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玨 第十四章 硬質紫草

作者 ︰ 小手兒也逍遙

獠牙凶豬碩大的尸體,悄然地躺在那里。往日的囂張跋扈不再,終是歸于平靜與塵埃。尸體散發出的陣陣惡臭,絲毫沒有影響到宮明玨的思緒,她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著。

距離上次激戰已經過了十數天,這獠牙凶豬的內髒、皮膚早已腐爛十之**。可是,那黑色硬毛卻依舊挺立。照理說,皮已不存,毛怎麼還能如此堅挺呢?

 亮通透的黑在一片靡靡的血色中顯得尤為突出,一如那次激斗時一樣,叢叢的黑毛傲然挺立,硬度和鋒利程度卻是絲毫未減。尖尖的,長長的,深邃銳利的黑色邊緣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凌烈的光芒。

「這畜生死了這麼久,尸體都爛了,怎麼這毛還是一如當時那般堅硬?」宮明玨思索著。當時,自己可沒少在這獠牙凶豬的變異黑毛上吃虧。她的右手上當時被硬毛刺傷的部位早已長出粉女敕的肉芽,可是直到現在,她依舊清晰的記得當時這硬毛的威力,記得當時自己血肉被這硬毛刺透的真實痛感。還有那比平常一級凶獸大了兩倍有余的獸丹,這獠牙凶豬絕不會如此簡單。

思及此,宮明玨微微一笑,暗忖這獠牙凶豬貌似還真是有不少秘密啊!她緩緩站起身來,朝著記憶中獠牙凶豬朝自己奔襲而來的方向走去。她一定要看看,讓這獠牙凶豬產生變異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獠牙凶豬的獨佔欲極強,只要是自己的領域從不允許外人或者其他凶獸接近半步。也正因如此,宮明玨一路上並未遇到任何阻礙,循著那深淺不一、錯落密布的蹄印,輕輕松松便來到了獠牙凶豬的老窩。

方入洞口,一股惡臭便迎面撲鼻而來。眉頭緊皺,強忍著胃內不適的翻滾,宮明玨罵罵咧咧道︰「豬始終都是豬,連住的地方都這麼臭!」

順著長長的甬道,宮明玨踱步往山洞最里面走去,密閉的山洞不容一絲陽光的闖入。濃重的黑色漸漸將前面的路遮擋。宮明玨悠然拿出方才收獲的熒光獨角獸的尖角,淡淡的綠色熒光,在這深邃黑沉的山洞中,雖說詭異,卻也著實照亮了她腳下的路。

「還真是個好東西啊!」宮明玨感嘆一句,繼續向前走去。

終于走到了山洞的盡頭,那股惡臭也越發濃烈起來,借者熒光獨角獸尖角散發出來的微弱熒光,宮明玨一遍又一遍地,四處尋找著可能造成獠牙凶豬變異的原因,卻始終一無所獲。

她頹廢地坐在地上,難道是自己想錯了嗎?

不!不可能的!

一般的獠牙凶豬絕沒有那頭被自己斬殺的畜生那樣的硬毛,那樣驚人的殺傷力,這凶豬一定是吃了什麼東西才導致的。這畜生生活的壞境,外面的,自己方才走過來時就已經順便查看過了,沒有任何的天材地寶存在。那麼,那能夠導致凶豬變異的好東西,必定只能是生長在那畜生的巢穴中了。

深信自己內心的猜測,宮明玨站起身來,更加仔細地查找著,不放過山洞中一絲一毫的細節。良久,終于,當淡淡的綠色熒光掃過一坨龐然時,她的一顆小心髒瞬間飛揚起來,卻又霎時跌落下去。

宮明玨抿了抿薄唇,眨了眨鳳目,抽了抽眼角,跳了跳眼眶一旁膨脹的青筋,心中頓覺有無數烏鴉無聲列隊飛過…無語了……

好吧!

她承認,她找到那個變異來源了。

那是一株深紫色的小草,微微露出的葉子渲染著初生的朝氣,蓬勃地佇立在那里。早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宮明玨就已從記憶中清楚地掌握了它的一切信息。

硬質紫草,地階中品的天材地寶,雖說品階不高,卻因為其罕見稀少,功能特別,深得人們的青睞。草如其名,這硬質紫草最突出的作用便是提高使用者身體的硬度和強度。而這紫草對于生長條件要求極其嚴苛,成長過程中所需要的天地靈氣也必須非常豐富,因此,其中所蘊含著的潛在能量,比之陽靈草,更是多了十數倍之余。也正因如此,硬質紫草在強健血肉筋骨的同時,對于修煉者而言也是一道難得的滋補之物。

雖說已經歷過火靈芝和陰陽泉的淬煉,但畢竟這十五年的饑寒交迫、無法修煉所造成的羸弱體質,對宮明玨而言,始終都還是她的一個絕對弱點。日後與他人戰斗,難保這不會成為她的致命之處。這硬質紫草,對于如今方才進入靈者三段的實力,強烈渴望實力長進的宮明玨而言,真可謂是雪中送炭。

可是,如今紫草近在眼前,觸手可得,她卻不得不承認,她糾結了!

眼角抽搐著嫌棄地瞥了瞥那從一坨龐然褐色糞便中略微凸出,露出少許一點深紫葉子的硬質紫草,宮明玨不禁在心里暗罵道︰這個山洞這麼大,你這硬質紫草為什麼非要長在一大坨獠牙凶豬的屎上呢?怎麼說你也是地階中級的天才地寶吧,怎麼這麼不會長呢?還有那頭豬,真是頭豬,拉屎哪里不好拉,非要拉在這紫草上,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只捅它那一兩刀……

雖是如此,宮明玨卻也深知這硬質紫草的價值,收起心中的無奈,抄起地上的碎石片,小心翼翼地扒開那一坨糞便,將那硬質紫草連根挖出,仔細包好放入懷中,便頭也不回地飛掠出山洞,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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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宮家,宮明玨並沒有立刻前去復命,而是悄悄回到自己的小院,將身上那一眾物什收好。他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可以暴露,所以在那之前,一切必須照常。韜光養晦,方才是至尊王道。

換上早已破碎染黑的長衫,宮明玨微整容妝,伸手拿著那株陽靈草便朝正殿走去。

繞過曲折的花間小道,穿過無數豪華氣派比自己的院落不知好上多少的分院,宮明玨漸漸走到了正殿之前。她深吸一口氣,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努力控制著不讓那壓抑了十年之久的恨意和憤怒爆發出來,便是邁起輕盈無比的腳步走向那殿門之處。

還未走幾步,便聞那原本寂靜異常的地方傳出陣陣熱烈的討論和譏誚的諷刺。

「喂,話說那廢物進入後山密林都二十多天了,還沒出來!」

「靠!你真是閑的沒事干了嗎?這種破事你也關注。那廢物死在里面不是更好!」

「也是!一個從沒修練過靈氣的人竟然還一個人進入密林,這不明擺著找死嗎?」

「就是。我想現在他肯定被吃的渣都不剩一點了吧,哈哈哈哈……」

「說不定早變成一坨排泄物,滋養密林的土地了呢!」

「哈哈!這樣,那廢物也算死有所依了,雖說廢物了十五年,起碼他的死還算是有點價值的啊!」

哈哈哈哈……

听著不遠處守門侍衛們的閑談和肆笑,宮明玨也不惱怒,她沒有任何反應地邁大步走著,仿佛人家正在討論的是一個與她無關的人。

少頃,一抹疏冷白影幽幽闖進侍衛們的視野。清朗的眸子帶著疏離的冷芒,霎那間掃向那兩個肆意譏笑的侍衛。眼光所至,讓人周遭氣溫瞬間有種驟降的錯覺,仿若寒氣逼人,令人顫栗顫抖,卻又無力抵擋。

仿佛感受到了這種突如其來的不安感覺,侍衛們放肆的嬉笑聲戛然而止,卻都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不遠處的這個白衣少年。

依舊是那張詭異猙獰令人不寒而栗的陰陽臉……

依舊是一襲簡簡單單干練利落的純粹白衫……

依舊是那個瘦削羸弱筆直倔強的小小身軀……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一如往昔……

將侍衛們的震驚盡收眼底,宮明玨的嘴角緩緩一揚,一抹諷刺的弧度立馬應召而出。她淡淡地開口道︰「請通報宮家主,宮明玨前來復命。」

依舊是那麼熟悉的一個少年,此刻,他們卻隱約感到一種熟悉的陌生氣息,那是讓他們難以捉模的詭異變化。

「哦!好,我馬上就去!」一侍衛月兌口而出,踉蹌著朝主殿去著。其實,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在少年說出那句話的一瞬間就不由自主地做出這樣輕率的舉動。他只感覺,此時此刻,少年的周身仿佛環繞著一種凌駕于世間萬物的霸道凜然,讓他心頭一顫,忍不住想要向她臣服,向她頂禮膜拜。

不稍片刻,那侍衛便返了回來,似乎是跑得太過激烈的緣故,他一面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面沉下嗓音努力平復著內心莫名升起的緊張,開口道︰「家主說,你……你把東西放下,就……就可以走了。若是……若是再惹是生非,定當嚴懲不饒。」

短短的兩句話,那侍衛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將這簡簡單單的三十來字說完,並時不時地小心翼翼觀察著宮明玨臉上的每一分色彩,簡直比向家主匯報工作還要緊張萬分。

听完侍衛的傳話,宮明玨眉梢一挑,輕蔑淡笑,無奈地閉了閉眼。

惹是生非?

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啊!若是那群人不來找茬,自己何必與一群小人多做糾纏。

雖是如此,宮明玨面上卻也沒有太大反應,早已對家族失望透頂的她本就不願與宮家之人再有更多的來往,宮皓正這一舉雖然無情卻也正和她的心意。心念一動,順勢將那陽靈草甩給另一侍衛,便大步離去。

宮明玨剛走,只見那剛傳話的侍衛突然像被抽掉了全身所有骨頭一樣,頹然跌倒在地,面色蒼白而僵硬,嘴里喃喃道︰「我的媽呀!嚇死我了,十三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可怕啊!」

「是啊!」另一侍衛握著手中的陽靈草,呆呆地凝視遙望著那抹漸漸消失在遠處的白色身影,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側同伴對宮明玨稱謂的變化。

八卦傳千里,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不出片刻,宮明玨獨身入密林並成功采摘到陽靈草歸來的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整個宮家。

于是,在宮家,出現了這樣一種詭異而又滑稽的場景。一幕幕,直到多年後,人們想起當時,依舊是如此清晰。只是那時,他們再不敢如此蔑視,因為那時,他們所談論的主角,已然成為他們只能抬首仰望卻遙遙無法觸及的存在……

這一天,不管你走到哪里,不管你是吃飯,喝水,睡覺,洗澡,還是上茅房蹲坑,大家討論的都是一個話題。

「喂,你听說那件事了嗎?」

「你說的是,那廢物采到陽靈草回來的那個事嗎?」

「我也听說了,我也听說了!」

「就是那個。你說這廢物究竟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難道這陽靈草還會憑空掉在他身上,要不僅憑他一個廢物怎麼能在那麼凶險的密林里全身而退呢?」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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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抹晚霞消失在天際時,夜,慢慢降臨。

破敗的院落中一切如故,閑適而靜謐。小屋之內,昏黃的燈光下,宮明玨正一點一點地打磨著收獲的熒光獨角獸尖角。

她手持匕首仔細地刮掉殘存在尖角末端的皮肉,又將那末端打磨得圓潤不再菱角銳利。來來回回,簡簡單單的動作,她卻是毫不厭煩的重復了數千次之多。

漸漸地,戰利品依稀成形,打量著這讓自己勞累了大半天的戰利品尖角,宮明玨咂咂嘴,再次感嘆道,這尖角可真是個好東西!

突然,一陣蒼老卻矍鑠的聲音自窗口清晰傳來,「玨小子,你可算回來了?」

宮明玨瞬間抬頭直直地望過去,那抹熟悉的挺拔身影毅然挺立在小屋之外。她的心中一陣抽動,說不清是親人間久違的狂喜還是劫後逢生再遇的激動。

「無名爺爺。」她輕叫一聲,放下手中的物事,便歡快著撲騰入屋外之人的懷中,瘦弱的雙臂宛若鋼鐵般緊緊地禁錮住無名老人的身體。她眼里噙滿了淚水,一片波光嶙峋,嘴角的弧度卻是止不住地向上揚起,顫抖的嗓音良久之後微微吐出四個清晰的字符,「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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