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听說了沒有,蘭妃娘娘要將韓雪顏許給二皇子殿下了!若是這樁婚事成了,那個小賤人豈不是要作皇子妃?假如來日二皇子爭奪了皇位,她可就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娘娘,這怎麼可以啊!」韓雪嬌消息靈通,剛一得此消息就氣沖沖地徑直闖進了三姨娘的院子。愨鵡曉
此時三姨娘正半躺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身旁擺放著用銅盆裝置好的冰塊,小丫頭菊兒則站在她身後輕輕地扇著蒲扇。三姨娘听見了韓雪嬌的叫嚷聲,緩緩睜開了眼楮,見到平日里一向聰明沉著的女兒如今為了這事卻慌了手腳,禁不住搖頭笑道︰「娘早已知曉此事了,嬌兒不必這般情緒激動。天熱,小心中了暑氣。」
三姨娘一反常態的冷靜反倒令韓雪嬌更加焦急了,娘不是一向最恨韓雪顏那丫頭的嗎?今兒個事怎麼了,為何如此沉得住氣?只見韓雪嬌滿臉委屈地問道︰「娘,出了這麼大的事,您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是不是因為如今娘的肚子里又懷了弟弟或者妹妹,就不願意再管女兒了?」
「嬌兒,你到底還是年紀小,不懂娘的心啊!你是娘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娘對你的疼愛甚至遠遠超過的你妹妹夢兒,你怎麼可以認為是娘不關心你呢?」三姨娘嘆了口氣,原本自己心里一驚非常憋屈了,現在又被女兒誤會,心里溢滿了失望和無奈。
「那娘為何還不幫著女兒想想辦法,怎麼才能阻止這門婚事?女兒現在的處境已很是被動了,萬不能再讓韓雪顏佔了先機。娘,這一次咱們一定要先下手為強才是。」韓雪嬌惡狠狠地說著,美麗的小臉兒由于嫉妒而變得猙獰扭曲。
其實,三姨娘對于此事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此次計劃不太適宜女兒參加,所以才一直瞞著沒有說出來。可現下,三姨娘見韓雪嬌這樣著急也只好提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嬌兒,娘知道你心急,不過你暫且稍安勿躁,因為娘已經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想必,此計一出保證讓韓雪顏那個小賤人身敗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那時,就算她是天仙下凡,怕也無力回天了。」說著,三姨娘眼神中流露出了十分狡猾的狠色。
韓雪嬌听三姨娘說完這番話,心里的石頭才稍稍放了下來,嫵媚的鳳眸微微挑起,很是好奇地問道︰「不知娘所指的計劃是什麼?真的可以置韓雪顏于死地嗎?女兒還是不放心,娘不要賣官司了,快些告訴女兒吧。」
見韓雪嬌一副等不及的模樣,三姨娘得意洋洋地笑道︰「不是要置她于死地,而是要叫她比死了還難受!韓雪顏,她已經暗害過咱們母女多次,這回我就要她連本帶利都還回來!」三姨娘邊說邊示意韓雪嬌附耳過來。就這樣,不知三姨娘在韓雪嬌耳邊說了什麼,當韓雪嬌听完之後,臉上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三日很快就過去了,這天清晨,韓家所有的女眷們,包括艾小莫在內都已經收拾好了自己行李,做好了去法華寺小住幾日的準備。雖然只是去廟里燒香,可對于久居這些深宅的女子們來講仍然是難得出門散心的好機會。因此,大家今日看上去都特別高興。
韓府的馬車早早就等候在了門外,老夫人難得出門一次,丫頭嬤嬤們均服侍地格外悉心,第一個將老夫人扶上了停靠在最前面的那輛極為寬敞舒適的馬車里,光是一路隨行伺候的佣人就有足足二十余人。
三姨娘是懷了身子的人,韓兆隱特意著人為她也準備了一輛大氣體面的車子,這讓韓雪嬌的臉上溢滿了驕傲的神采。見韓雪顏走在了自己前面,韓雪嬌忍不住想要去炫耀一番,于是快步走上前,故意扯高了嗓門喊道︰「妹妹為何走的如此之快?看見姐姐怎麼連理都不理了?」
韓雪嬌之所以這樣做,目的就是要讓老夫人听听,這韓雪顏是有多麼清高狂傲,自以為是韓家的嫡出大小姐就完全不將長姐放在眼里,當著老夫人的面就如此,背地里還指不定要囂張到何等地步呢!
「姐姐此言差矣,顏兒走的快並非是有意躲著姐姐,而是因為祖母已經提前上了馬車,我們做晚輩的斷然不能為了閑聊而耽擱時間,平白讓祖母在外等候,這可是大不孝的。」韓雪顏淡然微笑道,腳下的步伐一刻也沒有減慢,迅速地便走到了大門口,而方才那番話剛好被老夫人听了個滿耳。
老夫人本就厭惡這個花枝招展,不知禮數的庶出孫女,如今見她愈發不懂事了,心中更加不滿。韓雪嬌氣得咬牙切齒,原來還想間接向祖母告韓雪顏一狀,誰知卻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當真是可氣又可恨!
韓雪嬌情急之下竟一時忘了如何為自己辯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韓雪顏步伐優雅地走向老夫人身後的那輛馬車。這時,韓雪顏卻忽而轉過頭來,朝著韓雪嬌又微笑著補充了一句︰「姐姐今日打扮得當真美艷,妹妹自嘆不如,若是姐姐來日得空,還望不吝賜教妹妹這穿衣搭配之術。」
韓雪嬌一時鬧不明白,好好的,韓雪顏怎麼會突然夸贊起自己來了?然而沒過多久,韓雪嬌才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側目一看,老夫人此時正掀開車窗竹簾望向自己這邊,眼楮里滿是厭惡和不屑。
韓雪嬌這才意識到自己今日的裝扮過于艷麗了,想來,她們此行是去法華寺拜佛燒香,穿的如此光彩奪目確實不太適宜。想到這,韓雪嬌立刻神情慌亂地被翠兒扶著上了馬車,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到了法華寺已經是午時了,用過了午膳,各房小姐姨娘們都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等到明日一早才能隨著老夫人一起去廟里上香。這一路上,韓雪顏雖然表面看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其實心里時刻警醒著,因為她斷定三姨娘和韓雪嬌必然會借著這次出門的機會對自己下手,所以萬事都是要小心為上。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就到了晚上。整個下午,院子里都是安安靜靜的,韓雪嬌也沒有再出來挑釁,一切似乎都與往常沒有兩樣。韓雪顏坐在燈下看書,昏暗的燈光打在書頁上,讓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小姐,早點歇息吧,明日一早還要去廟里上香,別把身子熬壞了。」竹香見韓雪顏累了,便點上了一柱安神香,催促著韓雪顏就寢。此時的韓雪顏身子確是乏了,也就不再多想什麼,于是在竹香的伺候下安穩地進入了夢鄉。
轉日清晨,太陽高照,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韓雪顏昨夜睡的很好,所以今日早早地就起了床。難得出門一次,韓雪顏不想待在屋子里,于是叫了竹香陪伴自己去東側庭院賞花散步,順便等候祖母一起去廟里進香。
「妹妹也有興趣到此散步啊?時辰還早,祖母應該也沒有起床,妹妹為何不多睡一會?」這時,韓雪嬌陰魂不散地出現在了韓雪顏的面前。在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美好早晨見到如此惡心之人,當真是叫人平添厭煩。
然而韓雪顏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淡淡的微笑,開口說道︰「姐姐不是也起的很早?大概是這寺里的風水養人吧,顏兒昨日倒是睡的很香,不知姐姐睡的如何?」
韓雪嬌心頭冷笑道︰睡的很香?馬上你就不會這麼開心了!韓雪顏,誰叫你三番五次地害我和娘,這回,也該讓你嘗嘗苦頭了!韓雪嬌心里這樣想著,嘴上卻回道︰「姐姐自然是沒有妹妹心寬,換了床我就睡不著,所以這一夜倒是沒怎麼合眼。」
這姐妹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在外人看來倒還真像是一對關系和睦的好姐妹,可又有誰知道這笑容背後里暗藏的驚濤駭浪呢!
正在二人說話之際,只見一名小沙彌朝著這邊走了過來,雙手合十,禮貌地開口道︰「貧僧見過二位小姐,上香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師傅特意提早準備好了開過佛光的符寶,請小姐過去取一趟,不知哪一位是大小姐?」
「主持要我去去符包?怎麼平日里沒有這個規矩?」韓雪顏目光平和地開口問道。小沙彌不慌不忙地回道︰「想必這位就是大小姐了,師傅說了,這開光符包要本族的嫡親血脈親自接手才最有誠意,也最為靈驗。因為待會上香的時候要用,所以還請大小姐提前跟小僧去取一趟。」
韓雪嬌輕撇了一眼那位樣貌憨厚的小沙彌,陰陽怪氣地說道︰「哎,世道就是如此,連個小和尚也要狗眼看人低了,什麼好事都專找大小姐,看來我這個庶出的小姐無論走到哪都是沒有地位的。罷了罷了,隨你們去吧,我累了,要回屋歇著去了。」
小和尚表情尷尬,欲要解釋什麼,可還沒等開口,韓雪嬌便大搖大擺地移步離開了。望著韓雪嬌離去的背影,韓雪顏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姐姐一向如此,並非有意冒犯,還請師傅不要見怪。既是主持吩咐的事情,那顏兒這就隨師傅走一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