒了麼?

他想要起身喚外面的婢女,她卻緊緊摟著他的腰不放,「不要走。」她的聲音脆弱得乞求著。

他有些失神得听著,如此脆弱的充滿依戀的聲音,只有他的桐兒才會有,大祭司,是從來沒有的。

他可以麼?愛著她,護著她?

不,她不需要。

他也沒有那樣的實力。

他幫不了她,給不了她想要的。

「宇……不要走……」她脆弱得喚著他的名字,像是一個迷失在森林里的孩子一般,聲音那般脆弱,令他的心疼痛不已,他倏然抱緊她,抱得更緊,她貪戀得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手指一點點用力,拉著他的衣襟,死死的,不放手。

「咳咳咳……」她又重重得咳嗽起來,他蹙眉撫模著她的背部,令她更好受一些,她卻是胸口壓了一股子的腥甜,猛然身子前傾,朝著地上便是吐了一大口血。

他看著地上那灘血跡,刺目驚心,他望向她,只見她的嘴角都是血跡,方才胸口撕裂的疼痛令她的意識清醒起來。她張開眸子,便望見了他擔憂的眼神。

她自嘲地笑了起來,仿佛是在嘲笑他,也是在嘲笑她自己。

她倏地抓緊他的衣袖,眼楮逼視著他,諷刺道︰「我們都已經同房了,這還忌憚著什麼?因為我是大祭司麼?還是因為你的愧疚,你要這般遠離?若是因為我是大祭司,那麼,你已然佔了我的身子,總歸不能這麼對我置之不理吧?若是因為你愧疚,那便更要彌補我了。」

她狠狠抓住他的衣袖,眼楮卻並不銳利,只是那麼望著他,充滿審視的。

他愕然得看著她的面容,心中咀嚼著她話中的每一個意思。

是啊,若是大祭司選中的男子,按照雪顏國的舊歷,他便是她的人了,他當然不能對她置之不理。他的確是對她滿含愧疚,因為他的緣故,她失去了母親,他怎麼會不愧疚呢?然而,彌補?她讓他這般彌補麼?可是,他總是覺得這種感覺怪怪的。令他有些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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