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叔,這次的救災隊如果還沒有指派人員的話,就讓我帶隊去吧。g」在侯志邦的辦公室外,樊旭東主動請纓。
「原本定的是我們老三家的兆柯。不過,你既然提出來了,在能力上又明顯強于兆柯。我,會考慮。」侯志邦看看樊旭東,語帶猶豫,並沒有立刻答應。
侯志邦口中的兆柯是侯志邦三弟的兒子,小樊旭東個幾歲,先前不學無術,家里看著管不了了才塞進了部隊。好在部隊對的起大熔爐這個名字,入伍幾年的侯兆柯確實有了不小的長進,干也提了,獎拿了,缺來缺去就缺一個表現立功的機會。但說到底,救災這種任務十分艱巨,給侯兆柯,侯志邦這心里也不怎麼踏實。不過侯志邦怎麼也沒想到樊旭東會跟自己要求去救災。
對于救災來說,樊旭東是絕對優于侯兆柯的人上上人選,但對于私情來說,侯兆柯一來需要借功晉升,二來,天災**,樊旭東畢竟是自己老領導的兒子,侯志邦怕出事。對于侯兆柯來說是機會的事情,對于樊旭東來說反倒成了危險隱患,孰輕孰重,侯志邦需要好好把握一番。
「既然這樣,那我等侯叔電話。」
樊旭東告辭,回自己辦公室再做工作。侯志邦安排侯兆柯,原因樊旭東自然也能明白一二。在這里,侯志邦是司令,他在他之下,自然不能壓著對方,但為了能保證自己這次進藏的成功,樊旭東決定再從上面施施壓,畢竟侯兆柯能尚可,但資歷不足,調派救援這種事既是上面下的命令,那麼名單呈上去也自然有人來審。
果不出樊旭東所料,侯志邦最終將侯兆柯報了上去,第一批救援隊蓄勢待發,只等指揮官上馬。
樊旭東的運作也在此刻顯出了威力,侯兆柯的上報名額被駁回,侯志邦當即聯系了樊旭東,詢問他的意願。
樊旭東立即應下,名字一報,即刻通過。樊旭東在侯志邦得囑托中蹬上越野車,帶著後面一眾救援隊向藏區方向出發。
除了那通禮貌問候式的電話,樊旭東再也沒向別人提起過藏區二字。
時進臘月,到哪里都是一番天寒地凍。一輛輛軍用越野、軍用卡車行駛在公路上,在朝陽掙扎升起的時刻,有一種別樣的壯麗。
通往藏區的公路早已被大雪封堵,樊旭東一行與中yang直派的先遣隊合作,共同開路,與藏區駐扎部隊踫了面。
災情分析會上,樊旭東徹底了解了受災區域的分布以及各災區的受災情況。按照上級最新指示,樊旭東所帶領的救援隊與藏區駐地部隊直奔受災最重的地區,開闢救災道路,保證後期救災物資的順利運達。
樊旭東看著地圖上標出的紅色區域,嘴唇輕輕抿了抿。
離開臨時營地,踏向重災區的路上,樊旭東唯一一個電話是打給簡單的。樊旭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現在這個時間,某人應該已經睡了,可他就那麼的想听听某姑娘的聲音,哪怕只是她因為被人吵醒而生氣的抱怨幾句。
此時正值深夜,樊旭東的電話撥到了集訓營的營長那里,鬧得營長轉了好幾個電話才把電話轉到了簡單所在的醫療隊片區門崗,值班人立馬去宿舍把簡單從被窩里揪了出來。
簡單踩著軍鞋,身上歪七扭八的套著軍服,她白天剛進行了搜救訓練,腳趾上光榮的頂了兩個血泡。
「喂~」簡單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腿疼胳膊酸的,連說話都軟綿綿的沒力氣。
「睡了?」與出發前動員大會上發言的他不同,此刻的樊旭東語態溫柔而輕緩,似乎怕嚇到對面的某人。
「是呀…」簡單揉揉眼楮,斜身子靠在放電話的桌子上。可不睡了,她現在也好想睡呢。
「累壞了吧,听著怎麼沒精神…」听著電話里傳來的那軟糯聲音,樊旭東的心里有幾分甜。
「可不~」簡單低頭,無聊的數起自己手上那些細細的口子。搜救的時候她不小心,差點失足從坡上滾下去,好在她身手敏捷,一把抓住了旁邊的植物,人沒事兒,只是手上留了一堆小口子。「今天野外搜救,小命都差點掛了…」也許太久沒人可以傾訴,樊旭東一句窩心的關懷讓簡單敞開了心扉。
听見簡單這樣說,樊旭東的嘴角不由的蕩漾起笑容。小丫頭終究是小丫頭,介于成熟與青澀之間,酸甜可口。
簡單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褪了偽裝,跟樊旭東小家子氣的抱怨起來。她其實很少在他面前表現出真實的自己的,總怕自己的小兒女姿態招人討厭,所以凡事都是一副無所謂、都可以的樣子。
「就知道胡說!」樊旭東嚴厲起聲調,訓了一句。那邊立刻噤了聲,好像連呼吸都給憋了回去。
「小簡…」听著那邊沒了動靜,樊旭東又柔下聲音來喚。簡單正望著自己的手心愣神,輕輕的‘嗯’了一聲。
听著如此軟糯的聲調,樊旭東疲憊的身心都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舒緩。他閉起眼楮,靠在座椅背上,靜靜享受著這份慵懶。
突然,樊旭東想起什麼,眼楮唰一下睜開,望著漆黑的車頂,心里一片空白。
「小簡,假如有一天,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世界里,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傻模傻樣的過嗎?」話題轉的有些突然,樊旭東聲音微啞,電話那頭的簡單不知道,這個正耐著性子給她打電話的男人已經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了。
「嗯?樊旭東,你說誰傻呢?」與樊旭東的思維始終不能合拍的簡姑娘,再一次將首長的意思整跑偏了。她只听見樊旭東變著法的笑她傻,她怎麼能依?
不就對自己好了一點兒,可也不能因為這個就可以隨便說自己傻呀!
其實在來之前的睡夢里,簡單還在回味樊旭東的骨頭湯。她訓練累,吃飯的時候吃不下,可餓的時候卻沒得吃,最終的解決辦法是夢里想想樊旭東的湯,慰勞慰勞自己的心,這種時候,簡單格外記得樊旭東的好。
簡單哼了哼鼻子,不滿的說,「我傻也是被您,被首長大人帶的!」
「跟你一起我才傻呢!」
「你不在了,我自己,才不傻呢!」
簡單只急著為自己的‘傻’辯解,卻不知自己畫了個圈子把自己繞了進去。听見某個不承認自己傻的人真的傻了,樊旭東不免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
「好,好,好,那你就等我回去和你一起傻。」
樊旭東的話引來簡單的不滿,因為簡姑娘無論怎麼解釋都沒逃月兌的了‘傻’的噩運。
你才傻呢,你們全家都傻~
半夢半醒著還心里不老實的簡姑娘不知道,這句‘和你一起傻’也許會是她這一輩子听過的最動听的情話。
「哎,對了,樊旭東!」告了別,本來正準備要掛電話的簡單突然喊住了樊旭東。好在樊旭東一直有等簡單那丫頭先掛電話自己在掛電話的習慣,就不緊不慢的應了句,「怎麼了?」
「那個。,等你有空了,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小茹?我集訓完了以後吧,行嗎?這就快過年了,我琢磨郁勁那邊也消停了,去看看應該不要緊吧。」
小茹的事情,簡單早就想問了,可介于樊旭東的要求太多,簡單怕自己平時說話不注意再漏了嘴,也不敢知道太多關于何茹的消息。
可是何茹這一走,時間也不算短了,沒消息,沒聯系,簡單就算猜也沒有點兒線索。
「好,春節前,春節前務必讓你們見一面。」
小茹……
樊旭東眯眼,想起那個‘撲通’一聲跪倒在自己跟前的女孩,緊抿的唇,哭泣的眼,那處處可憐的樣子又緣何招惹上郁勁呢?
樊旭東又撥了一個電話。如果春節前他回不來,他可不想食言,讓小家伙失望。
樊旭東想起某人睡眼惺忪的模樣,就不由的寬了心。女人和女兒,差的不過是一個字…
簡單結束集訓時已經到了農歷的臘月末,真正的年末已經悄悄來臨。
集訓結束後,簡單才听說了藏區發生雪災的事情。一顆心一下子被懸了起來。簡單問蔣淑琴有沒有爸爸的消息,蔣淑琴搖頭,說整個藏區都通信困難,更別提簡父當時在的那個地方正好是這次受災最厲害的地方。
簡單心里不舒服,一直墜墜著,日日關心這前方的救災工作,在得知h軍區已經派遣了救援隊前往,而領隊的指揮就是樊旭東的時候簡單突然興奮起來。她麻利的翻出樊旭東的電話播出,可無論哪一個號碼,都處在了關機的狀態,攢了一肚子話想說的簡單就這麼丟了魂。
集訓結束後,林駿城就回了s市。他這個一年到頭不著家的孩子,到底過年也是得回家陪父母的。簡單抽空跟林駿城坦白了跟樊旭東的關系,無他,就因為林駿城在簡單心里一直是值得信賴的人。
「你如果不喜歡他,就盡量減少跟他的肢體接觸,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明白嗎?」林駿城如是說。他看著樊旭東對簡單又是抱又是摟的,但在剛才的過程里又偏偏沒听到簡蛋蛋對那人的半點兒好感。
當時的簡單乖巧的說好,還對林駿城說不要小瞧了自己。但此刻回想起那些畫面,簡單的心里卻像打翻了五味瓶。她幾乎一有空就播樊旭東的手機,可結果還是一樣的,根本聯系不上樊旭東。這突然沒有樊旭東丁點兒動靜的日子,反倒讓簡單有些不自在了。時時刻刻,只要閑下來的時候簡單就會坐立不安,想爸爸,想知道爸爸的消息,也想樊旭東,賭氣歸賭氣,可簡單還是希望樊旭東不要出事。
電視里每天都會播出一些被發現和救出的牧民,當然,還有一些時遇不測,長眠在雪山的人。簡單只了解一些進展,至于這種場景,她立即就會換台。蔣淑琴知道簡單的心思,慌亂、倉促,還會失手打了碟子。自己這女兒看著神經粗,可心思,卻比誰都細,比誰都敏感。
春節回家過節的不單林駿城,就連秦露露也回了家,早早的歇了業,跟著自己的母親去外地經商的秦父那里團聚了。本來熱熱鬧鬧的春節,因為一些人的不見蹤影和一些人的離開而顯得冷清起來。簡單的心也變成了灰色,不忙的時候會站到窗口看天空。
簡單偶爾會利用歇班采購一些年貨,張燈結彩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喜慶的氣氛,而簡單看著孤零零,感覺那樣的格格不入。
簡單打心底覺得這樣的一個年,過還不如不過……
年二十八,外面的同事說有人找她,簡單趕忙出去,迎接她的卻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