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听著玉曇離去的腳步聲,竇月芽的眼淚幾乎快要飆出來。不要把她丟在狼嘴邊呀……「王爺,我……」
連商量的余地都不給,他抓緊被子將她裹得死緊,不容抗拒地讓她安穩睡在胸口上。
「你放開我!」她用力地掙扎著,然而藥效似乎發作,教她渾身虛軟。
「豆芽菜!」
她突地怔住,不敢置信極了,想回頭卻是全身虛乏無力,想問卻偏偏連一點力氣都凝聚不了。
他不可能會知道她是誰,可是……她又怎會知道她的外號?
她想知道,藥效……別發作得這麼快呀……
一會,听見她微帶哮聲的呼吸聲漸勻,大手才輕輕地在她胸口上拍著,他一整晚注視著她連入睡都痛苦的神情。
竇月芽張開雙眼,疑惑地看著燈火燦亮的房,門窗禁閉,身上的被子幾乎從脖子包到腳,但最熱的熱源,乃是來自于背後。
好熱!她想也沒想地要坐起身,試著拉扯被子,頭頂卻傳來不善的聲音。
「繼續睡。」
她驀地一愣,眨了眨長睫,次啊將睡著前的記憶全補齊。
大夫來了,大概講解她的癥狀,和她原本的氣喘不太相似,但發作時的難過是相同的,而且照大夫的說法,她的病全都是被他逼出來的!
凶手……她竟然在凶手的懷里睡著了!
不,那不是她的問題,二嫂在她喝了一碗又苦又澀的藥之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而且她隱約記得她叫她豆芽菜!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他和她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甚至是識得她的人?不可能,她這外號,最常叫的人是總裁,總裁的個性哪有他這麼可怕!
但,如果是其他人……斷不可能這麼喚她。
第六章屈服(2)
想了下,她試探地問︰「王爺,你為什麼叫我豆芽菜?」
「……因為你長得像豆芽菜。」
那嗓音低啞,听來似有些疲憊,但這個帶點損人意味的答案,她並不滿意。
「我並不像豆芽菜。」
「渾身白皙,瘦得像根豆芽菜,這說法你不滿意?」他低喃著,嗓音竟噙著慵懶笑意。
竇月芽先是愣了下,隨即紅透了臉頰。她發誓,以後泡澡時絕不會讓自己睡著!
「豆芽菜是你那時在宮中夢囈時說出口的,想想這名字倒是挺適合你的。」他微挪了下,讓她可以躺得舒服些。
「……是喔?」初到這兒時,她確實希望有人喚她豆芽菜,好讓她知道她還在原本的世界,「那時,王爺也是這麼喚我的?」
「不成嗎?」
「沒。」她枕在他的胸口,那溫熱毫無阻礙地熨燙著彼此,在這炎熱的三伏天里,汗浸濕她的背。「……王爺。」
「嗯?」
「我流汗了。」
「本王知道。」
「我覺得我好多了,你……要不要起來?」事實上,她感到非常的羞赧。
她沒跟任何一個男人如此親密,尤其他們之前還鬧得那麼不愉快。
「本王累了。」
「喔……那我睡不著了,我起來好了。」作勢要起身,才驚覺他的雙手不知道何時伸進被子里,合抱在她的肚皮上。這動作……會不會太過火了?
「喂,你要是敢對我怎樣,你就是禽獸!」夜這麼黑,天這麼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是很容易干柴烈火燒成灰燼的!
「照你這說法,本王要是沒對你怎樣,豈不是禽獸不如?」
「嘎?」這是什麼邏輯?半響,搞清楚是文字游戲,她不禁略回頭瞪他。
「本王不當禽獸,更沒興趣對個病弱的女子索求,想要本王有點興頭,你得先把病養好。」
竇月芽偏著螓首。這話意是說,他現在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真的嗎?一般男人會放過如此大好的機會?
「再等一會,你的下一帖藥就快要送進來,喝完再睡。」他嗓音透著沙啞,有種難喻的性感。
竇月芽咽了咽口水,當然她絕不是在意婬他,而是有點口干舌燥,更重要的是這個動作讓她非常不自在,他的聲音非常地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有熱氣拂過,讓她渾身更加。
他料事如神,沒一會玉曇把藥端進來,她如前例被迫一口一口咽下,等著再次議價時,藥效又發作了……
喔,該死的藥……到底加了什麼啊?!
這是她入睡前內心的最後哀號,等到她再次張開眼時,又是另一次吃藥的時間,再讓尊貴的王爺喂她吃了幾口粥,她又陷入昏睡,簡直成了另類睡美人,像要睡到世界的盡頭。
等到她下一次清醒時,她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之中只記得,這人生三急之事。全賴身後的男人幫她處理,教她只想掩面哭泣。
生病的時候,真的沒有尊嚴啊……
「哭什麼?」
她猛地抽氣,懷疑這家伙根本沒有睡過,要不然為何每次她清醒時,他也是清醒的?但怎麼可能?
雖說這幾日總是昏沉度過,但她記得苦澀藥味,一日三帖……至少也過了三日了呀。
「本王才想哭。」那低啞嗓音彷佛倦極。
「……為什麼?」她沒有勇氣回頭,也只是隨口問問避免尷尬而已。
「你真臭。」他毫不客氣地指出問題所在。
「……我真瘦?」是瘦吧……她只接受這個答案。嫌一個淑女身上臭是有罪的!
「臭死了,豆芽菜!」
竇月芽羞赧欲死地回頭瞪他,話還沒罵出口,就被他一臉胡髭給嚇著。「你……好憔悴。」
他一身玄色瓖金邊的錦袍被她壓得像咸菜,他的頭冠不知何時取下丟在一旁,束起的發亂了,幽深的魅眸殷紅一片,玉白面容浮現一層淡淡肅殺之氣。
不要吧,她臭也是他造成的好不好?!
「你如果要用我很臭這個理由殺我,我是絕對不會服氣的!你至少要陪我死一半!」她敢說,這汗臭味有一半是他的,他不可能不流汗。
華與剎定定地望著她半響,突地忍俊不住笑出聲。
陪她死一半?這話語消弭他無以理解的郁悶。近乎是日夜,他不短地想,為何他要為她到底這個地步?只要她有些風吹草動,他跟著草木皆兵,切她脈象、拍她的胸口,就怕這喘癥來得太急,教他猝不及防。
幾個日夜,他根本睡不好,甚至有許多正事因為她而耽擱下來,疲憊、不解、急躁像密密的網將他捆縛,讓他開始浮躁不快,一瞬間確實教他微動了殺機,只要殺了她,他無須受這莫名痛苦,可偏偏她一句話……就那麼一句話,消除他的殺意,教他的笑意不斷地擴大再擴大,化為郎朗笑聲。
「你笑什麼?本來就是這樣,這麼熱奠氣還門窗禁閉,身上還蓋著被子,你又抓著我不放,我不一身汗才怪!可是你流的汗肯定也不少,嫌我臭……我不信你香到哪去!」
華與剎被她生動的神情,氣悶羞恥的口吻給逗得大笑不止,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喂,你干什麼?!」她掙扎著,可男人的懷抱像是銅牆鐵壁。
「臭不臭?」他笑問著,硬把她的臉往胸口壓。
「喂……你……好臭喔你!」她吼著,拒絕聞他的汗臭味。
「你也不遑多讓!」
「你比較臭!」
「是嗎?讓本王聞聞。」他雙臂微使勁,輕而易舉地將她往上提,湊在她的頸項間嗅聞著。
瞬間,竇月芽抽口氣,不敢輕舉妄動。他要干麼?難道說……
「臭死了,本王沒聞過這麼臭的姑娘。」話落,他一臉嫌惡地松開她。
一語驚醒夢中人,教尚處戒慎恐懼中的竇月芽為自己的想象窘得想把自己活埋算了!
「來人,備熱水!」
他一聲令下,外頭立刻有了動靜。
「我可以洗澡?」竇月芽喜出望外地問。
「是本王要洗,渾身都被你弄臭,能不洗?」
竇月芽蒼白小臉瞬間紅得像煮熟的蝦,「你才臭!我不管,待會我也要洗。」
「你要是不介意與本王共浴,本王可以騰出一點地方給你。」他懶懶地道,似笑非笑的神情,邪魅勾魂。
「王爺應該回自己的房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