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米地西南方向的一處地界搭起帳篷後,大家就都一致推薦了一個網名叫做美中不足的群友來處理那只野兔。
美中不足是個烹飪高手,她也不推辭和謙讓,當即挽起了袖子就風風火火地干起來了。只見她動作十分利索和快捷,刷刷刷地將那兔皮一扯一撕剝了下來,又將兔肉剁成一些大小合適的肉塊,放入盆中,加上清水浸泡著。美中不足解釋道︰「這是要去掉野兔肉的草腥和紅漿……」站在一邊觀看的幾個小姑娘們,都看得眼花繚亂了,穎墟問道︰「美姐,你這是要做燒烤兔肉嗎?」美中不足搖頭道︰「不是,不是燒烤。咱們人多,要是燒烤的話,這點野兔肉還不夠大家填牙縫哩。需要再加上一些就地取材的配菜,才能弄出一大盒紅燒兔肉來,好讓大家都有機會嘗嘗鮮。」說著的同時,一邊讓人告訴向導祥子去張羅著就近弄點蘑菇、菌子、竹筍、野菜什麼的。這時,美中不足用開水將兔肉焯了一下,然後是洗淨,控干,再加入醬油,精鹽、料酒,拌勻後,腌漬入味……
這一切,美中不足做的一絲不苟。網名叫做東方之珠的一個小姑娘不由地伸出長長的舌頭來驚嘆道︰「美姐,這些調料和配料都是你自己從家里帶來的嗎?你這哪里像是來探險的,分明就是來搞郊游和野炊的嘛。」這話說到美中不足的心坎上了。美中不足顫身笑著說︰「你們以後慢慢就了解我了。我這個人吃東西決不將就和湊合。不論去哪里,都會首先將一張好吃的嘴安頓好。民以食為天嘛。」
這一旦說起吃來,美中不足的臉上就樂開了花。東方之珠卻偏偏在此時捅了美中不足一家伙︰「美姐,你日子過得這麼好,可你為什麼要取美中不足這麼一個網名呢?」美中不足略一遲疑,便哈哈大笑著爽快地說道︰「這兒大家都是女人,也都不是外人,那我就打開窗子說亮話吧,我為什麼會叫美中不足這麼一個網名呢?是因為我那老公有點問題,人不行。這就是我的美中不足。其它各方面都還不錯,就是有這麼一點點美中不足啊!」
美中不足感慨還挺深的,但就是不說具體的原因,打死她也不說。追問不出答案來,幾個小姑娘只好在那兒瞎猜一氣。老公人不行?如何個不行法?猜的離譜時,連幾個小姑娘自己都哏兒哏兒哏兒地笑趴下了。出門在外就是好,大家都放松了,都摘下了沉重的面具。在家和在單位的時候,大家都要扮演著不同的家庭角色和社會角色,說一些違心的話,做一些扯淡的事。現在跑到這山高林密人跡罕至的小石原始森林里來了,沒有了束縛和壓力,大家都想好好地做一回自己,都想放縱和敞開自己,恢復和還原那被生活扭曲和篡改了的自己。
就在姑娘們沒完沒了地瞎猜和沒完沒了地亂笑的時候,美中不足已經在那炒好的兔肉塊里,又加進了大醬、料酒、白糖、精鹽、醬油、香醋等等佐料,鍋再燒開後,又再加入味精,調好口味,放入祥子他們就近弄來的諸如松蘑片、竹筍塊等等配菜,小火燒至酥爛,又用旺火,加水澱勾濃芡,再撒上辣椒面,淋上芝麻油……出鍋後,那紅燒野兔肉饞的人直流口水。
當大家在小石原始森林里吃到這等食不厭精的美味佳肴——紅燒野兔肉時,都對美中不足豎起了大拇指。只有關大俠沒有吃那紅燒野兔肉,嘗都沒嘗一口。關大俠的解釋是,他是屬兔的。好不容易才從他嘴里蹦出了這麼幾個字,後面的話卻似那短短的兔子尾巴,沒了。大家也沒有再過多地追問他,都知道他是個三棒捶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便不再為難他了。他第一個吃完了飯,出了帳篷,蹲在一個高大的岩石上,雙眼平視著前方,仿佛是在守望著什麼。
吃過晚飯後,北極星僵尸等人從包里拿出手提電腦來,在那晶瑩而小巧的方寸之間,搭建起了和世界溝通的橋梁。
鶯兒這個夜晚可是夠忙的,她自己一大攤事情還沒理出個頭緒來呢,就已經有好幾個人過來找她了,說是想跟她聊一聊。眾人踏破了鶯兒的門檻,鶯兒一時之間成了香餑餑了。特別是那個盛大山人,如同一堵嚴嚴實實的門板一樣,擋在了鶯兒的帳篷門前,殷情而又執拗地向鶯兒發出邀請道︰「鶯兒,我一定要找你好好談一談!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就在你這帳篷門口站一夜。反正我今天晚上也睡不著,我就在這兒替你站一夜崗。」
鶯兒不悅道︰「你這人要干嗎呀?怎麼這麼癩皮呢?你要跟我談什麼?要談,就在這兒談。你現在就開始談吧,我听著。」鶯兒脾氣也挺倔的,她堅決不跟盛大山人去那黑燈瞎火的地方談什麼話,聊什麼天。兩人對峙了好長時間,其他的人都熬不下去了,紛紛撤了,帳篷里只剩下鶯兒和香奈兒兩個人了。這個時候,連香奈兒也起身要走了,鶯兒就是死活不讓香奈兒走,死死地抓住香奈兒的胳膊不放︰「香姐,你別走。就待在我這里,哪里也不要去。」轉過臉來,再一次催促著盛大山人道︰「你到底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就在這里說吧。我不會跟你出去的。你要是再不說的話,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我可沒有那個耐心再听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鬼話了!」
盛大山人見鶯兒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幾乎要下那最後通牒一般的逐客令了,同時又見鶯兒拽著香奈兒不撒手——死到臨頭了還要抓個墊背的,知道再這麼別扭下去也沒什麼好處,便舍去了許多的甜言蜜語,跳過了許多的拋磚引玉,直接端出了問題最為要害的部位︰「鶯兒,人香奈兒在這里,我就什麼都不說了。我只問你一句話,那會兒大家都去追趕野人的時候,你跟大成跑到哪里去了?你和大成兩個人為什麼突然間消失了,後來又為什麼突然間出現了呢?!」盛大山人問的有些個咄咄逼人。
「盛大山人,你有什麼資格這樣逼問我?你是我什麼人?我又為什麼要回答你呢?真是豈有此理!」
香奈兒這一個晚上都耗在了鶯兒的帳篷里,她本來也是想問問此類問題的,但鶯兒這麼一數落盛大山人,竟然將香奈兒那已經都涌到了嗓子眼里的問話也給生生地堵了回去。香奈兒心說,她也並不是鶯兒的什麼人,她當然也是沒有資格問什麼的。不過,細細一想,香奈兒明白了,並不是為了鶯兒,而是為了大成,她才想弄清楚,當初大家都去抓野人的時候,大成和鶯兒這兩個人不明不白地去了哪里呢?又是不清不楚地從哪里回來的呢?香奈兒也想搞明白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