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要制作胭脂水粉,翠姑姑可要給我留些好的,我也好送人。」趙完顏抬起頭,一笑道。
翠姑姑也掩嘴笑了,似乎明白趙完顏的意思,打趣道︰「到時奴婢定會多留一些好的,給世子爺打賞。」
趙完顏听完哈哈笑了起來。
一個聲音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翠姑姑忙起身,行禮道︰「秦公公。」
秦公公大約五十多歲,身穿偏富態,看樣子在宮里的地位不淺。
他並未上前朝著趙完顏行大禮,只是拱手行了一個簡單的禮道︰「不知世子爺怎到金器所來了。」像他這樣的人,不是應該去制造所的嗎?
世子爺對待秦公公與翠姑姑的態度一樣,都帶著些恭謹,「我是來幫太子挑戒指的花樣的。」面上雖恭謹,但還是保持著他原有的威嚴。
秦公公與翠姑姑原先是太後身邊貼身伺候的,後來被調來了制造所,據說是太後親派的。
在秦公公到來沒多久,趙完顏便離開了金器所。
「那此事會不會與太後有關?」四喜湊近趙完顏,悄聲道。
趙完顏白了四喜一眼,推了她一下,神情帶著嫌棄之意,「你一個小廝挨著我那般近,可是想招人懷疑?」哪有下人進挨著主子的,這般沒大沒小,旁人瞧見該如何想。
四喜被嗆後,跺腳退到了身後。這個趙完顏,人家在正經的跟他說事,他卻扯些別的。這里哪里有人,這般緊張做什麼。
她對制造所還有那個金器所充滿了好奇,可那個趙完顏卻偏偏吊著她的胃口,就是不告訴她。
他們沒有再去別的地方,而是回了冷月居。趙完顏一同去了四喜的房間,四喜一直站在門邊,不敢進屋。
「你干嘛!怕我?」趙完顏帶著挑釁之意道。
將四喜拉了進去。將房門鎖好後,道︰「就你這丑陋模樣,你擔心什麼?」說完自己都有些不信自己的話,噗嗤笑出了聲。「好了,不逗你了,我是有正事要與你商議。上回在太子那兒你也都听到了,我打算今日出宮去找心姐兒,你呢也回去,找你爹爹,想辦法說服他去弄些去疤的膏藥。若是能將瓏妃娘娘臉上恢復原貌,那麼皇上有可能會消氣,唐府才會逃過這一劫,你們丁府或許就憑著此事光宗耀祖。」
這……說服她爹爹。這倒是不難,只是,這事實在是太冒險了。若是沒能讓瓏妃娘娘恢復原貌,說不定還要賠上整個丁家。若到時只是降罪她一人也無事,只是。若是因為她而連累旁人……這讓四喜躊躇起來。
翌日一早,兩人一同出了皇宮,各自辦各自的事去了。他們約好天黑之前在宮門前踫面。
四喜回到府里時,秋心趕忙跑來,眼里噙著淚道︰「喜小姐,您總算是回來了。」
「我爹娘可有為難你。」四喜一直擔心,當爹娘知曉她私自進宮後。可會降罪到秋心的身上。
不過她只進宮了一日,瞧秋心全身上下也無傷痕,看樣子確實沒有受罰。
「四喜,你可回來了,擔心死娘親了。」夏雪听聞四喜回來了,也忙趕來道︰「你這孩子。就是這般的不听話,你怎敢獨自進宮的?」听完秋心說的,夏雪差點嚇暈過去。雖然她還是第一回出丁府,可皇宮還是早就有所耳聞,那里哪是她們這些人去的地方?
「怎不能去了?你當那里是誰都能去的?只要能進去。那都是本事。」沒本事的人,是連宮門都進不去的。他丁佑瑜自從來到京都後,去過城門前轉悠過好幾回了,只是憑他的身份,怎會進的去皇宮?
四喜瞧著爹爹的反應有些吃驚,本還以為爹爹會大發雷霆,沒想到爹爹竟然異常興奮。
「爹爹,我天黑前還是要進皇宮的。」四喜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含笑道。
「進宮,自然是要進宮的。四喜啊,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下回去和那些貴族子弟們喝酒時,便可吹噓他的女兒多本事,連皇宮都進去過了。省得那些人,每回見他,都要說四喜的一些不是。還裝出一副好友的模樣,唏噓他生了這麼個晦氣的女兒。
四喜沒想到爹爹對于她進宮的事,竟然如此支持,那麼接下來要說的事,她便有了些底氣,「爹爹,這回我回來,是想跟您商量個事。」
當听完女兒說的瓏妃娘娘臉上藥膏的事,丁佑瑜沉默了,這可不是小事,那臉可是皇上的,若是治不好,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爹爹,這瓏妃娘娘的臉,若是被咱們給治好了,您想想,那咱們的名氣,日後的生意……」那可是個活廣告,若是放在現代,那廣告代言人的身份,絕對的大牌啊!
丁佑瑜躊躇不定,這些他自然也知曉,只是,這堪比賭博,不在于你是否下對注,而是那個擲色子的人,有沒有玩花樣。
「爹爹在五年前便自個偷偷研制新的胭脂和膏藥,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一直沒對人說。不過,眼下爹爹已經自個偷偷開設了制香的作坊,爹爹已經研制成功了一款膏藥,名叫‘玉肌香’。此款膏藥可治愈一些傷疤,或是痘類留下的疤印。」丁佑瑜顯得有些激動,這款膏藥他研制了五年,只是還無人用過。不過,他對自個的東西極有信心。
新研制的?四喜遲疑,拿瓏妃娘娘做「小白鼠」,給他們試藥?這風險似乎太大了,弄不好,就像唐府那樣滿門抄斬了。
「若是又能去給瓏妃娘娘試試,又能不讓她怪罪咱們就好了。」夏雪在旁嘀咕道。
「怎麼可能,人家可是娘娘,能隨便給你試藥?」丁佑瑜呵斥道。
「她都已經這樣的,死馬當活馬醫,若是不試,連機會都沒有,若是試一試,說不定還要一半的機會。」夏雪出去跟那些府里的太太,姨太太們見面,也從她們口里听說來了些瓏妃娘娘的事。
據坊間傳聞,瓏妃娘娘美若天仙,傾國傾城。皇上是在一次微服出游時遇見了她,便一見傾心,將她帶回宮中,賜她為妃。瓏妃娘娘能歌善舞,頗得聖意。自從她進宮後,便是專寵,皇上日日夜夜與其一起尋歡作樂。
所以,這次瓏妃娘娘毀容,不少人暗自鼓掌叫好。這禍國的女子,終于得到了報應,失去了聖寵,讓皇上能再將心思放在朝堂之上了。
不過這些都是傳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爹爹只管好好研制此膏藥,女兒到時定會想個萬全之策,再讓爹爹進宮獻藥。」不拿到「免責書」,怎能冒險?
她不能拿著別人的性命,去為她冒險。
女兒的這番話,讓丁佑瑜放寬了心,「如此甚好。」做好了萬全之策,那麼他便可以進宮獻藥了。若是一舉成功,那麼他便再也不用靠著揚州的丁府,他丁佑瑜便能另起爐灶,自力更生。
四喜此刻在想著方才娘親說的瓏妃娘娘的事,她又再拉著娘親詳細的詢問了起來,這對于她來說,十分的關鍵。
留在家里用了飯,稍作休息,四喜便在天黑前趕到了宮門前。
趙完顏在她到來後沒多久便也到了,仍然是騎著他的那匹棕色駿馬。
一進宮門,便有一輛馬車在那里等候了,趙完顏率先上車,瞧著一旁恭謹站立的四喜,忍不住想笑。這丫頭真是學什麼像什麼,越來越像他身邊的小廝了。
強忍著笑,沖著四喜道︰「你也上來吧。」
四喜猶豫了一下便上了馬車,她已經走過一遍了,知曉路程,那麼遠她可走不動。
馬車緩緩的動了起來,馬蹄踏地的聲音與車 轆聲,顯得很有節奏。
「怎樣?」
「怎樣?」
兩人同時問出,隨後便笑了起來。
瞧他們倆的模樣,定是都成功了。
「心姐兒說,她願意。」趙完顏面無表情的淡淡回道。
四喜一愣,如此簡短的回答,是趙完顏自己省略了,還是本就是唐悅心的原話。
「我爹爹說,他五年前便自己研制膏藥,目前有一款‘玉肌香’,是他自己研制的,或許可以治愈瓏妃娘娘的臉。」
趙完顏敏銳的捕捉到了「或許」二字,「怎麼?不確定?」
「是新研制的,還沒人用過。」四喜並無想遮掩,「不過,我打算先讓瓏妃娘娘或者皇上親口許諾,就算治不好也不會降罪我們丁家,才讓我爹爹獻藥。」
什麼?讓瓏妃娘娘或皇上許諾,這四喜沒事吧,竟然大白天做這種美夢。
「白日做夢!」趙完顏白了四喜一眼,扭過頭去,「看來咱們要找別的辦法了。」
听他口氣,似乎已經放棄了讓她爹爹獻藥一事。
「不試試怎會知曉不成!」四喜覺得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趙完顏轉過頭,一副「你豬頭」啊的表情,「試?你有幾顆腦袋可以讓瓏妃娘娘和皇上試?」這丫頭的腦子是轉不過彎來嗎?
「不試試怎會知曉不成!」四喜再次說了一遍,這回拔高了聲音道。
見她如此堅持,趙完顏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