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大恩大德,我記住了,但別指望我會感激你!你對娘親造成的傷害,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你這個認賊做母的混賬!世子之位要旁落他手了才想起巴結我和娘親,我告訴你,你會有今天這個下場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我和娘親不會幫你的!」
明瑯硬生生地受了一巴掌,二十五年,第一次有人敢扇她的臉!但她沒有發飆,沐嵐說的是大夫人滑胎一事,三年前,就是身體的原主一怒之下將身懷六甲的大夫人推下了台階,導致大夫人痛失男胎並終身不能再孕,這才瘋癲成性了。而跟大夫人大動干戈的理由竟然是大夫人講了幾句唐氏的壞話。
可以說,身體的原主的確是傷透了大夫人和沐嵐的心。況且,她救下沐嵐也不是出于所謂的姐妹親情,狠揍趙斌也不是想替她出氣。至于世子之位,她壓根兒不稀罕。
明瑯不欲在這些話題上跟沐嵐做過多的計較,她淡漠地動了動唇瓣︰「說完了沒有?說完了該我說了。我認賊做母沒錯,我不孝敬娘親也沒錯,那麼你呢?你明知道娘親心智失常,婆婆不疼,丈夫不愛,唯一的兒子又大逆不道,你卻因三、兩句污蔑就尋死覓活、留她一人在世上孤苦無依,呵,你,沐嵐,又比我高尚多少?」
「你——」沐嵐啞口無言,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言善辯了?
明瑯步步緊逼,夜風自她濕漉漉的身上刮過,帶了一種懾人的冷︰「趙斌那個王八蛋拿刀架你脖子上了嗎?他出手推你了嗎?被一個小肚雞腸的男人罵兩句便委屈得跳湖,你就不覺得窩囊?!」
「我……」
「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死,就徹底坐實了名節被毀的風言風語,人性都是自私的,趙斌為了逃避責任,根本不會承認他羞辱了你!別人必定以為你是心懷愧疚、無顏面對他才跳湖自盡的!你死了不要緊,還害得一堆人替你蒙羞,送你四個字,‘沐家罪人’!」
「你……」沐嵐氣急,一句話也說不出。
「一輩子不原諒我,那你這輩子可別太短了!」明瑯面無表情地說完,與沐嵐擦肩而過,消失在了暗夜里,她隱約覺得沐嵐對她的感情有些復雜,厭惡之外,也有一絲疼惜,但疼惜的背後,又似乎夾雜了一分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等等!」沐嵐叫住了她,猶豫了半響後,忍住怒火,咬牙道,「你既然醒了,便去看看娘親,她……很想你。」
明瑯的腳步一頓,淡道︰「胳。」
「你果然沒變,還是那麼嫌棄娘親。」沐嵐失望地落下兩行清淚,胳胳,你知道娘親還有幾個明天?
從後湖到凌風院,有兩條路可走,較近的途徑大夫人和沐嵐的院子,較遠的則路過沐長隱和孫姨娘的居所。明瑯想了想,最終決定走遠路。
周媽媽默默地跟在身後,有疑惑也一言不發。少爺自從醒來之後就變得格外不同了,言行舉止皆透露出與這個年齡格格不入的沉穩和霸氣,若非模樣一點兒沒變,她真會以為此少爺非彼少爺了。明明是女兒身,卻從小被當做男子撫養,少爺的苦,又有誰理解?她多希望,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喊她一聲「小姐」。
路過梅園時,明瑯隨手摘了片葉子,道︰「周媽媽,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不去看娘親?」
周媽媽點頭︰「奴婢的確有這個疑惑,大夫人畢竟是少爺的生母,于情于理少爺都該去看看的。少爺如果去了,興許就能和大小姐化干戈為玉帛,看著少爺被大小姐誤會,奴婢的心里……難受。」
誤會?經歷了和明熙的生離死別,還有什麼誤會是她扛不住的?如果誤會能讓一個人活下去,又有什麼不值得?
明瑯仰頭,望向無盡繁星︰「小不忍則亂大謀。」
「奴婢相信少爺。」周媽媽篤定地說道。
明瑯側目,來到異世的第一份信任竟是出于這個無私關懷了她十三年並時常忍受她打罵的中年婦女。她停下腳步,模了模周媽媽額頭的傷口,道︰「對不起。」
周媽媽的眼眶一紅,福了福身子︰「少爺折煞奴婢了……」
「在我心里,你不是奴婢。」她不是個很會表達自己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目前的極限了,但內心,她真的十分感激這個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對她不離不棄的乳母。
周媽媽抹了淚,跟上明瑯的腳步,這一刻,她真的很幸福,死而無憾的幸福。
明瑯邊走邊思付著,她剛剛毆打趙斌那一幕盡數落入了唐氏的眼里,唐氏又會怎麼做呢?
行進了一半時,她被一陣宛轉悠揚的琴音所吸引,她順聲望去,是暢音閣的方向。
周媽媽看了看,隨口道︰「二小姐和三小姐又在沒日沒夜地練習歌舞了,附近的奴才們晚上都睡不踏實呢,折騰來折騰去總那一首曲子。」大家的耳朵都听出繭來了。
琴棋書畫跟女紅一樣,都是望門女子的必修課,但沒日沒夜地練某一首曲子,似乎過火了些,難不成她們要去哪兒表演?
「府里近日有宴會嗎?」明瑯輕聲問道。
周媽媽搖頭︰「沒接到通知,如果一個月內有宴會,膳房和工房都會提前做部署的,倒是下個月除夕,侯爺和二爺要從邊關回府,那時應該有場晚宴。」
樂聲悠揚,含情訴衷,顯然不是給長輩欣賞的,明瑯幽若明淵的眸子微眯了一下,給周媽媽打了個手勢,二人一同隱在了梅園之中,正對著暢音閣,依稀可見軒窗上的曼妙身影。
明瑯凝神聚氣,開始了穿越生涯里的第一次听牆角。說來也怪,穿越後,她的五感較前世敏銳了很多,兩位小姐談話的聲音並不響亮,但她卻听得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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