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了早朝,鳳知秋準備回去補眠。愨鵡曉昨晚本就沒睡,再加上那群大臣的刻意刁難。現在著實有些累了。
他捏了捏一突一突直跳的太陽穴,徑自轉過身去。也不回寢宮,就去御書房吧。好在那里有軟榻可以休息。
今早上在殿上,鳳知秋並沒看見那人,周福說,柳叔父的腰傷好像又發作了。彥卿已經在他那里伺候了一夜了。想來也沒休息好吧。
鳳知秋早已派人去查探齊青的下落,忙活了幾天,卻只得到了一條消息︰鄰國皇子大婚,特邀齊青去赴宴了。
鳳知秋一听這話,心下疑惑,鄰國皇子大婚為何邀本國齊知州的兒子前去赴約?!這按禮數也說不過去啊!別說朝鳳國的人不願意,即便是齊青自己也不可能會答應的吧?
可當他知道,那大婚的皇子是誰時,鳳知秋頓時悟了。他只是對著齊知州別有意思的笑了笑。
慕容紫月,看來,你也快忍不住了啊。
「秋兒、秋兒!」
鳳錦鴻推門進來,見著自家兒子此刻正倚在軟榻上小憩,眉眼間夜漸漸眯了起來。想來是真的睡著了。他來到軟榻邊,看著自己秋兒越發俊朗的臉,心內竟涌起一股自豪。
得子若此,夫復何求。
若不是芙兒還臥病在床,恐怕早就忍不住飛奔來了吧!
鳳錦鴻幫他掩了掩錦被,眼底越發溫柔了。貪睡的人恍惚間感到有一股熟悉的溫暖撲到了鼻尖,竟然睡得更香了。
約莫過了幾刻鐘,
「秋兒、醒醒!秋兒?!」
鳳錦鴻雖然心下不忍,可還是打算叫醒他。外面那位可還等著呢!
只見貪睡的青年此刻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狹長的墨眸眼角溢出一串晶瑩的水珠。臉頰兩邊也捂得粉紅一片。竟似乎還想賴床一般,拱了拱身子超被窩里窩了進去。
「秋兒,別睡啦!快醒醒,戚大人在外面久候多時了!瞧你,半夜不睡覺,現在來補眠。也不知道昨晚都做什麼去了。」
鳳錦鴻一邊絮叨著,一邊撫了撫鳳知秋那一頭柔軟如絲綢般的頭發。眼底的寵愛自是濃厚的。
「哈嗚——爹,你什麼時候來的?」昨晚干什麼去了?偷人唄!鳳知秋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誰知道,人沒偷成。自己卻是落荒而逃。
鳳知秋被人這般叫喚,即便是睡死了也能醒過來了,更何況他本就不是一個睡眠深的人。他舒服的打了個哈氣,然後掀了被子坐起身來。
御書房的軟榻位于桌案後的屏風之後,鳳知秋早就交代過了,若無大事,任何人都不得進來。
不知不覺間盡然已經睡到了辰時。
他眨了眨眼楮驅散那一股疲勞,這才坐起身來。
「醒啦?也沒來多久。快把衣服穿上。戚大人在外面恭候多時了。」
戚韓宇?他來做什麼?
鳳知秋穿好衣服後,越過屏風。果然看見戚韓宇立在書架前隨手翻閱著什麼。鳳錦鴻跟著他一起出來、
「戚相大人真是早啊。」
鳳知秋來到桌案之後,撫了撫衣擺坐了下來。隨手翻閱著周福盡早送來的奏章。眼底明亮,似是對那人的來意早已明朗于心。
戚韓宇見那青年總算出來了,這才放下手中的卷軸。對著鳳知秋彎下膝去。
「臣戚韓宇拜見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快起來吧!」
「是!殿下,臣昨日回去之後徹夜調查,果真在鳳京幾處郊外查到了那些人的藏匿地點。」
「哦?繼續!」鳳知秋眼底一沉,果然,戚韓宇啊戚韓宇!既是想有所得,必定會全心全意的為我辦事。鳳知秋早就知道這人聰明如此,必是雷厲風行之人。卻沒想到,他盡然只用了一夜的時間便將那些亂黨查出來了。
「殿下,您看這個!」
戚韓宇從衣袖里取出一張宣紙,並將其舒展開放在鳳知秋面前的桌上。
那上面是一副墨跡還未干透底圖,鳳京的底圖!
這圖鳳知秋早就熟的不能再熟,這紙上唯一吸引他的卻是那東南、西北、以及西南三處方位上此刻正用朱砂筆圈出了三個紅圈。顏色醒目的很。
位置更是熟悉得很!
「這是!」鳳知秋俯首去看,那些紅圈所在的位置,不是剛好與之前自己在皇爺爺那里見著的地宮建造圖上的其他幾處門的位置不謀而合!
「殿下,您發現了!」戚韓宇直指著東南角的那個紅圈,斂眸笑道「微臣昨夜派出去查探的人在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發現了左將軍和他那幾個手下的行蹤。並且,在經過府臨街的時候,還踫上了一伙身著家丁衣服的殺手。」
府臨街,這不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所居住的地方嗎?
「你的手下可曾偽裝?」莫不是不問來人是誰,都一律格殺勿論?!
「自然!」
「那他們可知道那是哪一位大人的居所?」
「回殿下,是上官老將軍的府上。」
「什麼?!」
鳳知秋乍听這姓氏倒是覺得耳熟,仔細一想又不曾記得是誰了。倒是他身後的鳳錦鴻不解的叫道。
「怎麼了?爹。」
「秋兒,沒想到是上官老將軍府上。」
鳳知秋更是不不解了,這上官的名號自己怎麼會這麼耳熟?!等等!莫不是——
腦海里突然想起了一聲豪邁的女聲
「我叫上官無憂,是彥兒的娘!以後,席小子可要好好和我家彥兒相處啊!」
上官將軍府,莫不是!只是下一刻,鳳錦鴻便為他解了惑。
「這上官宇飛老將軍論輩分的話,你還該叫他一聲外公呢。」
是了!彥卿的外公!
鳳知秋面上一沉,這上官家世代忠貞。怎麼會?!
「殿下!」
戚韓宇見他知道上官宇飛是何人,也不再多說。他收了手中的圖紙,正色道,
「可要派人捉拿?!」
隱藏至此的叛黨,一日不除,必將成為朝鳳的大患!
戚韓宇目光灼灼的盯著上首的那人,等了半天,鳳知秋才道,
「狡兔三窟嘛?呵呵,這寧王盡然也會這般偷偷模模的計量。韓宇——哦,對了!我能這樣喚你嗎?」
鳳知秋稍作停歇,微笑著看著面前站著的人。
「這、殿下隨意便好。」戚韓宇也不含糊。
「那就韓宇了!你先按兵不動!派人給我盯緊了。我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有什麼把戲。」
「可是他們人數眾多,若是一個疏忽,那鳳京豈不是——」
戚韓宇眉頭一緊,這寧王的人早已在京中駐扎了進來。敵在暗我在明。若是不采取行動,一旦敵方來襲。那——
「韓宇莫急,我自有辦法。」鳳知秋抬眉一笑,眼角卻瞥見了門口那一抹深藍。
「這、好吧!」
戚韓宇也不再多說什麼了,自從自己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不知為何,戚韓宇就是覺得他是一個可以依賴,可以效忠的主上。
「韓宇可曾查清那章相爺的首級此刻在何處?」
鳳知秋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戚韓宇。想來他也該是查清楚了才來找自己的吧。
果然下一刻,戚韓宇便道,
「在上官府!」
呵呵,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離。
鳳知秋歪了歪腦袋,一點也不詫異。反倒是身邊的鳳錦鴻驚詫的瞪圓了眼楮。情況越來越出乎他意料了,沒想到上官老將軍家里也能被牽扯進來。
到時候若是有人上報,上官家私藏叛黨的首級,那上官宇飛和他的家人豈不是——
「韓宇,現在天也不早了,便留在宮中和本宮一道用膳吧。下午若是無事,再陪本宮博弈一場可好?」
等在抬起頭來之時,門口那抹深藍早已消失不在了。
鳳知秋心下失望了些許,他收回視線,下一刻便又笑了出來。
「這、恐怕不合規矩吧?」
戚韓宇一听這話,連忙搖了搖頭。可見著上首的那人面上一冷,卻還是最終答應了下來。
「韓宇你可知道,禮數和規矩那都是對非我之人所用的排場,若是在本宮面前,你大可不必。」
無論是杏兒還是小九,亦或是暗部的那幾個,鳳知秋從來都是這般交代他們的。素日里見著這些人,不是磕頭便是恭敬的模樣早已不耐煩了。鳳知秋索性直接要求道。
「這,好吧。」戚韓宇也不辯駁了,沒想到當年那個孺弱的長孫殿下盡長成了今日這般明朗的青年。沒有架子,也不許那些約人束己的東西。
這些都是在鳳帝身上從未見過的。甚好呢!
守在門口的杏兒早就小跑著去了御膳房,今天來人了,得加菜啊!
中午一頓飯吃下來,鳳知秋與戚韓宇之間明顯熟稔了不少。一頓飯吃得倒也是賓主盡歡。
下午,待鳳知秋處理完來了那一桌的奏章。才命人送來了棋盤。
上輩子雖然沒下過圍棋,但腦海里還是有那些記憶的。‘鳳知秋’素日在府里養病,這些既能打發時間,還能休養生息的消遣,倒也浸婬了不少。
自己熟悉熟悉,也到還能下的有模有樣了。
戚韓宇倒是淡定不了了,太子殿下的棋勢雖然很弱,但看似平凡的每一顆子走出去,有時候便能成為顛倒大局的制勝所在。
再看鳳知秋滿臉從容不破的樣子,戚韓宇對著人盡又多了一絲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