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吾抱著孩子下樓，站在單元口，遠遠的就見他正靠著車，抽煙。煙霧彌漫，他的神色落寞、沉悶。極其壓抑。「叔叔！」鸞鸞也已經見到他了，清脆的叫他，激動的揮舞著小手。他抬頭，看到孩子和她的那一瞬，那雙晦暗的眸底閃過一絲暗芒。快速的滅了煙頭。景吾沒有抱著女兒立刻走近，只是低聲和女兒交代說︰「一會兒，告訴叔叔，叫他少抽煙。知道麼？」「嗯！抽煙有害健康！」鸞鸞正兒八經的點頭。景吾笑笑，模了模鸞鸞的腦袋，才彎身放她下來。孩子跑過去，沈沉軒已經蹲，將鸞鸞一抱而起。「才幾天沒抱你，好像又重了點。」「那我是不是要減肥了？」鸞鸞歪著小腦袋問。「還沒長成肥妞，暫時不用減。」「那好吧。可是，叔叔，你看起來好像瘦了耶！」鸞鸞正兒八經的打量他，而後嘿嘿一笑，「想我和媽媽了吧？」景吾這會兒剛好走近他們，就听到他‘嗯’了一聲，她的心跳不自覺漏了一拍。下意識朝他看過去，他面上難得的有笑意，低聲和孩子說著話，神情間都是溫柔的。「可是，叔叔，媽媽說，我們要走了。我們要去a市……」鸞鸞說著說著，又打起哭腔來。景吾听著只覺得心都擰成了麻花。沈沉軒心里也不好受。只是道︰「是，叔叔知道。」「媽媽說，我們再也不回來了。」沈沉軒笑著擦掉孩子眼角的淚，「沒關系，叔叔去看你。」「真的麼？」「當然。」「那叔叔會給我帶禮物的吧？」「一定！」鸞鸞破涕為笑，「那我們拉鉤。誰撒謊誰是小狗狗！」沈沉軒真的伸出小拇指和孩子細細女敕女敕的手指勾在一起。景吾想，以後他若是和黎蕪有了孩子，那還能分出心跑到a市來看鸞鸞麼？父女倆，在那聊天。陽光下，孩子的笑容天真、純粹。他的神情溫柔和煦。景吾並不說話，就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只覺得這一幕泛滿了溫情，讓她覺得暖和。時間差不多了，景吾才要從他臂彎里把孩子抱回去。鸞鸞突然趴在他耳邊細聲的耳語，景吾听不到她在說什麼悄悄話，但是，卻清楚的看到他微怔了下，復雜的視線朝自己投射過來。景吾不明白的和他對視，他卻已經抽開了目光，只和鸞鸞點頭，保證，「知道了。」這才把孩子交到她手上，又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才轉身上車。景吾突然想起沈夫人說的那句‘他沒听孩子叫過一聲爸爸終究覺得遺憾’的話，便抱著孩子一步跨過去，伸手急急的拍他的車窗。他幾乎是立刻就將車窗降下，看著她，「還有事麼？」「有事。」她重重的點頭，而後看向孩子，「鸞鸞，叫聲爸爸。」他一震。眼里泛起波痕，定定的看緊她。鸞鸞沒有做聲。雖然很喜歡叔叔，後來一直都覺得叔叔給自己當爸爸是真的不錯。可是，對于稱呼忽然的變化，孩子還是一時適應不了。有些害羞，輕輕的叫了一句︰「媽媽？」「鸞鸞，听話，叫爸爸。」景吾哄她，嗓音啞了。沈沉軒眼眶暗紅。鸞鸞糾結了老半天，都沒開口，他便道︰「別勉強，會有機會的。」以前天天哄她，就想听她一聲爸爸。可是，現在……即使沒有听到，心里卻已經很滿足。「爸爸……」似乎是不想兩個大人失望，鸞鸞細聲的叫了一聲。軟軟糯糯，還帶點不自在的羞赧。往常從不見的樣子。沈沉軒心頭狠狠一震，一圈圈漣漪在心里蕩漾，洶涌澎湃。他推開車門下來，捧住鸞鸞的小臉，在她額頭上深深的印了一個吻。「我的乖女兒……」呢喃，嗓音，也跟著啞了。而後……濕潤的目光，落向景吾。像吻孩子一樣，同樣的，在她額頭上也印了一個吻。深深的、長久的、眷戀的……睫毛顫抖得厲害，景吾閉上眼，眼淚，滑落。忍不住……「上去吧。」吻，移開。他的聲音帶著哽咽。看她，良久才說︰「煙，我盡量戒。」景吾點頭，眼淚破碎。他繼續交代︰「去a市，暫時不要回來。」暫時來說，他拿黎家沒有太多辦法，只能拖著。他不希望她和孩子卷進來。景吾繼續點頭，點得很重。他替她擦眼淚，動作是溫柔的。景吾貪戀著那絲絲溫暖。可是……到底，他還是上車，開車，離開。景吾放下孩子，追出一步。她忘了一句話，忘記告訴他……昨晚，她和少川其實不是她說的那樣。她不過是騙他，不過是想推開他……她還忘記告訴他……其實，這四年，她也和他一樣，從來沒有過任何其他人……後來，景吾再問鸞鸞，讓她叮囑他少抽煙的那句話，她是怎麼說的。鸞鸞轉述︰「叔叔，媽媽讓我正式通知你，以後不準再抽煙。抽煙是有害身體健康的！」「……」景吾听後相當的無語。難怪，當時他看自己的眼神那樣復雜。分割線沈柏軒的午飯，吃得有些膈應。總覺得妹妹的神情有些古里古怪，母親的態度又太過殷切，熱情的給他舀了好幾碗湯。他叫妹妹也喝點，誰知道她扔了筷子，跑了。結果，他吃得撐得夠嗆。母親自己親手下廚做的，他不能不給面子。整個下午，坐在辦公室內，火燒火燎。胸口都要燒出火來一樣。秘書進來，給他端了第8杯涼水了，他喝了還是不解渴。「太熱了，把冷氣打開。」喝完，吩咐秘書。秘書奇怪的看他，「沈總，外面現在才幾度呢！」大家的辦公室里a開的可都是暖氣！他這叫開冷氣，正常麼？「開吧。冷氣，把溫度調低點。」沈柏軒說。秘書照著做了。一會兒，冷氣散漫整個辦公室，他才覺得稍微舒服點兒了。至少，呼吸是順暢了。結果，到了快下班的時候，母親的電話又撥了過來。一遍遍的催他回去吃飯。「媽，我吃不下，您自己吃吧。」陳意禪就難過了，「你爸不在，你妹妹也不在，叫你陪媽吃頓飯，就這麼難？」沈柏軒沒辦法，「好好好，馬上回來。」結果，又是一頓好灌。喝完後，陳毅嬋要出門了。走之前，一再叮囑沈柏軒不要出門，晚點會有她的客人過來，叫他幫著招呼一下。沈柏軒沒放在心上，回自己房間看書了。沒一會兒，又熱得夠嗆。急火攻心，熱血翻涌的那種熱。沖了涼水澡，都沒覺得冷。熬到天色晚了，身體也沒好轉，反倒是越發的嚴重。正要和下午一樣開冷氣的時候，門鈴這會兒倒是響了。看來是母親的客人到了！他裹了下睡袍，到樓下去開門。門前，站的人，讓他眯起眼。不是別人，竟然是黎蕪。今晚的她，穿得很正式。一條緋紅色的絲綢裙，裙擺沒到膝蓋，露出一截白希的小腿，無盡風情。更可惡的是，胸口開得很低，那豐盈的前胸幾乎露出來一半，深深的溝壑清晰可見。這女人，這麼晚穿成這樣，搞什麼鬼？沈柏軒看在眼里，頓覺得熱血沸騰，鼻間一熱，一股鼻血直沖而出。黎蕪被嚇了一跳，「你……你沒事兒吧？」沈柏軒一抹鼻子，發現流鼻血了。真是該死！他居然看著這女人流鼻血？雖然她很漂亮，身材很好，可是，對她，他原本就是半點好感都沒有的。「你怎麼來了？」沈柏軒冷冷的問。「不是說你生日開party麼？我想著，我們倆好歹是合作人，所以……誒，你又流鼻血了，你該不會是得什麼病了吧？」「你少咋咋呼呼的，先進來。」沈柏軒側身，讓她進來了。低咒。覺得自己真的是得什麼病了，現在腦子里冒出來的畫面，居然全都是怎麼將眼前這女人壓在身下，撩撥她，撕開她的衣服的畫面……中邪了！都沒心思去想她說的那句他開生日party的話。沈柏軒要先止血，徑自往廚房去了。打開水龍頭，洗掉手上的血，一轉頭，發現黎蕪也跟了進來。「你進來干什麼？」他態度凶巴巴的。有意和她靠遠一點，怕自己沒忍住。「來看看你，免得我還沒結婚，結果我這合作人倒是先去了！」黎蕪‘嘖’了一聲，忽然想起什麼，望著他直笑，「沈柏軒，你該不會是……看到我穿得這麼火.辣，所以才流鼻血的吧？」沈柏軒眸子抖熱，盯緊了她。那眼神像是要將她直接燒穿了一樣。她頓時僵在那，口干舌燥的，只覺得連呼吸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