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寒冷的晨光慢慢爬上了日頭,許澄醒來,醉酒後的頭有些悶痛,他捂著眼角,從床上爬起來,皮膚一接觸到被子外頭就冷不丁被凍了下,打了個哆嗦,屋內的空調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停的,現在房間里也沁著一股冷意。
他扯過衣服套上,住的地方是鎮上的小旅館,房間逼仄,許澄的頭很痛,即使現在他還疲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他穿好衣服,又戴上了帽子和圍巾,才出門,小旅館外頭又買早餐的地方,不過許澄卻吃不下,他出去後,冷空氣撲面而來,細碎的雪花還在飄著,空氣里潮濕又寒冷,讓人很不舒服。
許澄只是覺得胸口悶,想要出去透透氣,可沒想到外面的天氣這麼差,便只好回到旅館里,站在門口,隔著玻璃看著外頭被冰雪裹住的世界。
這時,突然就從外頭一片白茫茫里走出一個人來,許澄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許璟從外頭走來,肩上都積了一層薄雪,臉煞白,露在外頭的手指僵硬,他推開玻璃門,許澄還僵在了原地,許璟深吸了口氣,咧著嘴,沒用自己冰涼的手去踫許澄,而是遠遠的站在,「哥,我來給你個驚喜了
許澄不知所措的看著他,他該是驚喜的,可看到許璟蒼白的臉時,那種欣喜的感覺卻都成了心疼,疼到了嗓子眼。
這個時候還是大清早,旅館大堂里也沒有人,許澄挽過許璟的手,許璟縮了縮,他的手冰冷徹骨,許澄握上去也被凍了一下,可因為這樣心里便更疼了,他相親昨晚的那通電話,朝許璟看去,卻發現許璟只是虛虛的垂著眼,眼下青黑,神態疲倦勞累。
他們回了房間,屋內又是冷的,許澄便跑到樓下,讓人給他那間屋重新開置了暖氣,許璟便坐在床邊上,房間狹窄,許璟和許澄兩人都在里頭,便顯得逼仄。
許璟身上的衣服都被落了雪,他月兌了去,衣服上頭便落下撲簌簌的雪花,他月兌去了衣服就赤身鑽進了被子里,卷著被子盤腿坐著,就跟小時候一樣,只是樣貌體態都已成年。
「許璟……」
許澄倒了杯熱水,遞給許璟,他坐在邊上,低低的嘆了一聲。
許璟看著他,他仔細打量著許澄,換了發型的許澄看起來硬朗成熟了些,至少秀麗柔弱那些個詞語和他已經不搭邊了,他想,他的哥哥大抵是已經了,許澄可以和別人很好的相處,還能在一起喝酒談笑的,他應該開心的。
可是,心里卻又泛起一種摯愛被許多人窺探的感覺,酸澀難當。
許璟覺得自己是有些自私的,看到哥哥好了,卻感受不到歡快的感覺,一心想著,許澄會離開自己。他覺得自己是瞎想了,可是心思卻總是不著邊際的胡思著。
他伸出一只手,模著許澄的眉毛,「哥,昨晚我就來了
他垂著眼,滿月復的委屈,許澄愣愣的看著他,許璟的手指又從他的眉毛處滑到了鼻尖嘴唇,輕輕點點著,他抿著嘴的模樣,就像是個吃醋的孩子。
「哥,我覺得你不要我了
許澄听他這樣說,心里就更不好受了,他張嘴想要說什麼,許璟卻湊了過來,扣住他的下顎,凶狠的咬住了他的嘴唇,一開始咬的狠了,下嘴唇都沁出了腥甜的味兒,可之後許璟的動作便立刻溫柔了下來,他含著許澄破了的那片唇瓣,細細的廝磨著,舌尖舌忝過傷口,許澄打著顫,許璟便環著他的肩,手沿著脊柱一寸一寸的模下去,蹭著腰窩進到了臀-縫里。
許澄身體掙了掙,許璟的動作就立刻停了下來,沉沉的看著他,眼底閃著一撮火苗,「哥,我想你了
有那麼一刻,理智其實是被自己強行崩斷的,就算許澄知道自己還在劇組里頭,身體疲倦還有大段戲要拍,可看到許璟,听到許璟的聲音,那些理性的情緒就被他丟到了一邊,他想,他永遠都沒辦法拒絕許璟了。
許澄主動吻了上去,唇齒相依,身上的衣服也被盡數扒去,他被卷進被子里,許璟的身體壓了上來,他眯起眼,感受著許璟細密的吻落在他的肩頭、胸膛還有那下月復,舌尖舌忝過月復部,留下濕漉的痕跡,他忍不住蜷起身體,卻又被強硬的打開,手指插-入,干澀的地方被舌忝濕的手指擴-張,卻還是很疼。
沒有潤滑劑,擴-張的也不完全,許璟進入的時候,許澄疼的連氣的喘不上來,胸腔劇烈的起伏,他捂著嘴,害怕喊叫出聲,而這時,許璟抱著他,開始挺-入,他啞著嗓子,手指猙獰的僵直,太痛了,干澀的甬-道被強行進入,似乎用自己的血肉在荊棘路上行步,落下滿身猩紅,血肉模糊。
屋外窸窸窣窣下著雪,落雪蓋在了房頂上,重量大了便有大塊的雪落了下來,壓在樹梢上, 啪一聲。許澄睜開眼,他手指卷著身下的被子,身邊擁著一具溫燙的身體,許澄側頭看著他。
許璟也正看著他哥,一不小心,視線就撞在了一起,許璟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坐起來,他赤著身體,盤起了腿,背脊彎起,就跟一張弓似的。
他咳嗽了一聲,這種時候就該抽根煙的,不過許璟的肺不好,煙也不能抽,他便埋著頭,跟不敢看許澄似的下了床,穿上衣服,「哥,我劇組那邊還有事,就先走了
許澄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走,他身上還難受酸軟,此刻看著許璟慌慌張張的背影,手指扯著被角,他抿了抿嘴,「許璟,你就這樣走了嗎?」
他問著,許璟卻沒有回答,只是背脊僵硬著,許澄哽著喉嚨,壓低了聲音,「你先前問我是不是不要你了,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我從沒有想過離開你
「你明明知道的,我離開了你,就活不下去了
…………
劉安娜帶著一些吃食過來,她昨天喝得多了,睡到了響午才醒來,醒來後饑腸轆轆,她雖然餓得半死,不過還是在房間里梳洗完畢還化了妝才出去買了些吃的回來,她給許澄打了個電話,不過許澄沒接,她就拿著吃的去了許澄那兒。
可沒想到剛走到轉彎處,就看到許澄房間門口站著個男人,劉安娜蹙眉站在角落里,眼就跟激光似的掃過去,那男人也不是別人,就是許澄的弟弟許璟,敢情是過來和哥哥團聚過節的。
劉安娜踩著高跟「塔塔塔」走過去,「許導……」
她喊了一聲,許璟轉過頭就看到了她,女人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許璟被嚇了一跳,把房間的門給關了,劉安娜還想進去看看許澄的,她疑惑的看著許璟,「怎麼了,不進去?」
許璟咳了一聲,措詞著,「我哥他還在睡,我就過來看看他,我還有些事兒,見到面了就得走了
劉安娜「哦」了一聲,「竟然還在睡覺!算了,許導你吃過飯了嗎,不嫌棄這些就帶著吧許璟接過袋子,點著頭和她說著謝謝。
後來,劉安娜就回了自己的房間,許璟和她走了一段順路,到了樓梯後就分開了,他走出旅館,被外頭的寒冷給一下子凍到了,人倒是清醒了不少,他捂著頭,想到他臨走時,許澄看著自己的目光,許璟悶著一口氣,他把帽子拉低,遮住了眉毛。
許璟回去後,就再度投入了新戲的拍攝中,回國的第一部電影成功之後,許璟就立馬變成了炙手可熱的青年導演,各種飯局邀約著他,拍攝應酬,把他弄得跟個陀螺似的,忙的厲害時,許璟都懷疑自己還是不是個人了,他都快累成狗了。
一個半月後,許澄才從遠山鎮回來,導演盧森總算是拍完了山莊里頭的戲份,剩余的便是許澄所扮演的蕭曇他們逃出山莊之後的一些戲,內容很少,但取景方面,盧森還是考量了許久。
許澄回到家時,房間里凌亂的很,他把散落在地上的一樣樣撿起,又把丟在沙發里的衣服給拿去洗了,拉開厚重的窗簾,刺目的陽光就灑入,粉塵灰燼在半空中浮動,許澄眯了眯眼,定定的看著映在玻璃窗上的臉孔,眉梢揚起。
他進入一部戲演上一個角色,為人處事就多多少少會沾染上那個角色的影子,就像此刻,一個人呆著時,表情神態總會不由自的傾向于蕭曇,這就跟他便是蕭曇一樣了。
許澄沒事,就把房間都整理了一遍,原本蒙著灰的家具都被他擦拭干淨,他走了兩個月,這家里屬于他的氣息都快散盡了,許澄就把自己的東西都給整整齊齊的放進去,跟強迫似的,把自己的氣息給刻進去。
許澄整完了家,便坐在了沙發里,開著電視,讓客廳有點聲響,他翻看著書,漫無目的的等著,等著許璟回來,可惜一直到夜里,許璟都沒有回家。
許澄就給許璟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終于被接通,許澄剛喊了一聲「許璟」,那頭傳來的卻是顧晨的聲音,顧晨各方面都挺出色,現在已經是副導演了,他那頭有些嘈雜,許澄沒听清。
接著就是「嘟嘟嘟」的忙音,許澄低下頭,突然就把手機給摔在了地上,他胸膛劇烈起伏,心里就跟有把火在燒似的,許澄站在光影里,怔怔的看著摔在地上的手機一陣兒,原本僵凝挺直的背脊就突然虛軟塌了下去,他無措極了,和許璟的這種焦灼的狀態讓他覺得茫然無力,他在心里揣測許璟是怎麼了,又兀自的責問自己是否是他自己做錯了什麼?
可……他什麼都不知道。
就跟被蒙住了眼的獸類一樣,自己瞎轉悠著,心里害怕的要死,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入,就這樣被自己給活活轉死了。
哈,還真可笑!
許璟是在第二天回來的,滿身的酒氣,人倒是清醒了,見到許澄的第一句話,「哥?你回來了?」許澄沉著眼看著他,許璟也看著他,他靠在門口,捂著眼,「哥,我昨天喝多了,難受死我了
就算許澄現在心里不舒服,可看到許璟難受時,他的心還是跟澆了糖水似的軟了下來,「你去睡一會兒,我去給你煮粥他說著,便拉著許璟,讓他躺在了床上,自己則去了廚房。
可誰知許璟卻不走,他蹭過去,環住許澄的腰,臉蹭在他的後頸上,撲出熱烘烘的氣嗅著,「我愛你,許澄所謂的酒後吐真言,像許璟這樣半醒的也算嗎,許澄的腦袋慢了半拍,身體都僵了,這時許璟又黏黏呼呼的親著他。
許澄嘆了口氣,那股燒起來的氣焰終究是被盡速澆滅了。
…………
導演盧森的電影《曇花之境》最後的一些片段也拍完後,經過剪輯,商定于五月登陸大熒幕,這倒和許璟的那部新片給撞在了一起。
許澄拍完了戲,人就空閑了下來,劉安娜也不急著壓榨他,而是給他報了個學習班,讓他先沉澱著,期間也接幾個通告,但卻沒像之前那般出鏡率高了。
她是知道這個行業里的運作,如果可以乘著現在許澄紅著,盡力去壓榨他,那麼在他身上就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收獲,可是這樣一來,就會浪費了許澄的價值,她得慢慢壓下他的曝光率,等到電影上映,票房火熱時,再一次性大爆發,那個時候,就能把許澄再次拉上一個台階了。
之後,時間兜兜轉轉,許璟忙,許澄閑,兩個人倒是活成了兩種不同的世界,忙的時候沒時間,現在閑了卻更是沒空了。在許璟這兒,這時間就跟錢一樣,擠都擠不出來,他光是飯局吃酒就喝吐了好幾回。
不過好在,這樣的日子總算是熬到了電影首映。
盧森導演的《曇花之境》和許璟的電影相隔了兩個星期上映,許璟比他先,電影首映那天聲勢也挺大的,許澄沒去現場,而是縮在家里看了直播。
電視機里,許璟穿著低調,可他站在那幫子明星演員身邊卻絲毫不顯遜色,深刻入雲峰的眉听到提問時會自然的皺起,眉頭間就聳起了兩條溝壑,顯得嚴謹冷峻,高挺的鼻梁下是抿起時就跟刀片似的薄唇,說話時嘴唇開合,偶爾還能勾起個小弧度,調笑幾句幽默的話。
這樣的許璟是很難讓人生厭的。
許澄蜷在沙發里看著電視里頭女主持亮晶晶的眼,嘆了口氣。
許璟的電影上映之後,發生了件讓所有人都錯愕的事,除去首映那天的關注,之後的幾天,電影遭到了冷遇。
一部電影要分好壞,很簡單,無非就是看他的票房和口碑。
很不幸,許璟的這部電影,兩邊都不佔。
電影內容拍攝的太過冷澀不迎合大流,影評家也不喜他那種拿腔作勢的拍攝技巧,自然是口碑與票房雙雙慘淡。
一時間,他從年輕有為的青年導演,成了眾人的唏噓對象。
這就跟站在神壇一下,咻,一下,你沒站穩,走錯了一步,哈!就墮入了地獄……
不過好在,找許璟吃飯喝酒的人倒是沒了,這會兒總能夠清靜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