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見二女如此模樣,勇氣上涌,上前兩步道︰「大師慈悲為懷,不可強人所難。」
雲游僧一怔,銳利的目光盯著李特,問道︰「哦?小施主為何如此說話?小施主可別忘了,你與此女無冤無仇,可正是此女,先前千方百計的想要置你于死地呢!老僧毀她功力,豈不也是在幫你?」
李特淡淡一笑,說道︰「大師這話說得,李特我實在是感激不盡。可這姑娘雖想殺我,我卻並不記恨,還是央求大師不可強求于她!」
雲游僧放下按住寒冰玉大椎的手,撓撓腦袋︰「這可怪了!人人都說我老僧奇怪,可老僧我看你,比老僧還要奇怪。」
李特搖頭笑道︰「我並不奇怪,大師剛剛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她也並沒對我造成什麼傷害,而且若不是她倆,我可能早已被那勝婆子逮了去。再者她雖要殺我,卻並非存有私心,而是心存苦衷,我反過來想想,還是可以體諒她的。」
說到這里,烈火女已感激地看著他,而寒冰玉冰冷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變得空洞、茫然起來,也不知在心中想著什麼?
雲游僧听完李特的話之後,哈哈一笑,說道︰「小施主說得極有道理,沒想到小施主心胸如此寬廣,老僧實在是佩服!」說著雙手合十低頭朝李特行了一個佛禮,李特不敢怠慢,趕緊還禮。
雲游僧行禮完畢,又接著說道︰「不過小施主誤解老僧了,你叫老僧饒過她,其實老僧我並非是在害她,何來‘饒恕’之說?相反,老僧如此卻是在救她,小施主莫要過多阻攔為好,省的日後害她不淺!」雲游僧說罷,手掌又摁上寒冰玉大椎,便欲發功。
李特一急,搶上兩步,但又想不到該如何阻止雲游僧,一時愣在半途,極是為難。
「老和尚你住手!」正當這時,烈火女突然一步沖上前來,一下抓住雲游僧的腕子,但覺似抓在一根鋼管之上,竟紋絲不動。
雲游僧詫異地望著她,卻見烈火女平貼著雲游僧的臉面傲然挺立,杏眉倒豎,怒目圓瞪。
「姑娘還有什麼話說?」然而雲游僧一句話還沒問完,烈火女那唾沫星子就噴了出來︰「老和尚你以為你是什麼人,玉皇大帝?閻羅王?還是國家主席?你有什麼權利決定別人今後的人生?你又有什麼權利廢去一個人辛辛苦苦十幾載得之不易的功力?」
雲游僧被她連珠炮般的問話問得有些吃不消,摁著大椎穴的手掌松了松。
烈火女不給他任何辯駁的機會,高聳的胸脯幾乎頂上雲游僧的前胸,怒氣沖沖又吼道︰「雖說冰為了練成寒冰術,摒棄了自身的七情六欲,但也只是抑制,你當她真沒感情嗎?我看最沒感情,最沒人情味兒的,就是你這個老和尚了!冰雖然對世事感情淡泊,但善惡之分,我們自小就不敢忘,我們至今也絕沒有干過一件違背天地良心的壞事!」
烈火女說得理直氣壯,又將腦袋往前探了探︰「不錯,你那一身絕學的確無人可敵,可那又如何,我們就一定要學嗎?你可曾知道,我們肩上又背負著怎樣的使命?我們是為了傳承本門絕學,將其發揚光大,光耀門楣,使得寒冰與烈火之術不至于失傳,後繼無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對得起祖先,對得起亡母的在天之靈!這些…你老和尚,又怎能明白?」
烈火女身體一味前傾,雲游僧為了與她保持適當距離,只得不住後仰,此時一個前傾,一個後仰,姿勢可笑之極。
說到最後,烈火女又噴了一口唾沫星子︰「你要是敢毀我們功力,斷了本門的絕學傳承,今天…我烈火女就自刎在你面前,血濺當場!日後別人若知曉你曾逼死過一位女孩,看你個老和尚還怎麼慈悲為懷?」
烈火女此時叫罵雲游僧叫老和尚,已無半點尊敬之意。李特看著二人劍弩拔張的樣子,想到雲游僧之前那股殘酷勁兒,不禁暗自為烈火女捏了一把冷汗。
哪知當烈火女說完,雲游僧卻並不氣惱,反倒哈哈大笑起來,隨即抹了一把臉說道︰「小姑娘你噴了老僧一臉唾沫,也該起來了,出家人與女施主授受不親,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烈火女也發現自己在情緒激動之下,姿勢有些不雅,忙直起身子,羞澀且又尷尬地瞄了李特一眼。
李特走了過來,松了一口氣說道︰「大師,她如此頂撞于你,我真擔心你會傷了她!」
雲游僧兩眼一瞪,翻著胡子道︰「小施主將老僧當成什麼人了,老僧有這麼殘暴嗎?」頓了頓,又轉過頭朝烈火女道︰「姑娘說得極有道理,猶如當頭棒喝,老僧受教了!」說罷雙手合十,朝烈火女施了個禮。
烈火女本以為雲游僧要惱火的,卻不料他竟會如此虛心地接受,一時大感意外,慌亂之間忙跟著還禮,誠懇道︰「大師,我剛剛言語激動,有何頂撞之處,還望恕罪!」
雲游僧捋須笑道︰「沒有,沒有,女施主說得極是,確實是老僧我一廂情願了!強人所難,又與強盜何異?」雲游僧又看了看李特,說道︰「但老僧有個不情之請。」
「大師請講!」烈火女誠懇道。
「希望你二位日後若再遇見他,莫要再為難這位小施主了!」雲游僧語重心長道。
烈火女點點頭︰「這個一定,莫說不會為難,就算他有難,我烈火女若踫到,也一定會竭盡全力相助!」
「如此甚好!」雲游僧頜首微笑,隨即大袖一撫,朝著寒冰玉揮去,解了她的穴道。
寒冰玉只感渾身一顫,手腳便緩過勁來,但苦于穴道被久制,血液初通,全身有些麻脹,踉蹌幾步,險些摔倒。烈火女忙搶上幾步,將她扶住。
雲游僧望著二女,又道︰「只不過,不知寒冰玉施主是否也能答應老僧的請求?」雲游僧這話說的,已用上了「請求」二字,顯然已是在自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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