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小姐你先坐,。愨鵡曉」顧月姻招呼一面招呼簡單,一面喊自己的女兒。「爍爍,幫媽媽把紅茶拿出來好嗎?」
樊爍點了點頭,蹦蹦跳跳的跑去櫥子里拿來了茶葉罐。
「爍爍真乖。」結果樊爍拿來的茶葉罐,顧月姻起身準備茶具。對于自己的女兒,她絲毫不吝嗇那些贊許的話語。女孩子窮養富養的,顧月姻倒不是很在意,她覺得只要在一個溫馨和諧的家庭環境里成長,她的心靈健康,就足夠了。顧月姻想起自己的童年,沒有嚴厲的父親也沒有強勢的母親,她就那樣無憂無慮著,就算依附在哥哥姐姐的光芒下,顧月姻也沒有感覺到半點兒陰影。她就是這樣一個簡單快樂的人,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這樣簡單快樂。
顧月姻帶著樊爍洗了水果,母女倆就在客廳的沙發上處理水果。坐在一邊的簡單看的眼熱,也跑去洗手間洗手。
「月姻姐…」簡單從洗手間出來,正甩著自己手上的水往客廳去,樓梯處正巧下來了一位中年女人。
來人五十多歲的年紀,看面容就知道平日里保養的很好。白皙的皮膚,並沒有這個年紀應有的歲月痕跡,一頭栗色的半長卷發搭理的光亮柔軟,讓整個人更加年輕,加上深灰色的圓領開衫微微開著禁,上面的黃白相錯的寬條紋令人優雅卻不沉悶。
潛意識告訴簡單,這個,應該就是樊母。如果樊家再又其他同齡人有如此風姿,那簡單就勢必要佩服領導家的風水好了。
「伯母。」簡單禮貌的開了口。這樣一個‘兒媳婦’見‘婆婆’卻沒有介紹人的開場,著實讓也算是有了準備的她措手不及。
郭麗蓉點了點頭,揚起的嘴角帶出一抹高級知識女性的溫婉大方。郭麗芸剛想開口問,這個清秀的姑娘是什麼人的時候,她的大兒媳婦出現了。
听見簡單的聲音卻沒見簡單人影的顧月姻找了過來,一看見面對著面的簡單和樊母郭麗芸她的心里就莫名的踮了一踮。
「媽!」顧月姻低低的喚了一聲,匆匆走到郭麗芸的身邊。郭麗芸拉了拉顧月姻的手,問道,「月姻吶,這位姑娘是你帶回來的朋友?」
順著郭麗芸的眼神方向看去,顧月姻看到了站在他們不遠處的簡單。顧月姻略微尷尬的笑了一下,解釋道,「媽,這是…旭東的…女朋友…」
這世界上,也許再難有比這更尷尬的場面,正主兒不在,女朋友的身份竟然得由嫂子來介紹。
女朋友?
听見顧月姻這樣介紹,郭麗芸的臉上也表現出了一絲驚訝。女朋友?怎麼自己一點兒都不知情?是,除了樊固北和接到侯志邦消息的樊樹輝,樊家的其他人並不知道樊旭東在H市發生的事情,更別提簡單的身份了。
明明十一還是帶穆家的閨女回來的,明明樊旭東受傷還是穆家閨女在軍總照料的,怎麼,怎麼就突然換了人?
家事雖然比不過國事重大,就連場合也遠遠不能相提並論,但在這個家里,郭麗芸是母親,是家庭生活里舉足輕重的角色,家外事有樊樹輝,但家內事,就全仰仗著郭麗芸了。郭麗芸對家事的心情也就自然不能跟工作上的事情相比,作為樊夫人,她還從未失態過,所以,縱使有再多疑問,見過大風浪的郭麗芸還是能瞬間掩藏起自己的情緒的。
「女朋友?」郭麗芸故做喜色。「還沒听旭東提起過呢,這孩子!」郭麗芸不動聲色的將事情推給了樊旭東。無論這個女孩是怎麼跟自己兒子好上的,郭麗芸覺得在第一次上門的時候還是得保持自己家里的正派作風。
「叫什麼名字?多大了?」郭麗芸由高級知識分子到和藹可親長輩的轉變十分精妙,讓人看不出半點兒痕跡。她拉過簡單的手,「告訴伯母。」
郭麗芸的熱情顯然讓做好了一切‘打硬戰’準備的簡單有些措手不及。在樊旭東的說法里,他既有了未婚妻,那他們兩個的結合勢必要引起他家里的反對。而且,樊旭東也說過,他們家里已經知道了他們兩個談對象的事情,那麼樊母和樊家大嫂的反應,怎麼卻像什麼都不知道?
面對這些,簡單心生疑問,但郭麗芸的熱情卻容不得她半點兒遲疑。簡單乖巧的擠出一個笑,甜甜的喊了聲,「伯母。」
「我叫簡單,就是簡簡單單的簡單。」
「簡單?這名字好啊,簡簡單單、干干淨淨的多好!」郭麗芸拿出面對自家小輩兒的標準笑容和語調,溫柔慈祥的話語很能融化彼此之間的隔閡。
雖然對郭麗芸的熱情有些承受不住,但作為頭一次登門的‘兒媳婦’簡單還是決定也將溫柔乖巧做到底。簡單有些羞澀的笑了笑,輕輕的攪了攪手指,「說起來還真有些不好意思,我比旭東,小了十歲……」
「小了十歲?那就是二十二了?」
「馬上就要過生日了,算二十三吧。」簡單咬了咬唇,明顯對于自己和樊旭東的巨大年齡差表現出了一些窘迫。
「不怕,談朋友嗎,相處的來就好。何況旭東比你大這麼多,一定會讓著你的!」郭麗芸听見簡單的年齡,心里稍稍松了口氣。自己兒子找這麼個小丫頭相處,八成就是突個新鮮。郭麗芸也是過來人,她覺得一個比自己兒子小十歲的姑娘,除了年輕還有什麼能夠吸引男人的?而且通過剛才的交談,郭麗芸覺得這個被自己兒子當做女朋友的姑娘比較單純,三十年紀又小,估計也就剛畢業。對于這些年輕女孩來說,自己兒子那種三十多歲的黃金單身漢最有吸引力。而對于自己的小兒子來說,常年身在部隊,最近又被家里逼著結婚。喜不喜歡的穆靜雯倒是其次,總被人逼著也有個煩的時候。
郭麗芸知道,自己家的兩個兒子在這些紈褲子弟里算是作風好的。大兒子結婚早,婚姻美滿的可以先不提,但至少沒有再外面亂搞過女人。而小兒子,除了之前家里默許的那個馮家的對象,也很少听說在外面怎麼招惹女人。而如今,而立之年,身邊又沒有人,這時候偶爾踫到個眉清目秀、干干淨淨的小姑娘,有想玩玩的心也是可能的。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剛出校門,社會經歷明顯不足,也比較听話,很容易被控制和滿足。郭麗芸覺得,自己家的樊旭東幾乎不用費什麼勁就把這小姑娘給綁住了。
如果兒子沒有穆靜雯的事情制約著,郭麗芸倒是懶得對樊旭東的婚事指手畫腳。樊固北婚姻的政治結合她看在眼里,幸福不幸福,她這個做母親的,想也能想的到。知子莫如母。
「媽媽!你怎麼還不過來?」因為顧月姻跑來找簡單,等了一會兒沒見媽媽回來的樊爍也找了過來。她抬頭看看站在那里的郭麗芸,甜甜的喊了聲,「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我和媽媽在做花果茶,媽媽說要用花果茶來招待阿姨!」樊爍獻寶一樣的看著郭麗芸,郭麗芸俯子輕輕的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好,女乃女乃知道你能干,快去幫你媽媽的忙吧!」郭麗芸拍拍樊爍的背,樊爍樂顛兒樂顛兒的去找自己的媽媽了。
顧月姻笑著攬過女兒,拉起她的小手,對郭麗芸說,「媽,那我和爍爍先過去了,您和簡小姐也先聊著,我做好了茶喊你們。」
看著領著女兒離開的自己的大兒媳婦顧月姻,郭麗芸心底被微微的刺了一下。
「爍爍真可愛。」簡單低低的稱贊了一聲,望著那個紅色的小身影,心里突然冒出了無以言語的溫柔。也許因為蔣淑琴在兒科工作的原因,簡單從小就不喜歡那些跟她搶媽媽的小朋友,尤其是那些怎麼哄都哭鬧不停的孩子,那在簡單眼里無異于一顆定時炸彈的威力。
而相比之下,同是小孩子的樊爍卻格外的讓人舒心。簡單覺得,這也許就是教養的關系。那是一種讓人無法描述出的沉著與坦然,不急于表現,也無需顯露,有些東西會自己跑出來。同樣出身在大家庭,無論是那個脾氣陰晴不定、有事兒沒事兒就欺負他的樊旭東還是這個小小的、活潑可愛的樊爍,待人接物方面有很相似的感覺。
「是,很討人喜歡,月姻把爍爍帶的很好。」郭麗芸點頭,眉目里流露出很真實的情緒,在這一刻,她才流露出了真正的慈愛。
「對了,簡單姑娘,你愛吃什麼,我叫廚房給你加兩個菜?」郭麗芸看了看簡單,順手就要拿起牆上的掛機撥電話。
「伯母,不用麻煩了。」簡單按住郭麗芸的手,輕輕的搖了搖頭。對于郭麗芸說對自己來的事情不知情,簡單倒是相信,可她到底是弄不清楚樊旭東要干什麼了,難道這只是樊旭東的一個計策?
想起樊旭東曾經說過最底線的辦法是要跟自己領結婚證,再想想樊旭東那個家里安排下的未婚妻,樊旭東無疑是想讓自己把關系跟他坐實了以後好逃月兌被家里聯姻的命運。那麼現在,樊旭東在家里人並不知情的情況下把自己帶回來,明顯是要給樊家二老殺一個措手不及。
樊家是大戶,顯然是不可能在自己第一次進門就把難听的話敞開來說。富貴人家自古家丑不外揚,就算是有矛盾,也得關起們來處理。所以自己走後,自己與樊旭東的關系的明朗化勢必要在樊家與樊旭東之間掀起一場軒然大波。而自己與樊旭東關系的明朗化,也讓樊旭東輕易做了一次‘負心漢,’同時也完全可以不借樊旭東之口就讓婚約的另一方主動放棄這個關系。
簡單暗贊樊旭東的算盤打的好,既然自己家這邊無法改變,那麼一個花花腸子,移情別戀的男人就輕松的的多了。讓對方先提出解除關系,沒有比這樣做更能直接解決問題的了。
簡單羞怯的看著郭麗芸,如同一只無比乖順的小綿羊。樊旭東說過,雖然郭麗芸在處理工作事務上很是利落干脆,但對于家庭生活來說郭麗芸打心眼里喜歡溫柔嫻靜有才學的女孩子。為了避免萬一,萬一自己的母親當即翻臉,樊旭東也要求簡單盡量保持柔和的姿態,這可以讓郭麗芸的戰斗值大大降低。所以選擇穿什麼衣服來樊家的時候,樊旭東很妥帖的給簡單配了一套清淡素雅的衣服,讓簡單看起來人如其名,簡簡單單,干干淨淨。
當然,樊旭東這樣做也有他另一方面的擔心。畢竟自己的母親也是出生于世家,雖然在工作上風生水起,交際圈子里不乏名流淑媛,但從骨子里,樊旭東知道,自己的母親對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沒什麼好感。盡管樊家家底豐厚,但從郭麗芸的穿衣做派上就能明顯的看出她的偏好。優雅清素,在衣香鬢影的交際圈里,郭麗芸就像一株從容綻放在冬夜的臘梅。
因為深諳郭麗芸的心理,樊旭東就得讓郭麗芸看到自己家小丫頭的不同。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在他們這群太子爺里並不少見,哪家哪家的兒子也有為了外邊兒的女人跟家里鬧得天翻地覆的。都在一個圈子里生活,零零總總的,郭麗芸也應該知道些。更何況,女人們大抵恨得都是那些狐狸精。
人心叵測。攻心,才是上策。
所以,在人心的博弈上,樊旭東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讓自己的母親不討厭小丫頭,應該沒有那麼難,誰讓這簡小妞本來就長了一張天真無害的臉?
那天,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簡單,看困了就直接睡在了上面。晚歸回來的樊旭東,看著自家沙發上的小東西邪惡的挑了挑眉。
沙發上的小家伙頂著一張很單純很干淨的臉,睡的那叫一個香。
那一刻,趴在沙發背上默默看著簡小妞的樊旭東終于知道了自己為什麼一看到這個小丫頭就想欺負欺負,想逗一逗,那是因為她本身就長著一張很好欺負的臉呀,這張單純干淨到無以復加的臉,就是那種純情小女生的感覺,太容易激發人心底的罪惡感。
雖然,當樊旭東真正的下手想要欺負欺負這個小丫頭,卻沒想到會被小丫頭反咬一口的時候,樊旭東才知道人不可貌相這話是說的什麼意思。
有些人長著一張老謀深算的臉,卻時時處處做著傻事,有些人呢,長著一張單純無害的臉,卻任憑,任憑他一個能指揮作戰、直逼敵人要害的大男人,就是搞不定她這一副沒二兩肉的小身板。
醉過知酒濃,真到要下手的時候,樊旭東才發現小丫頭實在是太有本事。做出來的事情,說出來的話,就那樣讓自己憋了很久的話好幾次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樊旭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他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就很清楚。想要畫地為牢,把某個傻瓜關在里面,樊旭東知道自己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
干干淨淨的小丫頭,那明顯就不是勾引自己的那一類女人,樊旭東就是想利用這一一個潛意識的印象告訴了郭麗芸,自己和這個簡簡單單的小姑娘是很有發展深度的。而自己先把簡單領回家還為了讓簡單的好印象在郭麗芸的心里先入位置,因為樊旭東十分篤定郭麗芸並不會知道有簡單這號人物,也不會知道自己和簡單那丫頭之間發生的事情。因為作為一個研究過作戰心理學的人來說,樊旭東不僅了解自己的母親郭麗芸,還了解自己的父親,樊樹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