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煙火一世迷離 18.第十八章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何況區區疼痛?

作者 ︰ 青絲

第2章卷一一條小小的魚

第19節第十八章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何況區區疼痛?

我們很順利地取了一瓶子聚靈水,又用回陌咒出了禁室,一路順利地直接離開冥宮,上了雲頭直奔神界。

「嘿嘿,沒想到那兩個家伙如此不濟我笑呵呵的,看著雲頭地下的烏蒙蒙的鬼界領地。在那元始天尊和鬼君的嘴里,兩人仿佛是能夠毀天滅地的魔神一般,可是今日一見,卻也不過爾爾,至少,聆月君就能打敗他們。

當然,我是很久以後才領悟到,若以不能被聆月君打敗這種方式來判斷是高手,那天上地下的六界生靈,就沒有幾個不是爾爾了。

聆月如往常一樣的沉靜,但是今日這沉靜似乎有些不同。

以往即使再如何沉靜,對我的感慨也總是會說出什麼來應和一下的,然而今日卻似乎格外沉靜,在我說了許多關于那兩大神祗的不濟問題後,仍是一語不發,身形挺得筆直,屹立地如同一棵木樁子。就連以往慣常拉著我的手也是靜靜垂著。

我伸出手去拉他,卻在踫到的剎那渾身僵住——他的身體冰冷堅硬得如同寒鐵!

再仔細一看,他的臉色白的像紙,眼楮半閉,黑發、劍眉、長而密的睫毛上都結了一層白色的霜花,唇色泛著醬紫,渾身如同一個大冰塊!

忽然回想起聆月對那敕磯的話︰我等時間緊迫,恐不能如神君所願。原來,他是早料到自己即將發生的變故,才如此焦急地取靈水、出冥宮的是麼?

我慌了神,抓著他的衣襟死命地搖晃著他的身體,嘴上一直喊著他的名字,試圖讓他醒來,然而,我這番劇烈的動作非但沒把他搖醒,反而讓我倆齊齊從雲頭的邊緣跌了下來。

我們落在了一條小河邊,甫一落地,我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慌慌張張地將聆月全身上下檢查一遍。

千萬別死,千萬別死……

我在心里不斷的祈禱著,我並不知道他這副形容是怎麼回事,但就是因為不知道,心中更像是燒了一大把火,我想若是他一直是這樣下去,那……

不會的不會的,他是那驚天地泣鬼神、在四海八荒間被傳得草木為之色變、風雲為之含悲的天族聆月君啊,怎麼會就這樣…死去?

我努力在心慌神亂中找到幾分清明理智來,雖然我什麼也不懂,可是現下我們還處在鬼界,只有靠自己來救他!

我將他緊緊抱在懷中,希望能溫暖他的身體讓他醒過來,又不斷的用手拍著他,喊著他的名字。我的做法毫無章法,甚至我都不知道到底對他是好抑或是不好,首次,我嘗到了徹底無助的滋味。

一直以來,我都是只無欲無求的小小魚兒,最多不過想要個錦雲衾睡個好覺,除了天天,我亦從來未對人上過心,亦從來不奢望其他人能對我上心,我就這麼平淡的過,雖然不十分好卻也不十分不好,直到變成了個人,與聆月住在九旭宮這麼許多日子,我仍是那只無欲無求的小小魚兒,對聆月頂多是個虧欠,可是現如今,我這顆慣常淡定的心卻如同在熱油中煎熬一般,此刻我多麼希望自己是個有大本事的神仙,多麼希望自己能救他,讓他清醒過來,付出任何代價我也願意……

可是,我卻這麼沒用,我不僅幫不了他,還要連累他,害得他這樣……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你怎麼了?」

一個略顯微弱的聲音,在我耳里仿若天籟。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我低頭見他睜開了眼,高興地又跳又叫。他那雙眼楮正定定看著我,眼睫上有一顆淚,是我方才不小心低落在他臉上的淚。

「你……你沒事了吧?」我隨手擦了一下亂七八糟的臉,笑著問他。

他看著我,目色柔和而深沉,道︰「莫哭了,再哭就成兔子了

不管是高興還是擔心,都被他這句話生生哽在了我的喉嚨里。這,這可是聆月君首次說笑啊,不知今日是不是個值得載入史冊的特殊日子……

「你扶我起來吧聆月說著,就撐起了身子,我扶著他坐了起來。

他身體的溫度已經恢復正常,頭發上、臉上的冰霜也在不知不覺中散了許多,胸口的那道黑色的大凹口如今已經恢復成了皮肉,雖然仍是一個血淋淋的洞。

我這才悟到,方才那番寒冰之態,不過是聆月在運用水系寒凍之術與身上所中的火系焰火球相互中和、吞並,使得兩者達到平衡,從而恢復胸前的那道創口罷了。聆月教與我術法時就時常說過,萬般法術遑論威力大小,俱是相生相克的,也就是這個道理吧?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聆月的臉色比之方才還要蒼白上幾分,此刻已經是如鬼一樣的死灰之色!他此時盤膝坐在我的面前,閉著眼楮吐納勻息,金色的光華升騰而出,我知道這是他在進行傷口的自行修復,只是,他緊皺的眉頭讓我揪心不已,不過須臾,他便喉中一翻,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怎麼會這樣?依據常理,他此番自行修復應該會很順利才對,這是怎麼回事?

我正欲開口問他,卻見他睜了眼,氣息有些微弱道︰「敕磯之箭果然厲害。本以為要過些時日再發作,沒想到這麼快就發作了

我不明所以,卻在眼睜睜地看到他的衣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後到前的染成鮮紅時,心中大震。

我挪過身子往他身後一看——只見他的後背上竟然插著一根半個手掌那麼粗的銀色箭支!而那箭支四周正不斷的涌出鮮血來,如小溪般浸潤了白色的衣衫……

我捂著嘴不讓自己呼喊出聲,然而淚,卻不知不覺涌上瞳眶……

聆月眉峰緊蹙,唇線緊抿,額間忍痛的汗珠不斷滑落,忽然眼神一厲,金色盛芒倏然一騰,只听得「噴」的一聲響,箭支已經被彈了出來,而我的視線被鮮紅的血液所覆蓋彌漫,那鮮紅的色彩,讓我魂失,心滅。

我深深呼吸幾次,顫著手擦了擦睫毛眼楮處的血珠,卻見那處箭支刺入的地方已經成了一個鮮紅的深口。

「幫我把里面的倒刺弄出來耳邊響起他仍然淡靜的聲音。

可我卻不知該如何動作,只努力掩著嘶啞的嗓子作出一個正常的聲調來問道︰「倒,倒刺,是什麼?」

許多許多年以後,我想起此刻的我,就想狠狠地甩自己巴掌。可是此刻的我,就是如此的沒見識,如此的不諳艱險。

聆月沒有多說,只是細細的給我解釋,「就是,箭支上附著的荊棘,箭昆侖開身體後,荊棘還留在,里面,無法,自行修復。你,用手指勾出來,就行了

在九旭宮里他教我術法時也是如此耐心而細致,可是我卻一直是能逃則逃的疲懶心態,所以並沒有學到多少,還總是能以屬性不好來掩蓋。這次,我用了十二分的專心,听著他細細地一邊緩著氣息一邊講,終于听得十分清楚他要我做什麼,然而就是這份清楚,讓我的心又扭了九曲十八彎的揪緊,痛得我一抽一抽。

我又抹了把狼藉的臉,深深吸了幾口氣將自己的心痛轉化為專注,對著那個半掌粗的傷口伸進去手指,我千般忍耐、萬般努力地告訴自己,我的手指深入的地方不是聆月的血肉,只是一處沒有生命沒有知覺的東西,它是不會痛的,所以我不用害怕,不用害怕……可是,它的確就是聆月的身體啊!聆月會痛的,會很痛,會難以忍受的痛啊!

「不要……我不要……」我猛地抽出了手,捂著嘴卻阻止不了不顧一切的哭喊,「我不要這樣,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這麼痛,我不要這樣殘忍地對你……我知道我必須這樣做,可是,我真的下不了手啊……叫我怎麼下的了手……

「別怕此刻,他那有著強大的定人心魄作用的沉穩的聲音響起,「我如果不忍受這痛,就會死。你不希望我死吧?」

我狠狠地搖著頭,淚水抑制不住地噴涌,卻不知道他此刻正背對著我,是看不見我的搖頭的。

是的,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抬起眼來看了天空,在最快的時間內拿出畢生的勇氣來。我必須救他,必須救他……

我想,這個過程是我此生中最痛苦難捱的時刻吧,我將手指深入聆月的身體血肉中,在他鮮血淋灕的傷口中笨拙地倒弄,退退進進,每每在自己勇氣盡失指尖月兌力時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我不要聆月死,我還要報答他。爾後便又拾起勇氣與信心繼續模索著箭刺,繼續在他的血肉間翻攪,也翻攪著自己疼痛的心……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我似乎將一輩子的力氣都使完了,一輩子的勇氣都耗盡了,一輩子的淚水都流干了,終于將所細細密密的十幾個小倒刺都掏了出來,然後便直接放開嗓子大哭起來。

不知道是想要哭出滿心的恐懼還是想要哭出滿心的疼痛,抑或是放下負擔後的喜極而泣,總之,從沒哭泣過的小小魚兒泡泡,竟然就這樣,在鬼界的一條荒蕪鬼跡的小河邊,放聲大哭,淚水如身邊的這條小河般,湍流不止。

我怕他疼痛所以並沒有近他的身,只一人坐在河邊的草地上哭,卻感覺到聆月靠近了我,伸手將我摟住。我也緊緊抱著他,抱著這個世界上最看重我也最關心我的人,靠在這是世界上最溫暖最舒適的胸懷,頭深深地埋著,斷斷續續地抽噎著,用全部的感官享受著他帶給我的溫馨與震動。

我後來想,大概從這時候起,我便離不開他了,很不幸得成為了眾多聆月君仰慕者群體中弱小的一員。當然,此刻的我還沒有這個覺悟。

我們在那小河邊待了好幾天,待到他恢復到可以騰雲駕霧了才回天宮。說來慚愧,我身懷了聆月君兩萬年的修為,可是連騰雲駕霧也不會,真是笨蛋的可以。

在這幾天中,我們都只坐在小河邊,水米未進。我曾經欲要弄些河水來喝,聆月君及時告誡道︰「我們現下正處于幽冥司境地,這小河八成是幽冥鬼河,里面的水俱是由冤魂凝成,是喝不得的我打了幾個抖,望望四周,難怪這麼灰蒙蒙陰沉沉的,連河邊的草地都是烏黑焦黃,死氣沉沉的樣子,原來這里是幽冥之地。

知道這里是幽冥之地後,我便愈發地害怕起來,幾乎時時都是靠在聆月的懷里。他閉目療傷我便跟著他一起閉目安歇,他醒轉了我便與他聊天,給他看看傷勢的愈合情況。

唔,我深以為,聆月這廝委實被天君的教導荼毒得厲害,他所關心的事情莫過于四海八荒、六界臣民的生養活計,日日與公文打交道,故而與我這日日看話本子的人甚為不同。不過好在,我雖然對他的太子事務不感興趣,他對我的話本子卻很有興趣。我便將我看過的故事以及過去在水母那里听過的故事盡數說與他听,讓他這操勞于公務公文的可憐神仙也樂上一樂。

這幾日里,並沒踫到什麼鬼族之人,倒是在離去的那日,踫到了一對極是有趣的鬼官。

他們只是從這小河邊路過,本與我倆不相干,然而他們卻認出了我。確切地說,是認出了清清。

我不得不再次感嘆五萬年前的清清,雖然只是個凡人,確確是個能耐頗大的凡人,不僅與幻海水君、天族太子都有過一段,還與鬼族的勾魂冥官相識,不能不說,是個偉大的凡人啊。

那冥官顯然還不認得聆月,只當他是一般的長相俊俏些的神仙,所以並未向聆月見禮,卻是喜滋滋地跑過來對我說道︰「是你?嘿嘿,沒想到五萬年不見,你還是舍不得他呢!」說著還極是曖昧地看了幾眼聆月。

我不明所以,只得干干站著。

另一個冥官也樂呵呵地道︰「就知道你不會真忘了他。五萬年前,我就知道你們終究還是要走到一起的!琉玉鏡雖然碎了,可情意總還是在的

「琉玉鏡是什麼啊?」我問道。听起來是個很不錯的寶貝。

那冥官略略一愣,又仔細看了我幾眼,悟到︰「原來你把以前給忘了?嗯,既如此,我也不多說。我看你們很是般配的,以後就別再鬧什麼別扭了。嘿嘿

兩人說著,就急急得離開,想必也是有要務在身。

聆月告訴我說他們是幽冥司的勾魂冥官,因為我有兩萬年修為在身,以他們的鬼力還看不來我缺失了一魄,所以沒有抓我。至于琉玉鏡,是五萬年前聆月送與清清的一個仙器。

聆月君固然知道清清的過往,可是我卻很不喜歡每每提到清清時聆月眼中閃過的黯然,故而也不想問他清清的事。清清,已經逝去了五萬年,現在是我泡泡做主的時代。

這個時候的我,實在是個頗為樂觀的性子,認定了自己與清清是不同的,也認定了自己會比盜竊賊清清過得好,雖然,這份樂觀來得很是盲目。

我並沒有想到,不過數天之後,我就與五萬年前的清清形成了統一,那時我也不得不承認,我果真就是五萬年前的凡人清清,即使身份不同、性子不同,但是靈魂卻是統一的。我這個認知的來源不是別的,竟然是一場連著一場關于清清的夢境,詭異而又真實。

在鬼界待了數日,我們終于駕了雲霧上了天界。聆月將我直接帶到了玉清聖境,把我扔給了元始天尊老頭,我在紫竹林中待了七日,才被聆月接回凌棲宮,雖然二人都說我的魂魄已經健全,可我著實沒什麼感覺,只除了七日之後第一個晚上那個栩栩如生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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