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銘斯靜坐在書房里,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桌上發出細碎而充滿節奏的聲響。愨鵡曉
而手指旁邊,手機像挺尸一樣靜靜躺著,不亮也不震動。
他不時瞟上一眼,自從支持白林優的微薄發了出去之後,已瞟了不下百余眼,時間長達一個多小時,他嚴重懷疑手機是沒電了還是壞了,最後陰沉著臉拿起來一看,尼瑪,好好的!
既然好好的,為嘛一個電話,甚至是一個短信也沒有?
他越想越窩火,終于忍不住自己撥過去,哪知剛一接通,系統便提示︰「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忙。」
掛他電話?
他先是毛躁地皺了皺眉頭,再一想,笑了。
——一定是生氣了才會掛他電話。
他模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又編了一條短信發出去。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結果等了半天也沒有回過來。
他再一皺眉,咬咬牙,又發了一條出去。
——你要問,我就解釋。
結果又等了老半天,手機連個屁也沒冒。
「呼……」他長長吐了一口氣,拿起手機狠勁按下去,哪知響了一聲又卦了。
他鼻子一冒煙兒,索性扛上了,不接是吧,非要打得她接不可。
打到第三遍終于被人接了起來︰「你有毛病是不是,一直打我電話干什麼?」
黎邀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火氣卻老高。
季銘斯得意起來︰「生氣了?」
「我在開會,你一直打電話騷擾,能不氣嗎!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掛了。」
原來此氣非彼氣……
「哎……等等,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我有什麼要問你的?」
「你再想想,確定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沒時間跟你嗦,別再打過來了。」
季銘斯︰「……」看著手機屏幕干眨了兩下眼。
掛了!
沒有什麼想問他的,更沒有氣他,什麼意思?
季銘斯怎麼越想心里越覺得窩火,握著手機的手力氣越來越大,揚起手一甩,卻見門一開,劉助理探出頭來,一陣冷風從他耳邊掃過,然後就是 里啪啦接撞擊地板的聲音。
劉助理頓時雙眼一瞪,呆若木雞,好險!
「有事?」季銘斯雙手插腰,惡狠狠地看著他。
劉助理擦汗︰「老,老板,秦小姐醒過來了,哭著找您……」
季銘斯︰「……還愣著干什麼,一起去啊!」
——
黎邀掛了電話就一臉嚴肅地對辦公室里的人道︰「咳……我們繼續。」
與白氏的合作,她設想過無數突發性難關,甚至連季銘斯找茬她都包括在內,卻萬萬沒想到白盛天會突然倒床不起。
白氏內部動蕩震波也影響到龍威集團股價走勢,雖然目前還沒有合作項目還沒有受明顯阻礙,但也必須做好預防措施。
黎邀和她的工作團隊正忙得焦頭爛額,季銘斯卻有閑心一二再再二打電話騷擾她‘有沒有什麼想問他?’。
她能有什麼問他?
問他傷好了沒,燒退了沒?
又或是問他在白氏和白林優面前扮演什麼角色?
前者該留給醫生,而後者,不是她該問的……
她唯一該做的就是盡快完成項目,然後帶領龍氏離開這一場風暴的中心。
她和季銘斯,哦不,沒有她和他,只有各自的立場和陣營,相安無事那便最好,如果實在沒法處在對立的局面,那麼,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可往往怕什麼來什麼,越到最後關頭,最容易出亂子。
黎邀的會議進行到一半,便接到有關部門通知,龍威集團的即將上架的產品參數不達標,不能上市!
這個消息不管對龍氏還是白氏都是沉重的的打擊,畢竟兩家在這個項目上都耗費了巨大人物和物力。
產品不達標,怎麼可能!
一定是有人借白氏動亂故意打壓,而龍氏無故卻躺槍。
白盛天一直對季秦兩家的斗爭保持中立態度,而他剛一倒下白林優接手,季銘斯就公開支持,是個人都會以為這是季白兩家聯合節奏,打壓白氏也等同于削弱季氏的力量,背後的人可想而知。
黎邀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命助理立即接通白林優的電話,希望雙方能合力解決。
可哪知白林優的答案是︰白氏現在局勢復雜,項目的事她無暇顧及,只能暫且擱置,並且產品的質檢結果由秦氏高層人員直接參與阻撓,她沒有能力左右,最好的辦法便是求季銘斯幫忙。
黎邀︰「……」
沒想到白林優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看來相比白氏的內部權勢斗爭,她已經放棄挽救這個項目。
但是黎邀卻不能!她不能讓龍氏上下這麼久的努力付之東流,更何況,她也承受著懂事會的壓力,如果這個項目失敗,一定有人抓住這個把柄拉她下馬。
黎邀沉默了一會,無力地對手下人員道︰「你們出去吧,讓我好好想想……」
如果她沒記錯,從慈善拍賣會開始,季銘斯和白林優就已經搭在一起了。
既然這樣,季銘斯幫助白氏解決這個問題不是理所當然嗎?
為什麼還要她去求他?
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交易和謀劃,可不管怎樣,她都不能沒頭沒腦地往里鑽。
再說,求季銘斯?
她又以什麼立場,什麼身份開口……
——
季銘斯一邊板著臉一邊朝安頓秦沐言的房間走去,走了幾步習慣性里往口袋里掏,結果里面空空的,腳步一頓,調頭就往回走,站在書房外盯著地上原地打了幾個圈,也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
劉助理︰「……老板,是找手機嗎,要不我打而個電話過去試試。」
季銘斯回頭︰「打呀,還愣著干什麼?」
劉助理︰「……」好心沒好報!一言不掏出手機就打出去,這才發現手機在一個不完全不起眼的角落里卡著,屏幕已經開了好幾個裂縫,難得它還能叫出來。
季銘斯臉色再次陰沉了幾分,撿起手機,就朝秦沐言大步朝秦沐言的房間走去。
秦沐言正坐在床上,見他走來,眼淚就委屈地往外流。
「阿斯……秦冕那個惡魔回來了,她又來糾纏我,還想……侮辱我,要不是我拼死抗……你會救我,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季銘斯站在離床一米遠的地方淡淡道︰「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安心養傷,一會兒我讓人送你回去。」
秦沐言惶恐地掙扎著朝季銘斯撲去卻被醫務人員攔了下來︰「不要!阿斯,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怕,我好怕那個惡魔又來找我,你說過你會保護我,不讓他欺負我的,你忘了嗎?」
季銘斯面不改色︰「人不是一個人,我會保護你,我會在你的公寓外安排人手,他不會有機會靠近你。」
「不要!阿斯,讓我留在這里好不好,我保證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我真的好怕,只有呆在你身邊才會覺得安全……以前都是你幫我趕走他的……」秦沐言抱頭痛苦起來。
季銘斯皺眉︰「抱歉秦言,我不能讓你留下,當初是你主動離開我身邊的,既然是你主動,就不能說回來就回來。」
秦沐言含淚望他︰「阿斯……你知道我當初離開的真正原因嗎?你知道嗎?」
季銘斯深吸了一口氣︰「你說過,一看到我,就覺得你妹妹失蹤與你有關,你心里難受,所以離開。」
秦沐言撕心裂肺地哭吼起來︰「錯!根本不是這樣!那是我騙你的!我才沒你想的那麼偉大!她想方法設法報復我,要把你從我身邊奪走,她消失了關我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內疚……真正的原因是……是因為……我看到了那段視頻……是你和她對不對……我一想起你竟然背著我和她……我心里就難受得要命,一分鐘也呆不下去……是你!是你逼我離開的!……可是……哪怕你背叛我……不管我走多遠,走多久,我還是每天都會想你,我還是愛你……所以我回來了,回到你身邊,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可你卻……你卻不要我……你為什麼不要我……」
季銘斯瞳孔緊縮,語氣變得急促︰「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是她?那段視屏明明處理過,完全看不出她,你怎麼會知道?」
他明明對這件事守口如瓶,誰也沒說過。
秦沐言吸了吸鼻子︰「不是校內網那段……是秦冕那個變態為了逼我離開你偷拍你們的……他還威脅我,如果我不離開你,就把沒有處理過的視頻發到互聯網上,到時候你和……她……都不會有名譽掃地……你現在知道了吧,是你們逼我的,你們都逼我……」說著說著眼淚又流出來了。
季銘斯閉眼︰「你先別哭,你讓我好好想想……」
——當年的視頻,他一直以為只和她和黎邀知道,所以當視頻暴露在校內網並且完全看不出黎邀的畫面,他便認定是黎邀做的。可沒想到秦冕那個變態手上也有,那麼,他是不是可以認為學校的視頻也有可能是秦冕放的,那麼,他有可能錯怪了她……
「沐言,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道歉,可是不管怎樣,我們已經分手,就再也回不去,就當我欠你!你先把傷養好,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
秦沐言破涕為笑︰「阿斯……你答案讓我留下了對不對,你答應了是不是,你不要趕我走,我真的好怕……」
季銘斯點頭,轉眼又對佣人道︰「好好照顧她。」
退出房間,劉助理便正色道︰「老板,剛收到消息,秦家已經開始對白氏出手了。」
「那又怎麼樣,我答應白林優那女人幫她坐上總裁位子,沒說幫她收拾爛攤子。」
「可……可那個項目正是黎邀小姐公司參與的……」
「那不是更好!我提醒過她,誰讓她不听。」
劉助理擦汗,陰險!
「哦,對了,給我換手機,馬上,立刻!」
劉助理︰「……」你當我百寶箱!
——
黎邀正低頭苦思如何應對這一難關,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一看這個陌生號碼,皺了皺︰「喂。」
哪知對方連招呼都沒打,就陰笑道︰「呵呵……猜猜我現在在哪里,我在他家里,在他床上,哼,想跟我爭,門兒都沒有!」
黎邀︰「……」反應好一會才听出來那是秦沐言的聲音。
她嘴里‘他’,毫無疑問,當然是季銘斯。
黎邀冷冷道︰「那恭喜你!」說完就掛了電話。
哪知剛一掛,電話就又響起來了,黎邀一連掛了好幾下,電話仍舊響個不停。
她終于知道秦沐言當初是怎麼用一個手機就把她母親弄得整天精神異常緊張的。
不過,她可不會走她的老路,她拔了電板就把手機仍到一邊,繼續想她的對策。
季銘斯她是絕對不會去求的!
以秦家在G勢力的勢力,除了季家,沒有人能抗衡,那她要解決問題只能從秦家入手。
秦家子孫,秦昭,秦冕,秦姚,再加上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秦沐言。
秦沐言不管她怎麼蹦,秦家人也不會多管。
秦冕六年前發瘋一連砍了幾個人幾十刀被秦家人斷絕關系,現在是只過街老鼠,台面上與他有關的,秦家自然能撇清就撇清。
秦姚兩年前嫁給凌洋後,深居簡出,就連前一陣子白玫玖和凌洋的緋聞沸沸揚揚,她也不曾露面,可她以前在學校並不是那種低調沉穩的性格,沒理由忍氣吐聲到這種地步。
黎邀突然眼前一亮,急忙用座機撥能了薄焰的號碼。
「喂,你好,哪位?」
「喂,薄焰,我是黎邀,今天晚有時間嗎,我有事找你談談。」
「你怎麼不用手機?」
「……先別說這個,我有急事,必須跟你談,你抽點時間給我。」
「那好吧,今晚八點明島咖啡見。」
「好,不見不散。」
黎邀掛了電話就在沙發上靜坐,等待時間的到來。
秦氏大權掌握在秦昭手里,听說這個人陰險狡詐,城府及深,對敵手從不留情,卻對秦姚這個妹妹卻痛愛有加呵護備至。
拍賣會上,白玫玖說過,有人殺他,而薄焰替她挨了槍子兒,白林優有一半功勞,那另外一半功勞是誰的?
以薄焰的性格不可能不把這筆功勞記下。
所以,秦姚是她唯一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