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宰天地 第二十四章 厚積而薄發

作者 ︰ 奇跡左眼

虛夜咀嚼炎之聖者的話,實在是十分晦澀,難明深意,一時間倒是陷入了沉思。

恍惚中,面部首先傳來一陣滑膩而沁涼的摩擦,他「啊」的驚叫一聲,發現行此猥瑣之舉的人正是風隱,但見這個粗鄙不堪的家伙正上下其手,賣力把一種蠟黃色的凝膠類物質抹在自己身上,沒有漏掉任何一處細節。而趁著他驚叫那一剎,他更是可惡的將一顆甚至沒看清顏色的丹丸塞進了自己嘴中。

「咳咳……」虛夜被噎得直咳嗽,無奈那玩意已順著食道進入了體內,怒極的他不禁大斥,「你干什麼?」正要抬腳將他踢開,一股渾厚的靈氣就分從兩腋夾住了自己。

風隱用手背揩了揩汗,置若罔聞的繼續著。

虛夜怒視炎之聖者,正是這老頭鉗制了自己的行動。

炎之聖者早模透了虛夜的性子,知道他在賭氣故意不問自己,但是,他沒必要跟虛夜較勁,緩緩解釋道︰「是我叫他為你擦這藥油的,否則你待會兒如何堅持到成就‘真身’的時刻

「嗯?」虛夜皺著眉頭,狐疑道︰「可是,這和擦……啊,你這家伙,還不滾開!」後面那句話,顯然是對風隱說的。

風隱依舊我行我素,炎之聖者揚著眉,反問道︰「那你認為自己能夠承受‘下油鍋’的滋味嗎?」

下油鍋?這又是哪跟哪?

不經意瞥見那個華美的瓷鼎,虛夜頓時了然,試探性問道︰「你的意思是,要成‘真身’就得到這爐鼎里煉?就像煉制藥丸、兵器那樣,用火淬燒鍛造?」說完,喉頭不受控制的聳動了一下。

「沒錯,這鼎既然可以煉器、煉藥,為什麼不能煉體?」聳了聳肩,炎之聖者的臉龐又掛上了那種凡事都無所謂的表情,道︰「玉不琢不成器。你試著放散思維,想象自己就是一枚丹藥,一件兵器,只有經過入鼎鍛造,方能煥發奪目的光彩,不然,就只能做一輩子的半成品。當然,這其中的關鍵還在于如何控制‘火候’

「控制火候?」虛夜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

「天下間曉得用爐鼎來淬煉肉身這種功法的人不太多,道德宗身為其中之一,有著獨特的法門,這也是為了修習宗門秘法所必須打下的根基,而修煉‘真身’,需要經受人世間最殘酷的痛楚。我先問一句,你能忍受麼?」

幾乎他的話音剛落,虛夜就嗤之以鼻的冷笑了一聲,傲然道︰「經歷了十六年的廢物人生,我什麼痛什麼苦沒嘗過,肉身的痛楚算什麼?心靈的痛才是真正的痛!」

炎之聖者默默的點了點頭,道︰「如果能夠練就‘真身’,你不論是靈覺還是肉身的強度,都會得到長足的提升

「那再好不過了。有什麼招數,盡管放馬過來吧!」

虛夜表現出的斬釘截鐵令風隱吃了一驚,這時,他已完成對虛夜周身各處的涂抹,長身而起,只見虛夜的目光射向自己,沒有開口,卻知道他在追問這藥油是什麼東西?

隨便在大氅上揩了揩手,風隱鄭重道︰「這玩意可金貴得很,涂在皮膚上,會自動形成一層神奇的保護膜,抵御外界侵蝕的力量會大幅度增強,現在黑市里已經炒到十一個半的赤金葉一兩了。它並非天玄王朝的本土產物,原產地是西番一個叫印度的小國家,官方命名‘印度神油’!」

我日!

虛夜的面孔微微一紅,偷偷向小月復下面瞄去,還好,尚未產生不可收拾的反應。

「那你剛才塞進我嘴里的是什麼藥?」

忽然,風隱就像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一樣大聲道︰「那是冰靈流泉!就那一滴,我可沒有多的了!」說著瞪向炎之聖者,幽怨得如泣如訴。

對這一切,炎之聖自然是采取無視,他略過冰靈流泉的珍貴不談,簡單說了下它保護血脈的奇效,氣得無償貢獻此物的風隱一陣咬牙切齒。隨後,炎之聖者將手中的翡翠夜光壺向上一拋,金眼羽獅的血便注入了爐鼎,混合著晶瑩碧綠的巨靈藥液,濃烈的血腥味稍稍消退,立刻換成一種怪異難言的腥臭撲鼻而來。

下一刻,爐鼎下面生起了熊熊烈火,只見他揮動袍袖間,一簇簇附帶輕柔綿密靈氣的銀色火焰飛彈過去,「只有兩種不同的火焰催動,方能成就真身。現在我用本身練化的同源火焰‘聖銀蜜火’炙烤鼎底,入火眼處就看風隱的異源火焰了

至此,虛夜終于知道了炎之聖者所控銀火焰的名稱,關于同源和異源火焰,他大概能夠猜到一些區別,不過還需要風隱的行動來進一步詮釋。

但見風隱略有猶豫,面上掠過一抹肉疼的表情後,就從小千世界袋里面模出了一個八爪魚樣式的鼓風器,隨即向虛空一擲,器體驀地變大,就此盤旋于爐鼎上空,八道墨黑的聖火炎從爪端的觸手里傾瀉而下,剛好封堵爐鼎的八個入火眼,向內猛烈的灌輸著傳說中的「夢幻之火」。

整個石室的溫度奇高,光線忽明忽暗,銀火和黑炎詭秘的跳動著。同時,虛夜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同源火焰即是己身煉化,能夠自由控制的火焰,至于異源火焰,便如風隱一般,借助的是外界不屬于自己的火焰。

不一會兒,鼎內兩種混合的液體就冒出了蒸汽,伴隨著噗噗的冒泡聲,濺起滾燙的液滴。

炎之聖者眼瞳驟然放大,大聲道︰「虛夜,趁此機會,跳進去!」

聞聲,虛夜一咬牙,雙臂交抱肩頭,撲通一聲縱了進去。

「我的媽呀,好燙!」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全身還涂了「印度神油」,虛夜仍是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下油鍋,剛才的「木桶浴」與之相比,那份痛楚簡直能用可愛來形容,現在,虛夜的皮膚就像快要從身體上剮下來似的,毛孔急劇擴張,皮膜開始拉扯,仿佛隨時都要滲出血來。

只消片刻,他已渾身通紅,死命咬緊牙關,閉緊雙目,竭力忍受著痛苦,強迫自己全神貫注,盡可能去思考別的事物,忘記當前的煎熬。但是,那種撕裂般的痛實在太過恐怖,完全深入了他的神志,一絲一絲好不容易集中起來的精神在它的頻繁沖擊下迅速崩解。

炎之聖者漠無表情的蓋上了蓋子,使鼎內的氣息又多了一層窒悶。通過靈覺的透視,他「看見」虛夜身上所涂的藥膏正在被混合液慢慢蠶食,盡管虛夜的肉身已有了小幅度的增強,但如果不能在神油藥力消失之前找到竅門,極有可能被熬成一鍋不帶骨頭的人肉湯。

但是,他不能向虛夜傳達想法,該說的,事先已經囑咐過了。現在最需要的,是虛夜自行去領悟,去意會。

虛夜的神志開始模糊了,一幕幕昔日的光景如閃電般在眼前劃過,最後定格在炎之聖者那張滄桑的老臉上,那厚而干裂的嘴唇,翕動著仿佛在對自己緩緩說著什麼,可惜听不真切。驀地里,那段晦澀難明的清心訣在腦海浮現︰「神且居靜寂枯淡,空無虛妄乃鏡像,物我兩忘之

對,眼前所受的痛楚只是一種虛妄的觸覺效果,是由鏡像投影出來的表面現象,其實不值一提,只要將元靈凝聚再凝聚,穩守不失,並保持枯淡靜寂的心境,我定能忘卻痛苦,就像上次跟風隱較量靈覺時一樣!

生出這一重明悟後,先前的許多障礙紛紛土崩瓦解,虛夜把身體抱成一團,緊閉的雙目漸漸變得似開似闔,口鼻的呼吸不知不覺間止息,毛孔關閉,全身所有精氣內斂,不外泄一絲一毫。

然後就是「火候」的問題了。

結合這重體驗得來的明悟,虛夜可以賭咒發誓炎之聖者所指不是控制爐火的溫度,而是指控制當前的節奏,並保持下去,漸漸的,他進入到無生無死的極致秘境,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身心被釋放的舒暢。

撕裂肉身的灼痛,一瞬間被他全部抹滅。

「哈~」見他安然度過了危機,旁觀的風隱都松了口氣,搖頭嘆道︰「這小子,真不簡單,在那種情況下,居然能這麼快掌握訣竅,簡直是天才,毅力可嘉!」

炎之聖者哼了一聲,傲慢道︰「如果這都做不到,那他十六年的廢物人生豈不是白過了?這叫‘厚積薄發’,懂嗎!?」嘴上雖然不肯承認,但他那顆年老的心還是禁不住捏了把冷汗,瀏目覷見火光燒得正旺,神色忽而古怪起來,「咦,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挺享受的,嗯嗯,一定是猛藥下得不夠。風隱,我們加大火勢!」

啊?

風隱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就這勢頭,恐怕焚化大地都不足為奇吧,還要加大!?他抹了把汗,望了望「巫鼎」,心頭默念︰「兄弟,你節哀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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