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禹崢很驚訝，「林校長，這樣做，干部們會不會有意見？」
「誰有意見，讓他來找我，干部是為教學工作服務，為老師們服務的，不是享受權利的！」林建軍說，「現在很多人把當干部當成了福利，只想享受權利，不肯付出，不肯犧牲！」
「優秀教育工作者名單上，把我和宋校長都去掉。」林建軍說。
「這不合適吧，您是校長。」林禹崢說，「五中今年各項工作進步很大，這都是在您的領導下取得的，您不當優秀說不過去嘛。」
「你少來這套。」林建軍笑了，「讓你去掉你就去掉，宋校長那邊，我跟他解釋。」
林禹崢真心感嘆，林校長確實和一般領導不一樣，以前幾個校領導爭搶榮譽，自己不要，也要把好處分給和自己親近的干部，林校長倒好，一下子把干部加分取消了，看著吧，干部們不知道怎麼罵娘呢！
確定林建軍真的不要優秀教育工作者的榮譽，林禹崢才點頭︰「那好吧。」
「還有，評選過程中，參評重點是上一年度的教學和教研成績，把教齡分數降低。」
「是。」林禹崢點頭，林校長這一下，又把老教師們得罪了。五中這份評選制度研習多年，盡管對青年教師很不公平，但老師們都習慣了，反正自己早晚有教齡很長的那一天，早晚能輪到自己。
青年教師資歷淺，屬于弱勢群體，有意見提出來，也沒人搭理。
林建軍把制度重新修改，去掉了領導干部加分，壓低了教齡分數比例，從原來的30%降低到10%。改完以後，讓林禹崢回去重新評選，抓緊時間把名單報給自己。
林建軍把馬志平叫到辦公室，問他福利為什麼還沒發放。
馬志平特別委屈的說︰「林校長，我想過先發福利來著，可你沒在學校，你沒簽字，我不敢做主呀。再說你不簽字，財會室也不給結賬啊！」
林建軍點點頭，雖然馬志平耽誤了福利發放，不過態度還是值得肯定。
「這件事倒是我錯怪你了。」林建軍微笑著說，他讓馬志平把福利發放表拿過來，立即簽字，爭取下班以前把福利發到老師們手里。
馬志平就問林建軍，工人是否發放福利，領導干部是否多發一點東西。
「工人也是學校的一份子，學校工作離不開他們，對待校工要一視同仁，以後凡是福利，都有他們的一份。領導干部不必多發，和普通教師一樣。」
「好的。」
兩分鐘之後，馬志平就拿了一張福利發放表格過來，表格線都是手畫的，橫平豎直，非常規範，教師名字是藍色鋼筆字，工人名字是藍色圓珠筆字跡，整個表格干淨整齊，字跡工整，看得出馬志平是費了些功夫的。
「馬主任寫得一筆好字呀。」林建軍夸贊，他簡單審核，提筆簽名。
拿到校長簽字，馬志平到財會室支錢，然後喊了侯永波、尚廣軍和李得福等青年老師到街上采購水果。肉則是發的票，憑票購買，然後店主拿著肉票到財會室結賬。
水果買回來以後，馬志平全部放到學校辦公室，讓李得福通知老師們下班時候領取水果、肉票和每人五十元的教師節補貼。李得福發通知的時候，特意通知工人，今年有他們的福利，校工們都很興奮，說還是林校長大方，不像關校長，發福利時候從不想著我們。
晚飯時候，林建華去找穆剛，在樓下用宿舍樓的廣播喊他，他不肯出來。林建華急著去做家教，恰好看到穆剛同宿舍的學生出來打水，請他幫忙把臘味雞帶回去，和穆剛一起吃。
穆剛的同學笑著說好呀，借穆剛的光，有口福了。
他說穆剛在宿舍，你怎麼不讓他下來，親自交給他。
林建華說穆剛不知道哪根筋扭了，不肯理我了。
同學便把昨晚的事情告訴林建華，說他可能心情不好。
林建華沒時間仔細思考，騎上著自行車去做家教。
穆剛同學打完水，帶著臘味雞回到宿舍，招呼大家一塊吃雞。
「穆剛，這是林大美女送你的，你再不下來，我們就都吃光了。」
穆剛听說是林建華送的，跳下床，從同學手里奪過來，想扔掉，沒舍得。
「穆剛，你和林建華到底怎麼回事呀？說你們是男女朋友吧，偏偏不是；說你們不是吧，你們又彼此關心，真是搞不懂你們。」
穆剛想起林建華與成熟男子很親密的挽著手臂，忍不住哼了一聲。
林建華想著穆剛對自己態度的差別，再想到穆剛說自己不純潔，忍不住心里有氣，覺得穆剛肯定有什麼事情誤會自己了。她到了穆剛樓下，讓宿管阿姨喊穆剛下來，同學取笑穆剛說有人喊你呢，肯定是林大美女。穆剛躺在床上不動。
廣播喊了三遍，穆剛才在同學的催促下慢吞吞下樓。林建華看到穆剛，非常生氣，質問他為什麼說自己不純潔。穆剛哼哼著說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難道非要我說出來！
「那你倒是說呀，我做什麼了！」林建華火氣很大。
「昨天晚上，你跟誰在一起了？」穆剛問。
「昨天晚上？」林建華恍然大悟，穆剛肯定是看到或者有人跟他說自己和大哥在一起了。
「你就為這個生氣呀，你還真是個小氣的男人。」林建華笑著取笑穆剛，穆剛漲紅了臉，怒視林建華。
「好了，我不逗你了，昨天晚上我哥從平津來看我，我陪他在校園逛了一圈，怎麼了？」
「你哥？」
「我哥！林建軍，我親哥！」林建華佯裝生氣。
穆剛听了，特別驚喜︰「真是你哥？」
「你用不用給我哥打個電話，問問他？」
「不用，不用，嘿嘿……」穆剛心頭大石落地，心情豁然開朗，激動不已，朝林建華傻笑。
新餐廳是五中今年的大項目，也是五中的最大亮點，接到通知，劉濤不敢怠慢，立即把幾家承包戶聚齊，落實餐廳衛生和明天中午的飯菜。有林建軍的支持，劉濤現在說話很硬氣，誰家捅下婁子，誰明年就別想承包餐廳了！
五中降低了承包費以後，承包戶收益增加，幾家承包戶都不想失去承包機會，隨後便開始打掃衛生，準備明天的飯菜。落實好餐廳工作，劉濤又找林建軍，主動向他匯報供暖改造的情況，劉濤說集中供暖是惠及全校師生的大項目，也可以作為亮點展示給領導們。
林建軍嗯了一聲，讓劉濤做好匯報的準備，劉濤興奮的點頭。
等劉濤走了，林建軍暗想集體的智慧確實比個人強，自己居然把集中供暖這樣的大工程給遺漏了，幸好劉濤提醒自己。這麼大的亮點，自己居然都能漏掉，看來自己想事情還是不夠仔細。
學生晚飯以後，劉濤到餐廳檢查，大面上打掃得很干淨，但劉濤知道林建軍的脾氣，最喜歡摳死角，他仔細檢查角落、門框、玻璃、物品擺放等，然後把承包戶叫來，重新落實。
有人嬉皮笑臉，說餐廳已經夠干淨了，再打掃，都要比得起大酒店了！
「咱們的餐廳，要比大酒店更干淨、衛生！」劉濤說，「一小時以後，我再來檢查，我剛才說的地方，本子上都有記錄，誰家沒弄干淨，連夜給我打掃。」
劉濤異常重視，幾家承包戶只能按照要求執行。
劉濤再次檢查，比較滿意，要了明天中午的菜單，送給林建軍看。林建軍看完，說樓上和樓下a承包戶每桌再加一條魚，b承包戶每桌加一份肉，過後幾天稍降一點標準，補回來就行了。
劉濤連夜去通知承包戶。
林禹崢和丁彥超晚上加班到九點多鐘，重新算出參評優秀教師和優秀工作者的老師們的分數，把名單拿給林建軍過目，林建軍看完，讓他明天進行公示。同時公示的，還有修改以後的評選制度。
次日一早，劉濤讓工人把鍋爐房仔細打掃，鋪設管線填埋的溝重新平整，一些礙眼的地方都進行了處理。
林建軍吃過早飯，重新布置接待任務。在辦公室等候的時候，左建陽帶著左立斌找過來了。一段時間不見，左立斌比以前黑了瘦了，整個人的氣質與以前明顯不同了，沉穩了很多。
「你好，林校長。」左建陽進屋先遞煙，林建軍擺手，說不會。
「我把小孩送回來了，孩子在建築工地干了半個月，自己想明白了，說願意好好學習，再不惹麻煩了。」左建陽笑著說，林建軍也樂了。
「行，你帶他過去和班主任見個面，安排回原班級去上課就行。」林建軍說，隨後又對左立斌說你以前基礎不好，這半個月落下一些功課，以後要加倍努力，不要辜負你爸媽對你的期望。
「知道了。」左立斌老老實實回答。他憋著一口氣，在工地干了半個月，有苦又累又髒的生活，讓他身心疲倦，開始想念明亮寬敞的教室，想念往日里面目可憎的老師，想念讓他煩死了的同學們齊聲誦讀的讀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