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月芽微皺起眉,看著他一身暗紫色王爺團蟒禮服,腰系革帶,襯出他壯而碩的好體魄,頭戴金冠,襯出刀鑿般的立體五官,那微醺的魅眸,冷凜彷佛又帶著笑意,一眨也不眨盯著她。
瞬間,她垂臉笑得苦澀。她沒想到他真的會來……可是盼來了又如何?他今晚是別人的新郎官。
「全部退下。」他喃著,解下腰間佩劍。
「王爺,王妃正在折香苑等著王爺……」
竇月芽望去,是個眼生的嬤嬤,或許是甄媚帶來的嬤嬤,外頭,武賜三和幾個管事、丫鬟都在,八成是當他喝醉走錯房,要將他帶回的吧。
「別讓本王再說第二次。」他略回頭,微眯的眸燃著毫不掩飾的殺氣。
眾人噤若寒蟬,玉曇見狀趕忙拽進信封退下。
「你走吧,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燭夜,怎能讓王妃獨守空房?」竇月芽輕嘆口氣,坐在床畔不看他。
華與剎眯緊黑眸,高大身形微晃著。「你不在乎嗎?」
「問這話有意義嗎?」她哼笑反問。是他決定迎娶甄媚,不是她逼他的。
華與剎握緊長劍,正欲離去時,卻瞥見她的袖口有抹墨漬,不由得望向一旁的書案,走過去一瞧墨是新磨的,而書匣里透出紙張一角,他抽出一瞧,惱怒吼道︰「來人,將玉曇給本王押回來!」
竇月芽回頭,驚見他不知何時走到書案,手上拿的正是她情急塞入書匣的信。
「難怪……」華與剎低低笑著,揚著信紙,接著一扔。「相思欲狂……好個相思欲狂!」
竇月芽垂著臉,卻能感覺房外數雙眼正盯著自己,彷佛責怪她是個紅杏出牆的蕩婦……他都不在乎她了,又憑什麼一副她背叛他的模樣?
一會,玉曇被武賜三和幾個管事押來,顫巍巍地被押跪在華與剎面前。
華與剎二話不說地舉劍架在她的頸上,道︰「把信交出來。」
「奴、奴婢不知道王爺的意思?」她抖若風中落葉,卻始終沒向竇月芽求救。
「是嗎?」華與剎笑眯眼,長劍一挑,竇月芽沖上前輕推一把,雖是避開致命一劍,卻依舊受傷,玉曇的手臂登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竇月芽忙將她抱進懷里,喊道︰「快叫大夫,快!」
「信。」華與剎單膝蹲在她身旁,神色如惡鬼般,長劍刺入玉曇的腿上,痛得玉曇慘呼了一聲。
竇月芽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憤怒恐懼悲傷恨意交織在胸口,教她一把從玉曇懷里抽出信,往他臉上一丟,吼著,「叫大夫,快!」
為何總是借著傷害他人逼迫她低頭?!如果她沒有及時推開玉曇花,他是不是真的要殺了玉曇?
華與剎眸色冷闃無情,置若罔聞的打開信,就見上頭寫著--帶我走。他看著,突地掀唇啞笑著。
「快找大夫,快!」她揪著他的手。
華與剎倏地反手扣住她的頸項,聲音陰冷如鬼魅般地問︰「走?去哪?你想去哪?這樣吧……本王送他一程,讓他先在鬼門關前等你。」
他?竇月芽瞪大眼,見他起身,隨即抱住他。「我沒要走,你不要胡來……」
「沒要走?這是什麼?」他回頭,擰笑著揚起信紙。「你要本王寫信……只因你和他都以書信訴衷曲吧?」
「我……」她的雙手抽了信紙,在他面前撕成粉碎。「沒的事……我哪兒也不走,就算沒名沒分我也是王爺的人,我能去哪?」
「本王的人?」華與剎笑意邪冷,仿佛在思考這句話。「錯了吧,你不過是本王的破鞋……」
竇月芽的眼眶再也承載不了悲傷的重量,淚水泛濫潰堤。
為何要用這麼難堪的字眼羞辱她?如果他對她真有一點愛,怎會如此待她?
一切不是她的錯覺,他不曾愛過她,那不是愛……只是讓她沉淪的手段。
「本王今晚就要穿這雙破鞋。」他丟下長劍,長年習武粗糙的指撫過她的頰,沾著她的淚。「再哭,本王就派人把八弟找來,讓他看看本王是怎麼疼愛你的。」
她不想哭,的嘴想揚起笑卻怎麼也止不住淚。她愛上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全都退下!」他低咆著。
「是。」武賜三和幾個管事,趕忙將玉曇架走,驅趕著陪嫁嬤嬤和丫鬟離開。
「來,別哭,雖說咱們早有夫妻之實,但今晚就當咱們的洞房花燭夜。」華與剎狀似神色愉悅地拉著她到床上,輕柔地解開她的衣衫,卻見淚水滴落在他指上,教他神色頓變。「這眼淚是為誰掉的?」
「我不能為自己掉的嗎?」她連哀悼自己的愚蠢都不行嗎?
「因為現在要擁抱你的男人不是他嗎?」他揚笑的臉猙獰扭曲,手指在她的臉上微顫著,因為他必須壓抑怒火,才能不傷到她。
他心底滿是找不到出口發泄的濃烈恨意。如果不是他信守承諾,不踫甄媚而來找她,又豈會知道她竟真的和與剴暗通款曲,甚至要與剴帶她走。為何要背叛他她明明答允要伴他一世,她答應了在近澤時,她眼里心底只有他,嬉笑怒罵耍賴撒嬌都只給他,甚至為救他而沖進火里……為何一回京城全都變了?!
竇月芽笑得淒楚,只能沉默。解釋再多,有用嗎?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當他不相信她時,再加上那封信,她說再多,恐怕他只認為她狡辯吧。
「說,說你只要本王,說你要永遠待在本王身邊!」只要她肯說,哪怕是謊言……他都願意相信!他一把她摟進懷里,恨著怒著卻又怕真傷著她。
「王爺你知道嗎,這個世界沒有永遠。」至少在她這一生里,她還沒見過什麼叫做永遠。世事無常,哪來的永遠?
「你為何要如此傷著本王?!」他像頭負傷的獸,在暗夜里發出嘶啞悲鳴。
他將她壓在床上,沒有半點憐香惜玉,凶悍地埋入她靛內。
她緊閉著雙眼,喉頭不斷地抽動著。他們曾經有過無數的親密交融,他總是細心引導,帶她領略男歡女愛,哪怕是初夜,他都沒讓她難過,然而這一回,和心靈的痛楚是加倍的,她感受不到曾經的濃情密意,只有被羞辱的難堪,感覺自己只是讓他一逞獸欲的玩具。
「張眼,看看在你面前的男人是誰!」
她被迫張眼,然而淚水模糊她的眼,她看不見他為她情動、她她臣服的眉眼,她張著眼,卻像是什麼也看不見。
她痛得什麼都看不見了……
醒來,是因為房門外細微的交談聲。
她近日總是淺眠,吃得不多,睡得很少,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轉醒。
動了動,想翻身,卻發覺自己竟被囚在溫熱的懷里,教她驀地想起他昨晚的獸行,莫怪她渾身都不對勁。
「繼續睡。」嘶啞的嗓音在耳邊低喃著。
她顫了下,沒有響應,只是覺得貼在背後靛溫太燙,教她想拉開一點距離,卻被他強硬地扯進懷里,大手性地環過她的腰,輕撫著她的小月復。
如此親密的舉措,讓她渾身不自在。「昨晚王爺沒回去,王爺應該……」
「本王想怎麼做,誰能置喙?」
蠻橫的決定,她沒感到半點被重視的喜悅,只覺得他慣于霸道,好似旁人是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可是外頭有人說話……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
竇月芽听至此,也不再開口。她倦極,然而不著寸縷被他摟在懷中,分享體溫,讓她半點睡意皆無,只能無神地望著內牆,等著有人快來將他帶走。
半晌,外頭有人斗膽輕喚著,「王爺。」
那是陌生的女音,竇月芽也不以為意,畢竟這王府里有多少丫鬟,她也不是很清楚,但敢放膽叫他,不是被逼迫的,就是不長眼的。
可背後的華與剎卻啟了口,「本王知道了,退下。」
「……是。」
隨著一陣腳步聲離去,華與剎放開了她坐起身,瞥見昨夜掉落在床邊惹他大怒的信紙,再拿起一瞧,明白了什麼,眼神轉厲……「本王待會要陪甄媚回門,你待在這兒乖乖的,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