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卷
第46節第四十六章另一爺
「背後沒有傷口,不過你現在就是喂她還陽仙丹也沒有用了一個男音隱約地傳進耳朵。這聲音如此討厭,虞千菡沒來由的心里嘀咕道。腦袋異常脹痛,眼皮如錘千斤,最要的是為什麼喉嚨里好像有東西流動?
「老三,你真以為就你今晚這番,就能毀了飲莊?」這個聲音低啞中帶著沉靜,嗯,還是蠻好听的!虞千菡混沌地想道。
「我要是打算毀了飲莊,這里早就血流成河了,怎麼會只殺一個傻姐兒!」之前的那聲音大笑,笑得虞千菡更加頭痛欲裂了,只是全身無力,就是想皺個眉頭表示一下意思都不成。
「那你為何還要如此?你以為三叔公會這麼放過你嗎?」那好听的聲音靜靜問道。
「我從來不指望他會放過我們兄弟,從當年他將我們兄弟趕出虞家起,我就發誓,此生定與他勢不兩立!」之前的那聲大吼了起來。
「你知道什麼!就算是他偏執了,可是她呢?她可是于你我同姓的妹妹,你就狠得下手?」好听的聲音突然也大聲喊了起來。這下吼得虞千菡就跟難受了!就連嘴巴里都泛起陣陣惡苦。
「為什麼狠不下手?不過就是一個傻丫頭,你我手里冤魂還少嗎?憑什麼就差她一個?就因為她姓虞?」那聲音大笑,像是在笑莫大的笑話一般,「虞千厥,你莫忘了,小銀城失手,那貴人會如何對你,現在你需要的不就是那虞家來抵過嗎?那貴人的手段,您比誰都了解
小銀城!好熟悉!那是哪里來著?虞千菡覺得胸口開始慢慢回暖,吸進去的微弱氣息也不再怎麼辛辣了。
「你如此拖延時間就是為了等我趕來嗎?為了我那句‘此生不再踏入飲莊’?」過了許久那好听的聲音才嘆道。
「還為了那老頭子呢,讓他看看,他如此費勁心思維護的大房都是些什麼貨色之前的聲音惡狠狠地說道。
「老三,你還是不明白,什麼是‘家’!如此一來,我們就真的是成無根之人了那好聲音有嘆了口氣,然後像是要朝梨花樹下的虞千菡走來。可是還未走到虞千菡身邊時,卻虛地轉回頭似朝三太爺的房間飛速奔去。
「嗙」的一聲巨響,木門翻飛,緊接著就是大塊**撞地的聲音和一聲悶哼。虞千菡混沌的腦子還不知道是什麼一回事,只覺身子一輕,竟有騰空而起的感覺。
「小七,小七,開開眼!溫伯給你好吃的隨著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夾帶而來那噴人的濃濃酒嗆味,虞千菡極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沒有力氣睜開眼瞼。溫伯看了看還是將手里的藥丸收了回去。
「老溫,小七如何了?」原本該是極為溫和的聲音依舊讓人熟悉,可是聲音里還在陣陣的隱怒,卻讓虞千菡感覺很不習慣。
「還好,他們給她飲了尚陽膏,應該沒有大礙抱著虞千菡的老者探了探虞千菡的門脈回到,「現在可以鄒眉頭了
接著就是很久的一段沉默,靜得讓虞千菡想要再次睡去。
「我原本念你們兄弟在外不易,現下看來是我多慮了三太爺淡淡開口道。
「厥兒知錯,請三叔公降罰虞千菡努力了很久,終于可以睜開了那一點點的縫隙。原來那好听聲音長得應該很俊的,身子背對著她,現下雖是跪下,當脊背挺直,一看就是個有志氣的人啊!三太爺站在對面他屋子的門口,後面是扶著腰身的老管事,從那指縫里滲溢而出的血液來看,他也傷得不輕了。三太爺幾步外的台階下暈躺在一個披著黑披風的人,應該就是那個鐵龍了。
「為何要跪!他已將我們逐出家門,我們頭頂上的虞字早已與他拆旁分寫,就是我們有錯也不跪他!」那三爺神色異常激動,沖著三太爺就是一陣大叫。
只見三太爺星目一撇,寬袖一掃,掌風如驚濤駭浪,巨雷壓頂,襲面撲來,那三爺那里來得及避開,只得眼睜睜看著那掌風壓頂而來,只听又是「 」的一聲,那三爺竟被打飛,撞上兩丈外的梨花樹上。那好聲音男子在三太爺拍出那一掌時已經開始奔身護來,可惜依舊趕不上那掌風之速。
「三兒糊涂,求三叔公饒他一命,厥兒願為他抵過受罰男子護在那三爺身前,雖然眼際低垂,一副恭敬模樣,可那站姿卻暗自擺開了防御架勢。
「我不用你替我受罰,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需你來充什麼好人。莊外伏擊是我設的,那丫頭是我傷的。呵呵呵,咳咳咳……,你能奈我何!」那三爺嘴角溢著血絲,倔強地盯著三太爺,手腳顫抖著扶著梨花樹干一點點的撐了起來。
天已經微亮了,有晨風微動,吹起梨花枝上白白點點。潔柔馨予,香靈曼舞,窺雪玉瑤,聖氣靈瑩。虞千菡讀不懂他們眼中的復雜,純白的梨花園飄零著漫天的潔白花瓣。那暗暗提防的姿勢,和那個倔強顫抖著的身影,刺激著虞千菡依舊混沌的大腦。那人說的「家」,那三爺眼里的「倔強」,她看不懂。其實人生可以很簡單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麼總是這樣纏纏繞繞,交纏不清。
「此間的事,厥兒可有定奪?」三太爺原本溫存的目光如今泛著點點寒星。說著揚起手,屋旁轉出了個家丁模樣的人押著一個女子而來。到了階下,只見那家丁將那女子用力一推,女子踉蹌了幾步,靠向那男子,男子正欲伸手來扶,那女子卻恰好自己站定了。
那女子便是原本守在主屋的奼紫,奼紫站定,姿態依舊挺蘭幽麗,美目卻飛快地站周圍掃尋,直到看到溫老抱著虞千菡穩穩地立在牆頭時,竟然微微一笑,然後才側過臉去。
「三叔公要厥兒如何?」那男子靜靜地看向三太爺,寂寞的眼楮泛著層層的死灰。死灰?虞千菡皺著眉頭,為什麼會是死灰?
「三兒可按家規,其余的,厥兒你自己看著辦吧三太爺說罷,一甩衣袂,轉過身去,為那老管事上藥去了。
「丫頭你現在體內藥物太雜,不能亂動,要不溫伯新送你回房休息吧?」溫伯看著虞千菡稚女敕的小臉緊緊地盯著地上的兩個男子,不忍心地勸道。
「不要虞千菡艱難地發出沙啞的聲音,明知道很難受去仍舊不死心問道,「他們,是我,哥哥嗎?」忍著喉嚨的刺痛,雖然發出了聲響,卻如黑鴉聲一般暗啞。
「是」
「可以,放了,他們嗎?」虞千菡盯著溫伯,慢慢問道。虞千菡一直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溫伯其實才是最了解三叔公的人。那份默契順著歲月的積澱,已經是不用語音說出了。
「不可能,三爺在大魚莊回飲莊路上的大牙谷設伏,三十四個家丁,有六人喪命大牙谷。虞家家規,血債要血還溫伯看著虞千菡清明的眼楮,就像世上最亮最干淨的水滴。虞千菡听完,也不再說話,轉回頭靜靜地盯著院里的兩個身影。
「小七听話,還是回房休息吧溫伯看著虞千菡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樣,也抓不準著孩子腦袋在想些什麼。如此呆在這里看著接下來的事確實很不妥。
「溫伯,放我,下來吧!您去找,瑜哥吧說著虞千菡開始在溫伯手里畫出一幅圖來。
溫伯瞪著虞千菡,怪不得找不到瑜哥兒,原來是被這小丫頭藏了起來。溫伯打算將虞千菡弄回房去。誰知這丫頭順手抓住了一枝斜劈出牆的梨花樹枝不放手。溫伯看著左右圍上來的自己人,又不好將虞千菡交給其他家丁。只好隔牆一躍,將虞千菡卡在一顆大梨花樹杈里。臨走時還瞪著眼吹著胡子警告虞千菡可要抱緊了。
虞千菡虛弱地抱著樹干,對著溫伯點了點頭,又將視線移向了花瓣中的兩人。溫伯無法,只得嘆了口氣,讓眾家丁護院守著虞千菡,自己則往回路奔去。
「血債血還嗎?不如我來抵命吧一個柔美的聲音響起,虞千菡順著聲音望去,那個縴美的身影,淡淡地站在那片梨花中,淒美,神聖,宛如她臉上淡淡的笑意。記得那時到銀子樓去接她時,對著眾伙計火辣的目光,她也是粉面霞鋪的。也好像只有那次後,她總是靜靜得笑著,驚悲淡然。
「不行!我虞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那虞千厥迅速反應過來,對著奼紫一陣低喝。
「你是舍不得吧?」三爺捂著胸口,靠著樹干,盯著虞千厥冷笑。
「這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虞千厥雙目冰寒,盯著那三爺。那三爺嘴角一扯,冷笑著撇開臉去,也不答話。
「只要兩位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就好奼紫淡淡笑著,然後走進梨花園,向虞千菡靠來,樹下一眾護院家丁將虞千菡所在的梨花樹與奼紫層層隔開,擺開架勢,只等奼紫一踏過他們的界線,立即攻上。
可是奼紫只走了幾步就站住了,這樣她能很清晰的看著虞千菡。虞千菡不知她這是什麼意思,如今也沒有力氣去想,只是靠著梨花樹,微微斜著頭迷惑地看著她。
奼紫看著虞千菡,忽然笑了。不同于以往淡淡的笑容,而是真心地展開笑靨,對著虞千菡完整的笑了。虞千菡此時能想到的就是曇花,潔白的花苞就像淡淡的輕笑,不會讓人膩味,也不會讓人驚艷,只有在花開的霎間才能體會那驚艷的一刻。虞千菡順著奼紫那一笑眼眸也跟著清明起來,真是一個一笑傾城的女子啊!可是緊接著虞千菡的眼楮有迷糊了起來,她,為什麼笑?
奼紫仿佛看穿了虞千菡的傻氣,笑得更勝了。原本瞪著她防範的家丁護院更是覺得如花如醉,聖美不似塵凡。
「你是不是還有問題問我?比如嫣紅與那紅痣大漢接頭,比如枇杷膏,再比如給瑜哥兒施針?」奼紫笑著看著樹上的虞千菡問道。
虞千菡此時虛弱非常,腦子一片渾濁。眯著眼楮想了想,然後抱著樹干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要是不問,以後就沒有機會听我親口說了呢!真的不問嗎?」奼紫眼若清泉,依舊笑著問。
虞千菡抱著大樹又想了想,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發不出聲音了。于是又搖了搖頭。
「如若來世,我再給你做一回婢女,你可答應?」奼紫收了笑,認真盯著虞千菡問道。
虞千菡依舊抱著樹干不知想著什麼,眼皮也越垂越低,然後又習慣的搖了搖頭。
「原來你才是最冷血的那個啊!」奼紫忽然又展開笑顏,趁著眾人驚艷之間,回過頭去,手掌運力,狠狠拍向自己的天靈蓋……
卻恰在此時,隨著眾人的驚呼,樹上的虞千菡終于沒有力氣抱穩那顆梨花樹桿了,雙眼一黑,從樹上跌了下來。恰好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個似曾相識的懷抱已經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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