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靜師太看出龍軍等人化過妝,想他不願以真面目示人,說的未必是真名,說道︰「今日我恆山派遭逢大難,得蒙先生援手相救,大恩大德,不知如何報答才是。先生武功深湛,貧尼卻瞧不出先生的師承門派,實是佩服。先生既是不願意顯露名字,貧尼只有朝夕以清香一炷,禱祝先生福體康健,萬事如意了龍軍笑道︰「多謝,多謝。在下也祝老師太和眾位小師太一路順風,逢凶化吉。這四名好手在下還有用于恆提前一人,呼喚幾女過來,招呼她們各提一人,揚長而去,到得一處無人之地,再讓三女吸取幾人內力,因為不方便處理尸體,怕被人看出,眾人只是吸取**成內力後,再補上一掌震斷其心脈,曲劉兩女深恨嵩山的狗賊,連打幾掌才稍稍解恨。
等龍軍幾人走遠,定靜師太嘆了口氣,轉頭去瞧身中暗器的眾弟子,見她們敷了解藥後,黑血轉紅,脈搏加強,已無險象,她恆山派治傷靈藥算得是各派之冠,自能善後,說道︰「大伙兒到那邊樹下坐下休息她獨自在一塊大岩石釁坐定,閉目沉思︰「這叫劉軍的年輕人沖入魔教陣中之時,舉手投足便點倒四人,所用招式狠辣詭異,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當世武林之中,居然有這樣厲害的年輕人,卻是哪一位高人的弟子?這樣的人物是友非敵,實是我恆山派的大幸了
她沉吟半晌,命弟子取過筆硯,一張薄絹,寫了一信,說道︰「儀質,取信鴿來儀質答應了,從背上所負竹籠中取出一只信鴿。定靜師太將薄絹書信卷成細細的一條,塞入一個小竹筒中,蓋上了蓋子,再澆了火漆,用鐵絲縛在鴿子的左足上,心中默禱,將信鴿往上一擲。鴿兒振翅北飛,漸高漸遠,頃刻間成為一個小小的黑點。
定靜師太自寫書以至放鴿,每一行動均十分遲緩,和她適才力戰群敵時矯捷若飛的情狀全然不同。她抬頭仰望,那小黑點早在白雲深處隱沒不見,但她兀自向北遙望。眾人誰都不敢出聲,適才這一戰,如無那幾名年輕高手相助,則局面凶險之極,各人都可說是死里逃生。隔了良久,定靜師太轉過身來,向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招了招手。那少女立即站起,走到她身前,低聲叫道︰「師父!」定靜師太輕輕撫了撫她頭發,說道︰「絹兒,你剛才怕不怕?」那少女點了點頭,道︰「怕的!幸虧哪位先生武藝高強,將這些惡人打跑了這少女秦絹是定靜師太所收的關門弟子,聰明伶俐,甚得師父憐愛。恆山派女弟子中,出家的尼姑約佔六成,其余四成是俗家弟子,有些是中年婦人,五六十歲的婆婆也有,秦絹是恆山派中年紀最小的。眾弟子見定靜師太和小師妹秦絹說話,慢慢都圍了上來。儀和插口道︰「他出招快如閃電?轉眼間便點到幾人,我們根本看不清他具體武功招式。師伯,你看這位先生是甚麼來頭?是哪一家哪一派的?」定靜師太緩緩搖頭,說道︰「這人的武功,只能以‘深不可測’四字來形容,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秦絹問道︰「師父,你這封信是寫給掌門師叔的,是不是?馬上能送到嗎?」定靜師太道︰「鴿兒到蘇州白衣庵換一站,從白衣庵到濟南妙相庵又換一站,再在老河口清靜庵換一站。四只鴿兒接力,當可送到恆山了儀和道︰「幸好咱們沒損折人手,那幾個師姊妹中了喂毒暗器的,過得兩天相信便無大礙。給石頭砸傷和中了兵刃的,也無性命之憂定靜師太抬頭沉思,沒听到她的話,心想︰「恆山派這次南下,行蹤十分機密,晝宿宵行,如何魔教人眾竟然得知訊息,在此據險伏擊?」轉頭對眾弟子道︰「敵人遠遁,諒來一時不敢再來。大家都累得很了,便在這里吃些干糧,到那邊樹蔭下睡一忽兒大家答應了,便有人支起鐵架,烹水泡茶。眾人睡了幾個時辰,用過了午餐。定靜師太見受傷的弟子神情委頓,說道︰「咱們行跡已露,以後不用晚間趕路了,受傷的人也須休養,咱們今晚在廿八鋪歇宿從這高坡上一路下山,行了三個多時辰到了廿八鋪。那是浙閩間的交通要沖,仙霞嶺上行旅必經之所。進得鎮來,天還沒黑,可是鎮上竟無一人。
儀和道︰「福建風俗真怪,這麼早大家便睡了定靜師太道︰「咱們且找一家客店投宿恆山派和武林中各地尼庵均互通聲氣,但廿八鋪並無尼庵,不能前去掛單,只得找客店投宿。所不便的是俗人對尼姑頗有忌諱,認為見之不吉,往往多惹閑氣,好在一眾女尼受之已慣,也從來不加計較。但見一家家店鋪都上了門板。廿八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有一兩百家店鋪,可是一眼望去,竟是一座死鎮。落日余暉未盡,廿八鋪街上已如深夜一般。
眾人在街上轉了個彎,見一家客店前挑出一個白布招子,寫著「仙安客店」四個大字,但大門緊閉,靜悄悄地沒半點聲息。女弟子鄭萼當下便上前敲門。這鄭萼是俗家弟子,一張圓圓的臉蛋常帶笑容,能說會道,很討人家喜歡。一路上凡有與人打交道之事,總是由她出馬,免得旁人一見尼姑,便生拒卻之心。鄭萼敲了幾下門,停得片刻,又敲幾下,過了良久,卻無人應門。鄭萼叫道︰「店家大叔,請開門來她聲音清亮,又是習武之人,聲音頗能及遠,便隔著幾重院子,也當听見了。可是客店中竟無一人答應,情形顯然甚是突兀。儀和走上前去,附耳在門板上一听,店內全無聲息,轉頭說道︰「師伯,店內沒人
定靜師太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眼見店招甚新,門板也洗刷得十分干淨,決不是歇業不做的模樣,說道︰「過去瞧瞧,這鎮上該不止這一家客店
向前走過數十家門面,又有一家「南安客店」。鄭萼上前拍門,一模一樣,仍然無人答應。鄭萼道︰「儀和師姊,咱們進去瞧瞧儀和道︰「好!」兩人越牆而入。鄭萼叫道︰「店里有人嗎?」不听有人回答,兩人拔劍出鞘,並肩走進客堂,再到後面廚房、馬廄、客房各處一看,果是一人也無。但桌上、椅上未積灰塵,連桌上一把茶壺中的茶也尚有微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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