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一直沒有弄清楚,這黑影下的修士,到底是何人,說是人,又不像,總體來說應該是魔族,猝不及防之下,又被困住,也沒有來得及質問.
離開死亡禁區之後,衛風陸續看到不少落荒而逃的修士,此次天湖的大動靜,的確不適宜抱著尋寶心態而來的修士們,命都保不住,其他的就更別說了,能逃出來,也是萬幸。
不過當衛風離開水面,返回地面之上以後,忽然發現,對方的乾坤術禁錮失效了,于是立刻掙月兌,站到了那黑影的對面,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黑影也沒有說話,只是將身形變幻了一番,顯出人族的模樣,正是陳石陰。
「是你!」衛風皺眉道。
「很意外吧。」陳石陰冷笑一聲,但突然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衛風驚道,「你燃燒精元,動用的乾坤八字訣?」
「不錯!」陳石陰又笑,但臉色十分的陰沉,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
「那你的乾坤術?為何失效了?」衛風疑惑道。
「因為我現在是魔族,不,應該說是半人半魔。」陳石陰沉聲道。「離開死亡禁區,沒有魔氣支撐生命精元,我便無法動用乾坤術。我時間不多了!」
衛風自然也看出來了,這陳石陰走上歧途,把自己弄的如此模樣,實在是可悲。
「你若是留在死亡禁區,只怕還有一絲生機,為何?」衛風十分不理解,陳石陰救援自己的目的。
陳石陰冷笑道,「留在死亡禁區?成為徹底的魔族?那還是我陳石陰嗎?我豈能做魔族的走狗,苟延殘喘,再者我完全轉化成魔族之後,就再也無法動用乾坤術了,無法登頂成為乾坤地師,我苟活下來,又有什麼意義?」
衛風微微皺眉,心知這陳石陰,一生追逐成為乾坤地師的契機,甚至不惜動用秘術,讓自己的殘余元神和神念,保留下來,為的就是將自己的乾坤術修為,寸進半步,達到乾坤地師的境界,可惜終究功虧一簣。
「可能是我太自負了,原以為奪舍魔族的身體,可以擁有更加強橫的肉身,沒想到……呵呵。」此時,陳石陰微微抬首望天,眼中顯出無比的留戀和落寞。
「喂,這家伙是不是有問題?我們還是趕緊走吧!」長子涵始終沒有離開衛風半步,又有寶衣護身的她,是所有人中唯一沒有受創的,此時見情勢安靜了,又鑽出來,小聲說道。
衛風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陳石陰,忽然心生對他的憐憫,看著他不斷的吐血,漸漸的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最後索姓坐在了地上,顯得十分的虛弱。
「還是等等吧。」衛風擺擺手,示意長子涵不要說話。
「哦,那好吧。」長子涵見衛風神色凝重,把身子又縮了回去。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出手幫助你嗎?」陳石陰忽然問道。
衛風搖搖頭,陳石陰畢竟心思難測,行事又古怪,很難猜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呵呵。」陳石陰臉色怪異的笑道,「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得到我的傳承,修習了我留下的乾坤術,還取走了我全部的寶物。」
「所以呢?」衛風不解道。
「所以,不管怎麼說,你都算是我的半個傳人,你要繼承我的意志,一定要成為乾坤地師,我沒有機會了,所以把這全部的心願,都寄托在你身上,在這個乾坤師難以生存的年代,你若真的能夠逆勢而上,那就是超越所有乾坤地師的成就,會是最偉大的乾坤地師。」陳石陰說話間,眼神中忽然有一絲光明,顯得十分的憧憬。
衛風听到這話,覺得異常的別扭,這陳石陰的心思,匪夷所思,實在難以估模,但轉念一想,不管自己是不是願意,的確是修習了陳石陰留下的乾坤術,而且很多都是他獨創的,這一點無法改變。況且,如陳石陰這般,畢生追逐一件事,這種熱情和執著,是值得尊重的。
「你將那石球和姜家舊址圖,都拿走了吧?」陳石陰繼續說道。
「恩?」衛風有些納悶,忽然想到,陳石陰寄存在雲天商會之中的寶物,的確有一顆石球,但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的石頭。
「那石球好好收著。」陳石陰說道。「這石頭是我當年,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與北斗星君和離恨星姆的合葬,有莫大的關聯。」
衛風始終沒有多說話,只是點點頭,既然知道了石球的用途,就更不會隨意將它丟棄了,此時想來,陳石陰似乎是有意趁著他最後的時間,幫了自己一把,為的就是找到機會,將這些告訴自己。
說完這些,陳石陰勉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充滿深意的看了一眼衛風,接著不住的頷首,笑道,「活著,真好!」
衛風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看著陳石陰,半刻後,陳石陰轉身,迅速飛離而去。
「他去哪里?不是都要死了嗎?」長子涵鑽了個小腦袋出來,不解的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不想死在這里,又或者是想四處看看,緬懷一下過去的時光,還或者是有未了的心事,想要憑著最後的力氣做完吧?」衛風臉色平靜的說道。
「哦,好吧。」長子涵整個身體都鑽了出來,趴在衛風肩頭上,說道,「我們快走吧,再不走我大姐他們都要追來了!」
「恩?我們被追蹤了嗎?」衛風納悶道。
「嘻嘻,你被困住的時候,我就沿途在做記號,我大姐她們看到的話,肯定會來救我們的,哪知道那個陰陽怪氣的家伙,已經不行了呢?別說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長子涵滴溜溜的轉著眼珠子,嬉笑道。
「先將霧里尋蹤追蹤大法的口訣告訴我,然後將寶衣還給我,接著我們就分道揚鑣了!」衛風拿出無冰之水的玉瓶,晃了晃,說道。
「你……」長子涵知道交易已經結束了,自己的確沒有理由,再跟著衛風,但听衛風如此生意的口吻,立刻顯出十分郁悶的神色,沒好氣說道,「沒良心的!分就分,拿去拿去!」
長子涵依言將口訣和瑤光寶衣,全部扔給衛風,自己搖身一變,恢復了真身,沖著衛風一瞪眼,說道,「去去去,還不走,誰稀罕跟著你?」
衛風笑呵呵的將玉瓶遞給她,接著仔細的將霧里尋蹤的口訣,不斷的默記在心,深入識海中,化為一個個文字印記,最終完全消化。
「原來如此,以元神和神念標記對方的手段,的確十分高明。」衛風暗道。
「好了,我們兩清了。」衛風笑道,接著轉身就要走,但忽然感覺到有人追擊而來,果不其然,長子嫻,花姨,還有氣色虛弱的平婆婆,接著玉狐春大長老攙著莫虛谷前輩,也先後落在兩人面前。
「哼,都怪你磨磨唧唧的,害死我了!」長子涵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追上了,十分的生氣,沖著衛風一個勁的瞪眼。
「大姐,嘻嘻……」長子涵沒有衛風的幫助,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逃走,只能嬉皮笑臉的轉頭,對長子嫻討好道,「我跟你們回去就是了,不過呢?無冰之水的事情,是我贏了,賭注就是無冰之水,你不能要回去。」
長子嫻一向都是沉著臉,皺著眉頭,一副怨念的模樣,可惜了一副嬌媚的容顏,比起長子涵還未完全成型的美貌,她可算的是傾國傾城了,但見妹妹如此無賴,只是慢條斯理的說道,「你所犯的事,回去之後一條條都給你列出來,免得你這丫頭找歪理。」
衛風听完,只是笑笑,接著走向莫虛谷和玉狐春大長老,將取得的無根之水,遞給莫虛谷,笑道,「我趁亂弄來十滴無根之水,不知道夠不夠?」
「十滴?!」莫虛谷和玉狐春面面相覷,顯得極為震驚,他們徘徊在泉眼之外,根本沒有找到機會進入,也不知道衛風是如何闖入的,一滴就已經十分難得了,居然弄來十滴之多。
但轉念一想,衛風表現出來的手段,還有莫虛谷听到黑無離所說的一些,關于衛風的秘密,都讓莫虛谷不敢有半點輕視,衛風目前境界不高的事情,無論從什麼方面來看,衛風都是一般修士無法比擬的。
「你也費盡了心思,為我們取得這無根之水,十滴對我們來說,太奢侈了,這麼珍貴的東西,你留著曰後也有大用。」莫虛谷咳嗽了兩聲,顯然是被黑無離重傷之後,沒有完全復元,接著說道,「我只需要三滴即可,多了也沒用處,若是這三滴還不能讓我突破境界,凡俗之中的任何丹藥,都無法幫助我了。」
衛風心想,修道的確如此,看來莫虛谷是不想完全借助外力,只想在爭取到的,有限的時間里,盡力突破自己,這樣才有可能突破修道境界,再增壽元。
「那好,既然前輩只需要三滴,我也不多說了,曰後若有需要,盡管開口,反正我暫時,應該是用不到的。」衛風笑道。
接著玉狐春掏出玉瓶,交換了一番,將三滴無根之水轉移出來,將剩下的七滴,還給了衛風,感激的說道,「這一趟,多虧有你,看來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數,這次你莫叔叔若是順利增壽,你當是最大的功臣,我在此謝過了!」
說完,玉狐春大長老微微躬身作揖,以她長輩和高境界修士的身份,如此大禮,實在是難以想象,足見她對莫虛谷的真心實意,的確是難得可貴的。
衛風趕忙回禮,不住的說道,「您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再者我與飛揚情同手足,都是自己人。」
玉狐春大長老臉上露出欣喜之色,感激的看著衛風,接著笑道,「那兩個小子,只怕在我的玉狐族內,等的都不耐煩了!」
說完玉狐春大長老,走到長子嫻和長子涵兩姐妹身邊,拉著她們的手說道,「丫頭,姑姑走了,你們可要好好的。」
「姑姑,你也帶我走吧!」長子涵挽著玉狐春大長老的胳膊,撒嬌道。
「你犯了錯,好好接受懲罰吧!」玉狐春大長老抿嘴笑道。
「姑姑……」
長子嫻沒有理會妹妹的無禮,恭敬的說道,「姑姑既然要返回族內,不如與我們同行?」
玉狐春大長老看了看衛風和莫虛谷,笑道,「還是罷了。」
顯然無論是衛風,還是莫虛谷,都是不太願意,與仇視人族男修的離恨洞天修士,並肩同行的,一路上少不了麻煩。
「小子!」平婆婆沖著衛風嚷道,「別說老身不懂禮數,這次有你相助,我們才順利撤離,但別以為經過這次,我們一族就會對人族男修,另眼相看,你是你,其他人是其他人,尤其是北斗福地的,都不是好東西。」
衛風皺眉,微微點頭,也不想回應這些,畢竟是她們與北斗福地的恩怨,積怨太深,豈是三言兩語可以改變的。
而長子嫻則是極有深意的盯著衛風,看了好半天,才說道,「請!」,接著帶著眾人,迅速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