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以後雲傾顏可以下床了。
流雲進入雲傾顏的房間,施一禮︰「王妃,這個是王爺讓我交給你的。」
桔裳接過流雲手里的書信,交給雲傾顏——是一封休書,里邊以七出之條「妒忌」所休。正如雲傾顏之意。
雲傾顏轉頭對著流雲淡然一笑︰「流雲侍衛別叫我王妃了,這個我怕承受不起——再說我不是雲傾顏,或許你們根本不信,但是我確實不是。」
那麼清淡的一笑,卻讓流雲從未感受到的溫馨——那笑容沒有鄙夷、沒有雜念,沒有地位的分歧,就是單純的一笑。沒有哭鬧、沒有怨恨,甚至連一點情緒也沒有,仿佛這是根本與她無關的事情。
這雲傾顏……難道失子之痛打擊太大,腦子有些不正常了?
「……那麼雲小姐,流雲在門外等你,希望你早些出來,別讓流雲難做。」
傾顏依舊掛著微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姐,這可怎麼辦?」沒想到王爺真會休了小姐!桔裳急的不行——成了王爺的下堂妻,這讓小姐以後怎麼抬得起頭啊!
「橘裳收拾物品,我們回去。」模了模屋里的物品,蒼涼的一笑。這一笑是替雲傾顏感到不值,更替自己莫名其妙的承受暴力墮胎感到無奈,這一切她都記下了,必將悉數還給墨濯。
也許愛情說不清楚,愛誰不愛誰更不能勉強。但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雖然對這孩子談不上有什麼感情,但她卻清清楚楚感覺到,他從自己體內流了下來。輪番的創傷下,他是多麼頑強努力掙扎著想要留下、想要長大、想要看看這個世界——卻被自己的父親——血緣上的親生父親狠狠踢落,踏成一堆破碎的血肉!
昏迷中,她不止一次看到一個小小的嬰孩——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子,張著一張沒牙嘴,呀呀笑著,晃著胖胖的藕節般的胳膊和腿朝她爬過來,有幾次還發出了類似于「媽媽」的聲音。但爬不了幾步,便被一只血淋淋的大手拖進身後濃重的黑暗中去,隨即發出一聲聲慘叫!她奮力撲過去,想抓住那雙向她伸出的求救的小手,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她哭叫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藕節般的小手離她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茫茫無盡的黑暗中……
他是雲傾顏的孩子、這個身體的孩子,那麼也算是——她的孩子吧……孩子,等著,娘會給你報仇!
「小姐,我們還是去求求王爺吧?」
雲傾顏看著橘裳,冷冷的一笑,「你以為他還會嗎?就算他會本小姐也不會再和他在一起。」不容置疑的語氣,透著不可一世的孤傲。
橘裳點點頭,知道再說無益。默默將所有的物品收拾好了以後,和雲傾顏出了墨濯王府。
從此以後,他們再也無半點瓜葛——若說有,也只剩下不可化解的仇恨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