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石原始森林里,舉目四望,到處都是地震的種種痕跡——大地和山巒在晃動、震蕩、開裂、崩潰、陷落、傾倒和垮塌,空氣中同時還飄蕩著一股股剌鼻的硫磺味兒。
在這一片地動山搖的煉獄與廢墟之中,此時,唯有那些毛驢子所發出來的一陣陣的嗚啊嗚啊嗚啊的哀嗚聲,撕破了那四處彌漫的沉重而凝滯的靜謐與死寂,從而在天地之間蕩漾起了一派淒慘而又悲壯的生命之歌。這就如同像是吹響了煉域和廢墟中的集結號一樣,將一桿生命的旗幟高高地揚舉在天空之中,而始終挺立在那兒,不肯倒下。
當听到了毛驢子那一陣陣集結號一般的鳴叫聲的時候,不僅僅是祥子追趕了過去,老大勝利在望和他的五弟追趕了過去,其實,大成和鶯兒也是循聲往那個方向去了,如如他們也同樣是循聲往那個方向去了。
荒寂和曠野里,此時此刻,只有驢叫聲,才是這一片煉獄和廢墟中唯一的生命標示和旗幟。循著它,就能找到生命,同時也就能找到與生命息息相關的許多東西。
祥子追趕過去的時候,發現那些毛驢子都一律還是牢牢地拴系在森林里的大樹上。這是祥子當初離開之時,給特意拴系到樹上去的。
當時,祥子在繩子的另一頭還又特意留出了很長的一大截子,意在要為那些毛驢子們留出更大的活動範圍和活動空間,同時,祥子還給那些毛驢子留下了足夠多的精飼料和飲用水。只是沒有想到,如今居然是發生了地震了。這些一直被拴縛在樹上的毛驢子們想跑,也根本就跑不了,想躲,也根本就躲不成。所以,它們也就只能放聲悲鳴和哀叫了。
祥子此時看到有樹木倒下來,砸在了一匹毛驢子的身上,那匹毛驢子的叫聲透著一種悲傷和淒絕。祥子當下也就神情悲愴地跑了過去,祥子想去看看那匹毛驢的傷勢如何了,是否是還有救?
如如他們一行人的大隊伍這時也都已經到達那兒了,如如當即就火急火燎地問詢祥子道︰「祥子,你看見大成和鶯兒他們了嗎?」
可是,這個工夫,祥子哪里還有什麼心思來回答如如的問題呢。這當兒,只見祥子極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去、去、去、去,毛驢子都已經成這個樣子了,你們還在這兒打擾我,都給我走遠一點!」
是啊,眼下這一匹毛驢子傷勢太嚴重了,連肚子里的腸子都流了出來,那紅色的鮮血更是流了一地。那匹毛驢子此刻倒在地上,被那棵倒下來的樹木給死死地壓在了那兒,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那毛驢子還是沒有斷氣,還是在那兒不停地抖動著身體,抽搐著。
看著這血淋淋淒慘慘的場景,許多女孩子都蒙上了自己的眼楮。特別是英子,她剛一扭過頭去,竟是「哇」地一聲當場嘔吐了起來,她那腸腸胃胃里的許多東西,都似箭一般地竄了出來。當初,英子曾經誤認了驢腸子,今天她才算是真正識得了驢腸子的真面目——血淋淋地盤繞在一起,流淌了一地啊。
真是太恐怖了,太可怕了,太淒慘了。
就在英子這邊還蹲在那兒一個勁兒「哇哇哇」地嘔吐著的時候,香奈兒那邊竟是在猛然間就大驚失色地叫喊道︰「成哥——」那尾音拖得特別漫長,都仿佛是一連打了好幾個卷兒似的。
香奈兒喊聲未落,好多人的目光就都已經從那毛驢子的身上轉移了過來,而投放到了大成和鶯兒的身上。
大成和鶯兒是同時出現的,顯而易見,香奈兒的眼中只有大成,所以,香奈兒只是叫了那麼一聲︰「成哥——」而這個時候,盛大山人的眼楮則是定定地盯視著鶯兒,所以,盛大山人也就同樣只是大叫了那麼一聲︰「鶯兒!」
與香奈兒的叫喊聲不同的是,盛大山人的叫聲極其短促,嘎然而止。因為這個時候,盛大山人的眼楮已經看見鶯兒旁邊的大成了,他那雙眸立刻也就跟著泛紅了。
如如這時在一邊看出了一些端倪,她剛要開口對盛大山人說點什麼時,那邊居然是傳來了穎墟那興高采烈喜出望外的喊叫聲︰「是勝利在望啊,你去哪里了呢?可算是把你給盼回來了。咦,這位是——」
這個時候,偏偏是如如口袋里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如如當即從她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機來,放到眼前來看了看那手機屏幕,如如此時是想看看究竟是誰打來了這個電話。
與此同時,如如的耳朵里則是听見了旁邊的勝利在望正在向穎墟介紹道︰「穎墟,你是在問我這位朋友吧?我現在就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朋友是我的五弟,他是我小時候的鄰居和街坊,我們剛剛踫巧遇到的,都是這麼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帶來的奇異災禍和奇異緣份啊……」
如如本來還想繼續听下去的,可這時,她在的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上分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馬半仙,于是,如如馬上就按下了手機的接听鍵,傾刻間,如如就听見了馬半仙在手機的那一頭慌里慌張焦急萬分地說道︰「是群主如如嗎?我這兒發現野人了,你們快來呀!」
「啊——」
如如驚得差一點癱坐到了地上。
一邊的大成,一看如如有些不對勁,便沖了過去。
「如如,你怎麼啦?」大成上前去攙扶住了身子有些搖晃的如如,同時一邊關切地問道。
巴哥達這時也過去扶住了如如,也問如如是怎麼啦。
如如不知該如何說這件事,她覺得怎麼轉述都不太好。于是,如如只好打開了她的手機免提鍵,讓手機那一邊的馬半仙的聲音音量擴散開來,從而讓大家都能直接听見馬半仙那從手機里傳播出來的聲音。
這個時候,只听馬半仙還在如如的手機里一個勁兒地說道︰「……群主如如嗎?你是不相信嗎?我這兒當真是發現了野人啊,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你們過來看看,就知道了。耳听為虛,眼見為實。群主如如,你怎麼不說話呢?喂,喂,喂,我這兒真的是有野人,不信,你們過來看看嘛……」
馬半仙在手機那邊說話的時候,如如他們這邊一直都沒有人說話,就那麼靜靜地傾听著馬半仙一個人在那兒喂喂喂地自說自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