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虛夜的房門很早就打開了,但是,出門的他渾身都透著疲憊。很顯然,一夜的入夢修習,他收獲的成效並不大。
同出于「清星幻月步」這門高等靈術,「幻月」與「星影」卻存在本質的區別,雖然兩者都需要催動靈氣,貫注于腿腳肌腱,但是,後者強調的關鍵在于腿腳與身軀上肢的協調,而前者的重心已經偏移,除了需要調動大量的靈氣,還更應注重靈氣的運行。
這樣的術法才是靈術,「幻月」已經完全月兌離了體術的範疇,必須借由靈氣的運行來善加利用。
然而,未達行氣階別,修靈者隨意調用靈氣,不說反噬那種恐怖效應,單是一些不良反應的出現,就會有不少風險。
而修習的虛夜,可以在現階段運用從外界吸收得來的天地靈氣,已是逆天之舉,究其原因,不外乎是道德宗的獨闢蹊徑。在這方面,除非真的有開宗創派的實力,否則不可能再有進展。不然,風雷火魂的本源靈氣就可以輕易動用,可惜沒有如果。
光靠天地靈氣來補充施展幻月身法的靈氣輸出量,顯然是不夠的,因此,這就出現了現階段修煉這個進階身法的短板。
相通了這一層,虛夜不得不按捺住急于求成的心態,轉而把目標定為盡快達到第三階行氣,當然,這是條不得不走的正途,現在距離突破只差一個境界,卻也不是說馬上就能突破,畢竟兩個境界之間的差距可以說不大,可是臨到進階時,那里可就出現了一個質變的溝壑。也就是說,在見到炙吒滅之前,他只能按部就班的強化煉氣的水平。不可能得到能夠施展幻月身法的印象分。
這樣一個與預期相悖的結果令虛夜很是郁悶,但是,他只得接受。
不多時,劍風也打開了門,看見他的疲態,劍風沒有多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就和他一齊下樓。
如今的逍遙聯盟雖然是九方勢力共同統治,但是。各個地區依舊沿襲著分而治之的格局。譬如臨冬城,它在銀槍的治下,屬于北陸七大地區的臨冬地區,面積最小,氣候相對較惡劣,又地處最南面,隨時都面臨這南方各國乃至強大靈獸的威脅,因此相對于其余幾個區是缺乏競爭力的,不過。這一切外象並不代表銀槍組織的勢力最弱。
在逍遙聯盟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寧闖金刀關,莫惹獨孤郎
獨孤氏族中強者如雲,逍遙聯盟排得上號的強者,獨孤氏就佔有五分之一。而且,他們還有北陸的天驕旗幟人物獨孤若拙,由此可見一斑。若論組織實力,以獨孤氏為主導力量的銀槍。完全排得進前三。
之所以由他們來堅守臨冬地區,正是只有他們這個強大的氏族的存在,而一個組織的團結與否。將很大程度上左右抵抗外陸沖擊的局勢。
而最弱的組織,則是「銅錘」了,它跟「金刀」分管天辰城,可是管制的東南隅卻是地痞流氓最集中的區域,也是最窮的區域,除此之外,他們又與「黑斧」瓜分了最貧瘠的地區墨月兌庫朗。
其實,除了鼎天神廟這個帶有濃郁宗教色彩的組織佔據著最北端也就是氣候最惡劣的聖峰珠穆之外,其余八大勢力瓜分七大地區,怎麼都會出現不均等的情況。但是,在金刀組織和鼎天神廟的超強影響力之下,其他的七大勢力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局面,或許等到他們團結起來,可以與勢大的金刀和神秘的神廟對抗時,這種局面才會打破,但是,至少現在是各大勢力相安無事,這樣的時局也肯定會持續一段相當漫長的歲月。
而在各個地區接壤的位置,都留有諸如喀日縣這類縣鎮的緩沖地帶,這些地方可以說是三不管區域,也被北陸一些有心人稱為冷隅。這些地帶在大範圍內依舊屬于九大勢力的治下,但是,也有一些小勢力在蠢蠢欲動。
喀日縣由于夾在天辰城和臨冬城之間,而暗榜爭奪賽的主辦方分別是臨冬城的銀槍,天辰城東南隅的銅錘以及天辰城的主管方金刀,所以,喀日縣又稱作「暗榜冷隅」,而在這種地帶,沒有人敢肆意妄為,如若不然,那將面對三大勢力的聯合壓制。
當然了,傻子才會在這類敏感地帶犯事。
因此,哪怕是暗榜老七那種囂張得習慣橫著走的家伙,在那家普通酒館也得收斂克制脾氣。
虛夜和劍風走出酒館的時候,太陽都還沒有升起,但是,花滿樓已經在跟另外一個胖乎乎,同樣作老板打扮的中年男人交談了,稍後,他就遞了一個小錦帶給對方。
「花老板,定金我就先行收下了!」中年男人墊了墊了那個袋子的重量,快速收回懷中,笑眯眯道︰「我們是現在就走嗎?」
「嗯,」花滿樓剛剛還想去叫虛劍二人,就看見他們走了過來,于是道︰「對,我們現在就啟程
坐進空間不大的車廂,虛夜和劍風都目不轉楮的盯著花滿樓。
胖子撓了撓頭,憨厚道︰「此去天辰城,還得橫穿赤血草原,那里對銀槍組織來說,稍微偏遠了一些,雖然仍舊被劃入‘暗榜冷隅’的地界,但是,他們很少過問那里的局勢,如果我們偕同這支普通的小商隊,跟他們同行,那麼,未必引起注意,也就減少了麻煩
「也就是說,哪怕衛家有意調查我們,在進入這片冷隅的後半程之後,他們的動作也不敢弄得太明目張膽,因為他們還得顧忌金刀和銅錘,是吧?」思慮及此,虛夜又道︰「而且,他們還得相應的縮減搜查範圍,而那時,我們已經自然而然的跟商隊一齊進城了
「差不多是這個意圖,不過天辰城內也有銀槍的眼線,只是那些人的作用,在大範圍內。已經被弱化到了極致
「可是,如果我們跟商隊一起進城,這個目標總比我們單獨的三個人大吧?」對于這一點,劍風不無擔心。
「嘿嘿,這個我自有辦法,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安然穿過草原而已。這個商隊還算有點背景,因此,我才選擇搭他們的車,途中應該不會遇上意外花滿樓露出一個靦腆的表情。道︰「其實,我也就是懶,不想走太多路
「去你大爺的!」
虛夜和劍風一齊伸腿,向故作嬌憨柔弱的花胖子踹去。
就這樣,在這個清寒的早晨,幾匹馬車組成的這支小商隊在掀起一陣陣赤色沙塵之後,正式進入了赤血草原。
這片草原之所以被稱作「赤血」,倒不全是因為土壤表層染著些微赤褐色,還有遍地淺草的原因。那草色並非純粹的女敕綠,居然微微泛紅,特別是在經過一天的顛簸跋涉之後,夕陽西下。黃昏的余暉一照,這片被晚風吹動的草原,就像蕩漾著一波接一波的血色浪潮一樣。
透過車窗,虛夜望著赤血草原的獨特景色。眼神微微有些迷離。不過,他沒有因為畫滿的話就放松警惕,靈覺始終籠罩在車廂十丈的範圍內。
不過。這片草原空曠平坦得一目了然,小草連馬蹄都沒不過,又哪里可能藏有埋伏,如果做流寇土匪強盜做到這種地步,那也只能說這項事業不太景氣。
入夜時分,小商隊浩浩蕩蕩的沖出了草原,在一陣壓抑的歡呼聲中,他們在天辰城前最後一個小鎮投宿。
一夜轉眼就過去了。
第二日一早,商隊胖老板就來敲花滿樓的門,半天無人應答,他見房門並未鎖死,就推門而入,里面已經空空如也。
見此情狀,老板有點著急,又去敲虛夜和劍風的門,結果依然。他急得跳腳,又匆匆趕回花滿樓的住處,本來以為自己被訛去了另一半車馬費,但見花滿樓房間的硯台下壓著一根縴細的絲繩,他一下一下的往上收繩子,便提起了一個小錦帶。
往里瞅了瞅,白花花一片,而且這些銀幣加上之前交付的定金,顯然超過了預先談好的價格,老板不禁喜笑顏開,心道花老板真是個誠實守信的好老板,又碎碎念的做阿彌陀佛,保佑花滿樓等人吉祥如意。
此時,花滿樓對于自己今後的命運是否吉祥如意,根本不知,他們三人已經繞過天辰城的正南門,來到了西頭的城牆外。
「我們為什麼不進城門呢?」虛夜終于忍不住發問了。半夜就被花滿樓從自造夢境中叫醒,他還是有點起床的怨氣。
花滿樓看著劍風,道︰「哪怕草原上還有銀槍或者什麼小勢力的眼線,看見我們與小商隊一道同行,那麼,等到他們聚集人手再去找的時候,我們已經金蟬月兌殼了
「如此這般,」劍風補充道︰「我們就從所有人的視線里消失了,是吧?」
虛夜一點就通,立馬附和道︰「那就造成了不知我們所蹤的假象
三人一齊大笑,又快速沒入一片小樹林。
直到此刻,天才微微擦亮,樹林里光線較暗,三人靈活的穿插于樹木之間,視覺根本不受影響。
由于北陸的氣候關系,雖然現在已經快要進入夏季,但是,林間的樹木依舊枝葉不齊,很多枝頭都是光禿禿的,偶爾有冒出些許新綠的目,都是極為罕見的。
透過樹木,前方隆起一座小山,山色居然不是那種千篇一律的暗紅色,而是微微夾雜著一種醒目的黛綠,這在虛劍二人看來,無疑相當新奇。
花滿樓頓住步伐,指著那座山道︰「翻過去,就是滅叔的住所了,只是不知道這麼些年過去了,他搬家沒有?」
虛夜一怔,愕然道︰「滅叔沒有住在城里頭嗎?而且,他不是應該在酒館里嗎?」
聞言,花滿樓也是一怔,反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北陸人生活方式的散漫和閑適,那你覺得,在這個時辰,哪家酒館會開門做生意?」
虛夜望了望天,頓時啞口無語。
正在這時,有兩個人從小山的背面繞了出來,其中一個馬臉的漢子說︰「切,那個爛酒鬼,居然還敢接二連三到我們獨霸山莊的鋪子里喝霸王酒,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哎,算了,算了,」另一個人長得瘦不拉幾的,跟竹竿兒似的,「我們不是已經狠狠收拾了他嗎?而且,我在你停手的時候,還多踹了他兩腳,想必他以後是絕對不敢了。哼,我們獨霸山莊雖然比不上金刀銀槍,但是,怎麼也算是一方獨霸啊?」
馬臉打了個哈欠,甩著手道︰「他娘的,累死我了,老板也不嫌麻煩,三更半夜叫我們拖回這種鳥地方,說是怕弄髒了鋪子,可是,我們巴巴的來了,一分酒錢都沒找回來,還把手都打軟了,我們這些做手下的,真他娘的命苦!」
竹竿兒忽然壓低了聲音,道︰「老兄,這一趟我們可沒白來,你看,這是什麼?」說著從懷中模出了一個東西,攤開手展示給同伴看。
「哇,是一個金幣!」馬臉驚叫一聲,立馬把錢捂住,隨即和另外那個鬼鬼祟祟的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無人之後,才悄聲問道︰「你在哪里找到的?我們是不是……」
「嗯嗯,」竹竿兒急忙搖頭,道︰「酒是可以喝,但我只請你一頓,這是看在你陪我半個晚上的情分上,我才告訴你的,剩下的錢,我要存起來的
「哎,好吧好吧,有酒喝總比在山莊里喝風強
竹竿兒臉上泛起得意之色,眼底卻是閃過一絲精光,因為,他可不止找到了一枚金幣,而是十枚,這個秘密,他必須獨個分享,轉念想起那個酒鬼,他又道︰「那家伙被我們打得那麼慘,好像頭都破了,不會死吧?」
听到這里,虛夜的心情變得十分復雜,他不知道他們所說的酒鬼是不是炙吒滅,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教訓一下這兩個什麼山莊的嘍,于是,他走出了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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