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打手見狀,都深知宮明然這一手下手極重,雖說宮明玨現在已有靈者三段的修為,也打敗了四段靈者宮明霸。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然而,巨大的實力差距明擺在那里,宮明然此舉確實太過狠毒了一點。然而,礙于宮明然的婬威他們都不敢置一詞,在心里卻是不約而同地為宮明玨祈禱著。
紅色的靈氣?也對,這宮明然早已不如九段靈者,元素感應想必也是順利通過,現在的他,果然不是自己這種低段靈者現階段能夠抗衡的。宮明玨暗想著,這一擊已然迅猛而來,直擊自己的面門。心念一動,她正欲運轉靈氣與之抵抗,卻聞旁邊一聲尖利的女聲呵斥︰「宮明然,休要囂張!」
正是宮明婷。只見她飛速地結著手印,同樣濃厚的綠色靈氣包裹著帶著柔然的剛勁風勢一瞬間也朝宮明玨的方向襲來。以柔克剛,帶著四兩撥千斤的力道,卻是生生將宮明然的掌勢朝一旁打去。
紅色、綠色的兩股靈氣,交相輝映,各自為戰,兩廂掣肘,在空中扭打成一片,最終轟然暴擊在一旁,旁邊早已被宮明霸踹倒的大門瞬間化為粉末,隨風四處飄散……
眼見自己的攻擊被一旁閑人化散,宮明然心中雖惱卻也無可奈何。這宮明婷與自己同為靈者九段,真要打起來,自己也佔不了多少便宜。更何況,她還是大長老最愛的孫女,自己不好得罪。可是,今天如此丟臉,驕傲如他豈能如此輕易罷手。他心思微動,不再看向怒極的宮明婷,卻是笑呵呵地迎向宮明玨。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必定會被他這表面和善的溫潤笑容所迷惑。可是,宮明玨與之交往了十年,豈能不知這廝的陰險內心。
果然,不稍片刻,便見那小人微眯著奸詐的雙眼,緩緩揚起右手,左手食指支使著紅色靈氣,照著手掌心輕輕一劃,一道血痕瞬間逸散開來,道︰「宮明玨,你可敢與我定下生死之約。兩月之後,家族比武,一決高下!」
在四大陸上,存在著各式各樣的約定,而這生死之約正是級別最高的約定。一旦定下,比試雙方,除非有一方死去,否則,永無休止。如若一方反悔,那麼他則會永生永世遭受世人的鄙夷甚至追殺。這其中,被群起而攻之,死無葬身之地的卻也不在少數。
宮明婷聞言正欲阻止,卻見那小小少年上前一步,拔出小腿處藏著的匕首,同樣在右手掌心劃出一道血痕,毅然道︰「有何不敢?」
平常至極的動作立刻引起了宮明然的一陣嗤笑。宮明玨當然知道這廝究竟在笑什麼,現在的她還無法做到靈氣外放,不能像宮明然那樣用靈氣當匕首,但這卻依然不妨礙她擁有頂天立地的氣魄。
那種氣魄懾人心魂,震動著一眾旁系子弟的內心,讓他們忍不住心生出無限的敬意。
「十三少,我們挺你!」突然,一旁系子弟挺身而出道。
「對,我們挺你,十三少!」
「十三少,加油!我們都支持你!」
「對!你就是我們的榜樣。」
「對!」
無視宮明然凌遲般的目光,早已對他的無恥陰狠自私殘忍失望透頂的旁系子弟紛紛表達著對宮明玨的支持和贊賞。
「你們……宮明玨,兩月之後,你自求多福吧!哼!」撂下一句狠話,宮明然憤然一擺手,大步離開了宮明玨的小院。
宮明然一走,一眾旁系子弟也心覺尷尬無比,畢竟這人是他們整整欺負了十年的人,如今這般面對,那感覺真是說不出的詭異微妙。不多時,他們攙扶起宮明霸,紛紛離開了小院……
終于,小院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宮明婷靜靜地站在那里,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定定地看著眼前熟悉無比的少年,良久,紅唇微啟,吐出幾個字︰「小玨,你……」
通透如宮明玨豈會不明白宮明婷此時的驚喜和疑惑,遂開口解釋道︰「進密林的時候吃了一株不知道是什麼的天材地寶,就變成現在這……」
她的話還沒說完,宮明婷的淚水瞬間已如開了閘的河川,止不住地往下傾泄,她一只手緊緊地握住宮明玨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嘴,似要阻止那不禁溢出的嗚咽。
恍惚的朦朧間,她想起了多年前初見宮明玨的那一幕。三九的嚴寒中,一個少年,一身單薄白衣,小臉通紅,喘著粗氣,卻穩穩地扎著馬步,無視大雪的肆虐,北風的呼嘯,淡然佇立于老樹下,不斷重復著出拳、踢腿的動作,一遍又一遍,不見休止……
這個偏院,這個少年,她是知道的。天生廢柴,筋脈半毀,父母不在,爺爺不親,在這整個家中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自己與之也從未有過任何交集,畢竟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不會有人傻到和一個廢物做朋友。
可就在這一刻,她卻被震撼了,天才如她自問也不能像這少年一樣做到如此地步。東凌的冬天,本就寒冷,更別說這三九嚴寒天了,她身著皮衣大麾依舊可以感受到深深的沁骨寒意,更別說那少年薄如蟬翼的舊衫了。
一連十幾日,因著好奇心的驅使,她都在同一時刻悄悄地躲在一旁觀察著少年。讓她吃驚的是,每一天的這一時間,少年都在同一地點,重復著萬年不變的簡單動作。雖是如此,她卻可以清晰地看出少年的進步,她的動作漸漸熟練,漸漸凌厲,漸漸一發不可收拾。
從那以後,她開始出現在少年面前,嘻嘻哈哈,不停說著話。起初的幾年,少年並不理會,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漸漸地,接觸多了,少年似乎也被自己的厚臉皮給整無語了。神色依舊淡然冷清,卻似乎多了些近人的熟絡。
終于,有一天,寒冰般的少年融化了,露出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純粹笑容,喊道「明婷姐姐」。那一刻,她哭了,這輩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淚……
半晌,收回記憶,宮明婷終于止住了哭泣,一雙瀲灩嫵媚的美眸看向宮明玨,卻在眸光相對的一剎那,不禁輕笑出聲來︰「我們家小玨,終于長大了呢!」
宮明玨也是微微一笑,卻听宮明婷話鋒一轉繼續道︰「兩月後的比武,一定要小心。」
「明婷姐,你放心吧!我既應戰,自有自己的把握……兩個月後,我宮明玨就要討回這十年所受的一切……」宮明玨握緊了拳頭,坦然道。話雖這樣說,她的心中還是有著些許的忐忑,畢竟要在兩個月的時間內提升六個層階,是至今為止從未有人做到過的。但是,誓言已立,她只得迎頭而上。而這,也是她所希望的。
是的,她與這個宮家,是該有個了斷了……
「嗯,姐姐相信你……」雖說眼前的少年只有靈者三段的修為,比之宮明然的靈者九段,著實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可是,卻讓宮明婷感受到一種極致的信賴和莫名的心安。
她深信,眼前的少年必將在不遠的將來帶給所有人無盡的震撼。屆時,這個宮家,流雲鎮,乃至整個東凌大陸都將因她而沸騰……
送走宮明婷,宮明玨獨自坐在院落中,欣賞著這夕陽最後的幾抹輝煌。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然而,縱然只是短暫一瞬,它也想綻放自己的光芒,讓這世界知道,它曾經來過,曾經燦爛過,曾經輝煌過……
宮明玨不禁伸手擋了擋還是有些刺眼的陽光,卻在看到自己漆黑的左手時,頓了一下,略有所思。她扶扶額頭,只覺自己身上真是謎團重重……
嬰兒時期就遭烈焰焚身之苦,是誰,又為何對剛出生的嬰兒下此狠手?
自己的父親為何要自己隱藏性別,這一藏就藏了整整十五年?
自己的母親是誰?她現在又在哪里?這十幾年又可曾想過她曾經有過自己這樣一個孩子?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宮明玨迷茫地望著遠方的天空,看著鳥兒成群結隊地歸巢而去,自言自語道︰「你們都回家了,而我的家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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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家正殿之中。
宮皓正負手站在窗前,幽黑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卻不見往日的精明和凌厲,卻多了幾分老者的滄桑和蹉跎。
他的身後,宮家管家正向他匯報著最近家中的各項事宜。他仔細地听著,不時稱贊幾句,指點幾句,囑咐幾句,話中卻也未見任何多余的情緒。
冗長的匯報在深沉得幾近可怕的氣氛中悄然結束。宮皓正轉身,正欲擺手示意管家退下,卻在瞥見管家猶猶豫豫糾結表情的一瞬間,身為宮家家主的霸氣凜然頓時外露于行,沉聲喝到︰「有什麼話就直說,吱吱唔唔地像個什麼樣子?」
管家一听,佝僂的身子似乎又加重了幾分,顫顫巍巍地說道︰「啟稟家主,今天家中各處都在流傳著兩個消息……」
「哦?說來听听!」宮皓正眉梢一挑,似乎瞬間來了興致。
「大家都在說那廢……額,是十三少爺,不僅順利拿回了陽靈草,還一躍成為三段靈者,將五少爺和一眾旁系子弟打得落花流水……」
一語剛畢,管家悄悄擦了擦額上凝結的汗珠,心中暗道家主真是越來越深沉了,這氣息,這氛圍,讓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幾欲窒息。他靜靜地站在一旁,似在等候宮皓正的反映。
宮皓正玩味的臉瞬間變得詭異,似有萬千顏色在一瞬間不停變換。
宮明玨拿回陽靈草他是知道的,可是,她打敗宮明霸和旁系子弟……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宮明霸數天前已突破靈者四段,那一眾旁系子弟也都是度過了淬體期的一二段靈者,而宮明玨……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卻在此時,又聞管家道︰「而且她還與九少爺定了兩月後家族比武的生死之約……」
「什麼?」宮皓正猛地一拍窗稜,眉頭緊皺,大聲道︰「他不要命了嗎?」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後的這一句怒吼,究竟暗藏著多深的緊張和關心。
那管家正疑惑著宮皓正這一舉動,卻見宮皓正用力地揉了揉皺起的額頭,揮揮手,他順應退下。
閉上眼,宮皓正全無家主形象地軟躺在正殿主位上。良久,他薄唇微動,嘟囔道︰「這個宮家,終于要開始變天了嗎?呵呵……」
淡薄微沉笑意在空曠的正殿中來回擴散回蕩著,良久良久,訴說的不知是什麼樣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