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 轆聲音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龍泰殿前,高大的城牆與朱漆門之後到底葬送了多少姑娘的天真與青春,江火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跟著太監的腳步,一路到酒池才停下。
隨行的太監退下之後,江火走上台階。
通正帝向來很會享樂,酒池被建造的很有藝術氣息,潔淨光滑的白玉石階將一大片酒池分成了兩邊,中間穿過直達殿前。酒池四角皆有白玉雕稱的龍頭,口中吐出的是上等的美酒。
最里面的大殿便是西燕皇帝所在的地方,透明的碧玉鋪成的地方下面可看見涓涓細流,殿上是身著紗縵美女來回走動,龍椅之後豎著一面雕刻著浩瀚長河的屏風。
一路酒香縈繞,江火在殿前恭敬的行禮。
「太子妃啊,快快賜坐,快快賜坐。」身上伏著美人的西燕王招呼宮人給江火拿來座椅,打量著江火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飾的佔有欲,**果的讓人惡心。
「不知陛下召江火前來是有何事。」江火低著頭不去看殿上腦滿腸肥的老男人,不動聲色地問。
皇帝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慢悠悠地問︰「太子妃,你覺得朕著酒池子建的如何?」
江火道︰「甚好。」
皇帝說︰「可朕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今日叫你來就是听說你冰雪聰明,對藝術很有造詣,想問問太子妃有沒有什麼好建議給朕。」
江火眼角輕輕抽了抽,繼而更加恭敬地回道︰「回稟陛下,江火區區女流,聰明已是謬贊,對于這些事物卻是一概不知。」
通正帝笑眯眯地望著她,目光毫不遮掩地在她窈窕身段上打量著。雖然穿著寬大的太子妃華服,可怎麼能遮掩她身上的風流呢?光是那稍稍露出來的白皙脖頸,就可推測這女人皮膚一定很好,手感想必很女敕滑。
西燕多是雪膚碧眼、輪廓深邃的異域美人,膚色雖好手感卻略顯粗糙,體毛也多,像江火這樣秀美的女子十分少有。通正帝早听說了,中原女子的妙處就在于皮膚,那種觸感就像江南人制造的絲綢一般。
通正帝很想親手模一模那肌膚,更想模一模那華服之下遮掩著的酥胸,想知道那肌膚是否真如傳說中那樣如絲綢般光滑。
勉強忍著私欲,他對殿下女人說︰「太子妃不必謙虛,若是沒用,民間怎會如此傳你?」
江火心想,那都是你自己編的吧?草包。老子剛來幾天而已,誰沒事吃飽著撐著會說老子對藝術有造詣?說老子對賺錢有造詣都比這個說法靠譜。
「那些都是民間百姓虛傳罷了,不能當真,望陛下恕罪。」
通正帝看她怎麼都不上鉤,心就有點兒急了——他本想過段時間再把這女人吃進嘴的,可也不知道怎麼了,自那天大殿之上見了一回後,他總是想著這個女人,想的他茶不思飯不想,最後,他得出了結論——朕等不了,朕是個皇帝,想要什麼女人就要什麼女人,還用得著等?
于是他有些不耐煩地對江火說︰「不行,朕說你有造詣你就是有造詣,這樣吧,太子妃,你上來到朕的身邊來,給朕好好瞧瞧,這酒池子到底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說不定你一看,就有靈感了呢……」
江火一听,頭皮就麻了。草包皇帝的用意實在太過明顯,偏偏她明面上又不能違抗聖令,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去,來到皇帝身邊。
人一靠近,通正帝就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暗香,也不知用的什麼水粉,味道清新月兌俗,冷艷高貴,就像江南八月天荷塘里碧海藍天的荷葉。
再細比邊的女人們,一身庸脂俗粉味,哪有這味道**?
通正帝心下蕩漾,眼神也露骨了許多,強忍著一把摟住太子妃的綺想,斯故作斯文道︰「太子妃,你替朕好好瞧瞧那酒池子罷。」
江火只得抬頭望去。
之前在殿堂下遠觀酒池,只覺得富麗堂皇,奢侈**,近看卻發現這豈止是**二字能形容的?現代社會的夜總會紅燈區都比不上它的下流三級。酒池內的美酒都是好酒,酒香甘冽清澈,可窺見池底的雕塑。
那些雕塑不大,雕刻的形象逼人,一尊尊赤身**的男女或擁或抱,神態**,嫣然是在行那苟且之事。
通正帝觀她臉色微變,心中更加得意,又說︰「太子妃,你再好好瞧瞧酒池子後面,後面的洞天才是極樂世界,也是朕的得意之作。」
身邊的幾個衣著暴露的女人掩唇而笑,曼妙搖曳著身姿朝酒池後走去︰「太子妃請跟奴婢們來。」
江火只得跟上去,雖然早就猜到了酒池後不是什麼好東西,卻沒想到竟是「肉林」
所謂肉林,並非食之肉,而是色之肉。所謂林子,也不是樹之林,而是身體之林。一群身姿曼妙玲瓏的女子赤身**躺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玩耍嬉戲,旁邊是禮樂隊奏出的靡靡之音,
十幾個同樣赤身**的男子或躺或跪,身上攀附著幾個女子。他們大聲笑著,申吟著,放浪形骸四字不足以形容這里的靡亂。
通正帝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悄聲無息地站在了江火身邊,頭湊近她的後脖頸,深深地聞了聞,低聲道︰「太子妃可滿意你見到的景象?」
江火冷笑道︰「滿意,滿意的很。」
「那你,對朕這作品可有什麼意見沒?」
「有啊,陛下,這里太吵,我們去外面的酒池邊詳談可好?」
通正帝本想就在這里辦了她的,畢竟這里氣氛好,可轉念一想,雖然氣氛好,但畢竟有些露骨,怕是配不上這樣的女子的,便應了她,與她前往酒池邊。
一到池邊,通正帝就迫不及待地湊過去想要摟住江火,江火敏捷地閃避開來,輕笑道︰「陛下,您還沒听我說意見呢……」
小妖精!還跟朕裝!
通正帝笑呵呵道︰「哦,太子妃請講。」
江火眼角眉心寶光流轉,媚色照人,看的通正帝浴火焚身。她來到酒池邊,指著池底說︰「酒池其他地方都很好,唯有下面有座雕塑,還不夠到位。」
「哦?哪座?」
「就是這座,陛下,您過來看。」
通正帝走過去,彎腰看向水底︰「在哪兒呢?是哪個?」
「就是那個,陛下您仔細瞧,就是我手指的那個方向……」說著,江火忽然收回手,猛地將他往前一推——噗通一聲,通正帝臉朝下,落水了。
酒池子不深,可就這麼摔下去也能嗆人幾口酒,通正帝在水底撲騰了幾下,鑽出水面,指著池邊高高在上冷眼俯視自己的女人,破口大罵︰「賤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襲朕!」
江火冷笑道︰「偷襲?不是你**燻心,自己掉下去的麼?雖然你是陛下,可我好歹是太子妃,你對我如此不敬,說出去丟的是誰的臉,你想不通麼?陛下?」
一席話,噎的通正帝鴉雀無語。可他又怎能咽下這口氣,張口還想說什麼,就听見殿外有人匯報︰「回稟陛下,太子與殷大人求見!」
在噤若寒蟬的下人的襯托之下,殷越與君世的腳步聲顯得更加明顯。
江火忙收起一臉的輕蔑慌慌張張的站在一邊,臉上淨是匆忙與驚恐。
「臣殷越給皇上請安。」
「臣君世給皇上請安。」
縱然心里再急迫憤怒,但君世還是恭恭敬敬的請了安之後才伸手扶著江火。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害怕成這個樣子。」他聲音不大,卻正好夠殷越及通正帝听到。通正帝一臉尷尬地不知該說什麼好。
「殿下,沒事。」江火抓著與君世相握的手,側著頭不著痕跡跟君世說了句小話,而後又略帶惶恐的看著酒池之中的皇帝︰「皇上落入池中,臣妾不及護駕,還望皇上恕罪。」說著又是要跪下。
一邊的殷越開口譏諷道︰「太子妃大可不必緊張,落入酒池之中又如何,這酒池肉林的嬉戲玩耍,不正是我們聖上的一大愛好。」
江火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這個人,並不多話,也知道眼下情況並不適合一介女流開口說些什麼。而君世亦是不再多言,攙著江火便退下了。
通正帝帶著警惕畏縮卻還有**的眼神看著江火的背影,仍舊婀娜窈窕,惑人心魄。
可惜啊,可惜最終還是沒吃到嘴。
「瞧瞧陛下您的樣子。」殷越帶著鄙夷的眼神掃了一眼正在往上爬的西燕王,明顯看著池中那人身子一僵,又繼續往上爬著。
「別真的以為現下你坐著西燕王的位子就可以為所欲為,可別忘了,西燕的掌權者,終究不是你。」
殷越揮揮袖子,看著君世夫妻離開的地方眼底充滿了質疑還有尋思。片刻離去,並未理會池中爬出來的皇帝眼神之中的恐懼還有憤恨。
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
雖然只是一個傀儡,手中無實權,但是身處高位久了,難免雲深不知處,忘了自己真正的位置。
通正帝怕,不僅僅是怕殷越此人,同樣懼怕一朝天堂入地獄。
通正帝恨,不僅僅是恨江火的不給面子,同樣也恨殷越的冷嘲熱諷。
而他更恨,為何自己手中無實權。再說君世與江火。
一路顛簸回到太子府,已經是晌午時分,眼看只過去半日時間,君世卻覺得如此漫長。
從出了酒池殿,江火便已經將上午所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西燕王的所思所想江火自認猜的**不離十,一個一心只想著尋歡作樂的皇帝,能指望他有什麼高雅思想。江火的眼中不再是偽裝出來的驚慌,月兌離了殷越視線的她顯得更加漠然。訴說著的語氣出去厭惡便沒有多余的情緒,顯得不關己事一般。
但是即便是她自己處之泰然,君世也不打算就這麼不了了之。
這筆賬,早晚是要算。
府中的下人備好了參茶,君世讓侍女去準備一些熱水,太子妃要沐浴。
回到臥房,江火問君世︰「你怎麼就突然進了皇宮,還是同那位殷大人一起。」
「我見你進宮太久還不見回來,太監回話你又是被帶去了酒池子,不放心就跟了過去。」江火坐著,君世矮身湊在江火旁邊,言笑晏晏的眼底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但是這麼擅闖皇宮畢竟是不好的,可是又不能忍著,那怎麼辦呢?結果殷越就剛好來府里,說是有事入宮面聖,問我這才回來,要不要一道去皇宮,我便順水推舟答應了他。」
君世給江火倒了一杯水,待江火接過茶杯之後自己才坐下端茶抿了一口。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江火必然有自己的思量。
「這個殷越,不僅僅是看起來權利遮天,在西燕王面前也是不收斂。且還是個楚國人……」江火撫模著茶杯的邊緣,思索著有關于殷越的問題。「此人不得不除。」
「殷越是要除,並且還不是尋常手段。他手中兵權很大,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我們要走走其他路子。」
「他曾領兵殺了高山氏。」
「你是說那個以游牧為主但是非常好戰的分支民族?」
「正是。近來,我偶遇了一個流亡少年。」
「高山氏的遺孤?」
「正是。」
高山氏,游牧民族發家,屬鮮卑一支分流族,常年游牧于塞外。這些年燕國被楚國壓榨剝削,帝王昏庸無能,苛政雜稅,又逢天災,常年冰雪封山,游牧民尋不到好的草原,族人吃不飽,對朝廷的意見越來越大。
高山氏的統領便發動了起義,統領了周邊草原一帶五六支游牧民族,攻打到了皇城。最後被殷越殘酷鎮壓,高山一族全部慘死。
「偏偏留下了一粒種子。這顆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只要好好給他施肥,澆水,好好培育,假以時日,必成利器。」
江火笑了笑也不多說,對于君世的計劃心下已是了然。既然他此番會說出這種話,那定然不會是全無計劃。
而君世規劃好的事情,就不必江火再多做擔心。
于是關于一個權臣的生死,便在君世與江火的三言兩語之間下了定論。
行刺殷越之事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殷越能得楚國方面的信任,徒有兵權是不夠的,自身武功也是上乘。江火見過君世所說的那個少年,名曰高肅安,年方弱冠的樣子,深刻的輪廓,高挺的鼻梁,是高山氏的典型樣貌。因為親眼所見族人百口慘死,少年的性子是不符合年紀的沉穩,卻十分好戰。
好戰,是高山氏男兒的天性,戰斗是最適合高肅安的生存方式,更何況他與殷越之間更是有血海深仇。
江火看著他,淡淡道︰「荊軻刺秦王,一去不復返。有可能你會失敗,失敗的後果你能承擔?」
高肅安目光灼灼道︰「沒什麼可害怕的。我族人幾百口全死在殷賊手中,我活下來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手刃仇人。」
「不行。」江火說。
高肅安愕然︰「什麼不行?」
「你有想過你阿達是為了什麼而死?」
「為了……為了……為了西燕的百姓。」
「那比起復仇,你更應該做的是什麼?」
「繼承阿達的遺願。」高肅安握緊拳頭,一字一句,「除掉狗皇帝,驅逐外邦人,守我大燕國土,護我百姓安康!」
江火點點頭︰「這便對了,所以你此行必須活著回來,隨我與太子,一匡天下!」
因她知道,除卻這次行刺,其他方面,這孩子是個可塑之才。
驍勇善戰並且赤膽忠心的戰士,任何君主都不會嫌多。
君世不會,江火同樣不會。
與此同時在軍火的準備方面也沒有落下,府中進進出出的著裝看似普通的人,一個個卻都有江火遣出去的心月復,通過她接連幾日的講解,多多少少知道制造軍火需要什麼樣的材料。還有一些人則是不斷地拿著新造的陶瓷與絲綢的樣品前來詢問江火是否滿意。
在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否定,江火才終于拿到了滿意的綢緞樣品。
不多日,此樣品便開始投入生產。
而陶瓷,也在絲綢成型之後不久便燒出適宜的瓷器。
如此一來,至少經濟方面,會有極大的氣色。
待所有事情穩定下來,已經是次年立春。
西燕的春天是沒有花朵的,園子里依舊是枯敗的景象,未融化的積雪,潮濕松軟的土壤,忽而有一顆綠色的小女敕芽鑽出土地,在寒風中稚弱而倔強的生長著。
江火蹲在它跟前,手指輕輕踫了踫芽尖,恍惚間記起很多年前,鄭國突然逢了雪災,百姓顆粒無收,農作物都被大雪凍死。是她拼了命鑽研開發新的品種,發明了大棚種植蔬菜農作物,救了無數人。
還記得第一棵稻子發芽時,她與毓鐘的欣喜若狂。
而現在,她已經不是他的人了。她在萬里之外的別國,輔佐著其他人統一天下。
但又有什麼不對呢?
江火平靜地想,這是你欠我的,欠我的,都要償還。你只要等著便好。
**
年關將近,江火與君世默契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歸燕的第一年即便是他們不想過于繁忙,但少不了必走的禮制。
正年當日,皇城內外一片繁忙,江火二人也是早早起床洗漱裝扮。下人早已拿著新的衣物候著二人。衣物制料所來二人也是心知肚明,不正是江火的杰作。
準備好所有之後,二人也已經煥然一新。
君世著正色衣衫,衣擺以金線繡上祥雲,朵朵相連,一片燦爛。腰間是上好白玉帶,礙于此時身份並未過分張揚,交叉的領口繡的是雲卷雲舒,逶迤成型,密密麻麻的針線著顯女工用心。束發用的錦緞則是最好的緞帶,一身衣物,高貴無邊,堂。
而江火的衣著則更為盛重繁華。比普通的宮裙長了三尺,裙上繡著青鸞栩栩如生,裙裾逶迤,艷麗如火,迎風飄蕩。頭上頂著的七翟冠是用漆竹絲編成圓形冠胎,表面冒以翡翠紗。冠頂顫顫巍巍綴著七只口餃珠滴的翠翟,冠身上鋪有四十片點翠瓖珍珠的如意雲,下頭飾有兩朵一樹的大珠牡丹花八樹,小珠飄枝花八樹。冠前的翠口圈上綴珍珠寶石鈿花及翠鈿各八,托里金口圈上則是珠翠面花四,珠排環一對,額子上用描金鳳紋裝點,又是二十一顆滾圓的珍珠,安在翟冠後頭的兩邊博鬢上則綴著垂珠鸞鳳。青螺眉黛長,淡上鉛華。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香嬌玉女敕秀靨艷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
見著從屋內出來的人,君世顯然是一愣,一時之間講不出來什麼。江火斜睨他一眼,面無表情道︰「太沉了,像只花孔雀。」
君世搖搖頭,憋了半天,臉有點紅,不自然地小聲說︰「很漂亮。」
這人夸女人都不會,像根木頭,但江火听了心里又覺得隱隱的高興,高興的源頭想不出,卻足夠她心情愉悅一整天了。
迎接二人的馬車也是一派新穎,四匹駿馬拖著車廂,車廂外以淡黃色包裹一圈,四角垂下的是明黃色燈須,隨著車身晃動一搖一擺。馬車內里也是寬敞,考慮到二人還未進餐,下人已經在車廂內準備好了點心。
皇宮正殿此事已經來了不少人,君世與江火一對璧人的登場著實吸引了不少視線,百官對著太子與太子妃行禮的時候心里都是在暗嘆,為啥自己就沒娶到這麼漂亮的媳婦兒。回頭再想想家中婦人,更是多了幾份惆悵。皇家人就是不一樣啊不一樣。
新年宴席之上觥籌交錯,通正帝的視線更是從江火一進來便緊緊的黏在江火身上,但是他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畢竟君世對于他而言,還是很有威懾力的。縱然驕奢婬逸,當著文武百官也不好太露骨,只好偷偷模模的腦補江火月兌了衣服的樣子。
年宴上前來與君世江火敬酒的官員不少,畢竟堂堂一國太子,但是江火的酒則都被君世擋了下來,好酒的江火只好一個人悶悶的看著眼前的美酒,但是不得入口,十分郁悶。
而後面的酒君世便一一以身體尚未痊愈以茶代酒推拒,江火更是恨鐵不成鋼。
沒有痊愈你妹啊!昨天晚上是誰熱火朝天來往幾次還不睡覺的啊!春節過的很平靜。
年宴之後便是上元節,雖然地處西北,但是嚴寒的天氣並未影響到民眾的熱情,家家戶戶換新桃,城都一片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年宴上累了個夠的江火這次是說死也不願再入宮,推諉身子不適便于君世窩在家中。
是夜。
上元的夜卻沒有平時那麼早便安靜下來。
江火與君世正在屋里商量著要不要出去賞燈。
「一年一度的上元燈會,錯過了多不好啊。」
「外頭太冷了,娘子別鬧。」
「就是冷才有氣氛嘛。」
「不行。凍著了怎麼辦。」
「就玩一會兒又不會怎麼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君世我再問你一次,去還是不去!」
「……」
「好吧,我們去。」
太子殿下果然有點兒妻管嚴的潛質。
換好衣服出門之後也沒有備馬車,兩人相攜著前往熱鬧的集市。
上元節的集市很熱鬧,非常熱鬧。江火與君世走在人群之中,耳邊傳來的是商販與客人之間討價還價的聲音。路邊是家家相連的掛著彩燈的商鋪,懸掛起來的花燈樣式繁多,六角的紅色燈籠,粉色的桃花燈,淡藍色的四角燈,等等等等,一片交相輝映。
在江火拒絕了無數次之後,君世仍舊是執拗的拖著江火的手,緊緊握在掌心不松開,君世威脅說「要麼咱們就回家,要麼你就別鬧了。」無奈的江火就只好任由著君世這樣拉著自己。
君世走在前面一點,江火跟在身後,穿越人群。江火在側面細細打量著君世。明媚澄澈的眼眸,縴長的睫毛在眼下細密的落成一片陰影。垂下來的發黑如墨,看上去像一汪多情的藤蘿瀑布。
「娘子,為夫臉上有什麼好看的?」
君世突然回頭看向她,笑容帶著戲謔還有不知名的寵溺與溫柔。
江火突然覺得自己亂了。
掌心的溫暖,眼角眉梢的溫柔。
江火慌慌張張轉開視線說了句沒什麼,嘀咕著一個大老爺們兒長得比姑娘還好看,真是禍國啊禍國。
君世沒有再追問什麼,只是一味笑著,帶江火在人群中穿梭。
越過重重人潮,終于到了最終的目的地,當然也是人最多的地方。——燈謎大賽。
其實很簡單,就是店家在每個花燈里面都有放進去謎面,由客人選擇,若是猜中了,花燈便贈送與猜謎人。
江火看著掛在正中心的那盞花燈,是一簇蓮花的樣式,並非其他花燈那般單一的一朵,而是三朵相連在一起。三朵蓮花的大小不一,燈芯由外顏色也是由深到淺的變化著,底座是以荷葉的樣式相稱。
江火指著那盞燈對君世說「你把它給我弄回來。」
君世便听話的去問店家要那盞燈的謎面,店家笑著說︰「這位公子好眼光,這可是本店今次的鎮場之燈,蓮花並蒂。自然了,這謎面也是要難一些。」言談之間,店家已經手腳麻利的把夾在燈中的謎面取了下來。「公子可听好了啊,這謎面是‘有耳能听到,有口能請教,有手能模索,有心就煩惱’還請公子猜一個字。」
君世回頭略一模索,心下已經有了結果,不急著告訴店家答案,卻回頭看著身邊的人,問︰「娘子可已知道?」
江火側著頭看君世,點了點頭道。「這並不難。」
君世問︰「店家,這謎底可是門字?」
「公子睿智!」店家顯然也是好客之人,著手取下花燈的時候問君世︰「公子可能說說如何猜到?」
「門有耳為聞,有口為問,有手為捫,有心為悶。」
店家聞言沒再多說,爽快將花燈交給君世。君世則轉手便將花燈給了江火。
隨著夜深,集市上的人已經慢慢散去,江火也捧著花燈與君世回了太子府。
將贏來的花燈放置在桌上,點了燭火就突然想到集市上君世突然的回眸一笑。
其實這樣也挺好。
江火想,這樣也挺好的。
綢緞與陶瓷的產業終于走上正途,上好的瓷器晶瑩剔透,一般一些的也是圓潤通透。而錦緞更是花式繁多,相對于眼下色澤單一的緞子,市場別提有多好。
而一切商業活動,江火都並不出面,而是經由他人之手打點。
員工的待遇一事,江火則延續了最初的處理,連續工作六日便可休息一日,工時從早上七點一直到下午六點,居家遠一些的可以選擇在工廠留宿,每日中餐由廠子里面負責。
一時之間上門求職的人又是絡繹不絕,江火與下面的人交代好,燒瓷招人要選擇精壯能干的男人,而紡織則可偏向女性,畢竟是細活,男人未必能夠妥善處理。
四月。
天氣已經開始轉暖,雖說西燕常年氣溫偏低,但是這些都並不會影響到絲綢的銷量。
但是偏偏在此事,火炮的生產鏈出了一些問題,負責火炮的人正是鄧世忠的心月復之一,名為安燕的將士。
安燕在與江火報備這一適宜的時候提到︰「普通的炮火制造材料並不復雜,材料在西燕邊境便可以采集,並且數量充足,不會有其他的問題,只是關于台炮的材料方面有一些問題,其中火紋礦西燕便是難以采集。」
「因為氣溫過低,並且國境之內溫差不大,而這火紋礦則是需要在濕潤干燥的山區才有。」
「眼下楚國偏北,並未听聞有這樣的礦產,據微臣所知,南方的鄭國雁鳴山生產此礦。」
江火一愣,手中滿滿一杯水不小心灑出來一些。
「太子妃?」
「啊,沒事。雁鳴山呢……」放下手中的杯子,江火若有所思。而一旁的君世則是借著喝茶的遮掩,不著痕跡的看著江火的表情變化,心里暗自嘆了一口氣,剛要開口,卻又听到江火說︰「目前西燕大局未穩,太子要留在這邊處理事務,關于殷越的行動已經快要展開,更是不得月兌身。而這火紋礦又不得不采……」江火頓了頓,看了君世一眼,而後又看著面前的安燕開口道︰「那麼便勞煩安將軍隨我前往鄭國一趟了。」
「是。」
「你真要去鄭國?」安燕走了之後,君世便開始問江火,言語之間沒有不信任,沒有質疑,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疑問。
「是。火炮不得不制,而這火紋礦又沒辦法以其他礦石替代,這一趟必須去。」
君世知她心性,定下來的事情便不得懷疑,不再勸阻,只道一路小心。
江火點點頭︰「我只是去采購礦石,又不是不回來了,你擔心什麼。」
前往鄭國的時間定在五月上旬,僅剩的十幾日便變得忙碌起來,整理到時候需要用到的材料,不斷的順著地圖查看采購之後的運輸道路,研究山脈地形,還有鄭國邊疆的一些戰事消息。江火夜夜伴著燭火微光,但是並不經常深夜不眠。
因為君世總在她認真查看地圖的時候認真的看著她,好幾次江火讓他先去休息他也不去,長此以往江火每夜便只是稍稍查看便不再熬夜,早早的滅了燭光去休息。
江火出發的時候並沒有太鋪張,帶上了安燕與幾個隨從,在城外與君世做了道別,便輕車出發,前往鄭國。
西燕往鄭國的一路,氣溫逐漸升高。鄭國比之西燕的常年嚴寒,氣候四季多變,更為怡人,國境之內地勢不等,不乏崇山峻嶺,同樣不缺涓涓流水。江火挑起車簾望著外面灼灼夏日,已經是進入鄭國國境不少,而他們則是直接奔赴雁鳴山。
江火覺得喉頭有些干澀,正要讓安燕停車去看看,卻遠遠望見前方有一個小茶肆。喚了聲安燕,讓他把馬車停在茶肆附近。
茶肆中的人並不少,這條路是官道,往北是鄭國熱鬧的落雁城,往西則是通往西燕邊城。也是因著如此,路上來往的行人不少,加之入夏升溫,在這種地方停車駐馬下來飲一杯清茶也是極好的。
江火與安燕二人找了一張空桌坐下,隨從便在另一張桌子落座,主僕不同桌的禮制尚在,江火也不多做苛求。隨即店家便熱情的招呼了過來,是個年歲輕輕的姑娘家,眸光清澈的問候他們需要什麼茶。江火與安燕點了兩杯新茶,姑娘應了一聲便退下。
不要多久,兩杯茶水便奉上。
路邊的茶鋪,茶水向來粗糙,這家的茶口感卻細膩清新,江火贊了一句,姑娘便含蓄的道了謝退下。留江火與安燕談論著即將到來的事宜。
「主子,來這邊,哎喲,怎麼就人滿了。小的先去看看,唉——姑娘,您這兒還有倆位置,咱能借坐一下不?」
江火抬頭看著面前的人,總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哪里見過,還是點了點頭說︰「無妨,你坐便是。」
隨後那人便彎著身子招呼著身後的人「主子,來來,您先在這兒坐著。」
——砰。
江火手中茶杯落在桌上,溫熱的茶水滾出,茶葉散了出來。
怔愣的看著隨著先前那人招呼坐下來的那個人,一如既往淡定的身影,深不可測的眼底讓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眉飛入鬢似兩道劍鋒一般堅毅。此時卻略帶詢問看向失態的江火。
這人,不正是鄭國當今皇帝——毓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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