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事情緊急，來不及跟我請假，可是托人跟我打個招呼的時間總有吧，我看王浩川就是不把工作當回事，缺乏正確的態度。」林禹崢說。
林建軍點頭︰「你問問他同宿舍的老師，是否知道他的去向，就算要批評，也得等他回來以後再說。」
晚飯以後，林建軍帶著尚廣軍到教學區巡視各班自習紀律，總體還是比較好。在高三教學區，林建軍遇到崔福祥，崔福祥喜滋滋的夸耀，說今年高三學生學習勁頭很足，比著學，賽著學，高三組織了兩次小**，學生成績還是不錯。
「這說明高三年級的工作做得不錯。」林建軍說，「再有一個多月就是期中考試，要做好考前動員，讓學生緊張起來，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是。」
次日，張強又來了，還帶了一個叫劉宇的師傅，說是平津縣印刷廠的，請他指導工人們干活。
不得不說，專業的就是不一樣，在劉宇的指導下，工人們總算印出了還算合格的本子。
上午，林禹崢在辦公室與回來的王浩川大吵一頓，然後王浩川摔門走了。
林禹崢就來找林建軍告狀，說王浩川不請假，跑出去玩了三、四天，我就說了他幾句，讓他以後注意點，有事記得請假，把工作安排好，他就跟我急了，這分明是不服從管理嘛。林校長，我是管不了他了，您還是讓他去別的級部吧，要不去後勤上也行，反正高一年級不要他。
「林主任，不能因為拌幾句嘴，就說不要哪個老師了，如果有老師跟我吵嘴了，是不是五中就不要這個老師了？」林建軍態度很和藹的說，「當然，王浩川這樣肯定是不對的，一定要批評，等一會我找他談一談，讓他深刻的認識他的錯誤。」
林建軍讓李得福去喊王浩川，王浩川剛剛和林禹崢吵完架，听說校長找自己，罵了一句娘，知道林禹崢在林建軍跟前告狀了。校長又怎麼了，大不了我不干了！王浩川滿肚子火氣，跟著李得福去見林建軍。
「你先出去吧。」林建軍對李得福說，李得福出門時，把門關緊。
「浩川，你到五中工作也有一個多月了，感覺怎麼樣？」林建軍示意王浩川坐下，等他坐下以後，林建軍態度和藹的問。
「就那麼回事吧。」王浩川滿不在乎的說。
「你這話可有點消極。」林建軍說。
王浩川哼了一聲，說︰「不消極還能怎麼樣，我是平城師範英語系的，大學期間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憑什麼把我分到五中？成績不如我的，反倒留在一中了，哼，比成績、比講課，我哪點比別人差了！」
「五中不好嗎？」林建軍問。
「這還用問麼！」王浩川反問。
「五中的落後只是暫時的，只要全校師生共同努力，教師苦教、學生樂學，我相信有一天五中也能變好。」
「我看未必。」王浩川說，「先天不足，後天再努力也很難趕得上，再說你努力的時候，人家也沒閑著。」
「如果五中老師都是你這樣的想法，都不肯努力，五中不如趁早解散，還省得耽誤學生。」林建軍說，林建軍知道王浩川的情況，大學時候成績在系里名列前茅，畢業後家里要找人，幫他安排在一中，他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找人就是花冤枉錢，憑自己的成績和優秀，一中肯定主動把自己要過去。
結果是分配名單出爐，他到了五中，在他心里不如他的，反倒留在縣城。這種社會的現實，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和自豪感。
「你一直覺得你很優秀？」
「是。」
「既然很優秀，高考怎麼沒考重點，卻去了平師？」林建軍問，王浩川漲紅了臉，卻無言以對。
「每個人都是優秀的，這種優秀不一定非得表現在學習方面。比如設立天寶獎學金的耿天寶，前些天剛舉行了捐贈儀式，你應該也知道，他連高中都沒畢業，可你說他不優秀嗎？」
「我們的學生一直在努力，只要他們不放棄希望，我就覺得他們會有希望。」林建軍說。
王浩川沒說話。
「林禹崢主任說你前幾天曠工了？」林建軍和顏悅色，「我想你不會無緣無故曠工，我想听一下你的解釋。」
「沒必要吧？」王浩川表情有一點痛苦，「該扣分還是罰錢，我都認。」
「你可以把我當做朋友，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跟我說說，看我是否幫得上忙。」
王浩川長出一口氣，似乎想吐出胸中的郁悶︰「我女朋友跟我分手了，她分配到松江市里了，我呢？我被分到了柳林鎮……不要說柳林，在她眼里平津都是破地方。」
「你去找她，努力想挽回她？」林建軍問。
「是，我們處了三年多，我很愛她。」王浩川有些痛苦的說。
「我想不通，難道愛情在現實面前，真的那樣無力嗎？」王浩川問。
「作為朋友，我要告訴你，真正的愛情是一定存在的，不要放棄愛的希望和勇氣。」林建軍說，「作為領導，我要告訴你，只要你足夠努力，有清楚的目標並一直努力，即使在平津，甚至在柳林也一樣可以獲得成功。」
王浩川低著頭，林建軍接著說道︰「這次的事情，我首先要批評你，沒有請假，也不和領導打招呼，嚴格說起來你這就是無故曠工，事後又頂撞領導，你說你給大家留下一個什麼印象？桀驁不馴、不尊重領導，你在五中基本沒前途了。」
王浩川不說話，他不滿意自己的工作，可是就這樣放棄工作，他又不甘心。十幾年寒窗苦讀，才換了一份工作，如果放棄，那以前的努力、奮斗豈不是都白費力氣了嗎？
「林主任是領導，又是老教師，你還是應該尊重他。」林建軍說，「他說的話也許難听，可咱們有錯在先，別人說話難听，咱也得听著，誰讓咱先做錯了呢！」
王浩川臉紅了，林建軍說︰「一會兒我跟林主任打個招呼，這次你無故曠工的事情就算了，但是堅決不能有下一次。」
「嗯。」
等王浩川走了，林建軍把林禹崢找來，說我已經批評過王浩川了，他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讓我替他給你道個歉。
「這還像個樣子。」林禹崢說，听說王浩川認錯並且請林建軍代他道歉，有了台階，林禹崢面子也算有了。
中午，張強帶著劉宇來找林建軍，張強拿著上午印刷的本子，讓林建軍看，印刷質量還不錯。
林建軍帶張強和劉宇去餐廳吃飯，吃飯時，張強說劉師傅上午受累了。劉宇搖頭晃腦的表功，說你這里的工人都沒干過，啥也不懂，這樣干下去，等他們學會了，熟練了，浪費時間不說，材料也得浪費好多。
張強就問劉宇有什麼看法。劉宇想了想，說工人太不熟練，工作效率低不說，還總出殘次品，殘次品出得越多，你賺的錢就越少。
「他們剛開始干，當然不熟練，再干一段時間，應該會好得多。」林建軍說，這些工人都是學校老師的親戚，林建軍把他們招來，只干一天就攆走，他心里不太得勁。
「哥，咱們開印刷廠是為了賺錢，哪有資金讓他們練習！再說就他們那個速度，明年供貨都成問題。」張強說。
他問劉宇︰「如果讓你去找以前跟你一起在印刷廠干活的人，讓他們到這里干，他們會願意來嗎？」
「這個不好說，柳林還是遠點，來回不方便，如果在縣里，那就沒問題了。」劉宇說。
「交通不是問題，如果他們願意來，我按照每月三十天給你們報銷往返路費，每天管一頓午飯，每月發三百塊錢工資，干得好還可以加錢。」張強說。
听到張強的話，林建軍知道他決心辭退現在干活的工人，林建軍其實挺想留下他們，與老師們多一份人情。可張強做得也對，生意就是生意，不能只看人情。
劉宇算了算，開三輪一個月平均下來，去掉油錢，差不多也能賺三百多，還是在城里，離家也近，他嫌錢低︰「我們先在打零工，一個月也能賺四百多，柳林離城里又遠，我估計他們不會願意來。」
張強很精明，知道劉宇想提價，直爽的說︰「那就一個月三百五，干得好月末再獎勵五十。從平津到柳林，車費六塊錢，一個月不回家，交通補貼就有三百多，加上工資的話，一個月能剩下六百多，不比你們開三輪強？冬天眼看到了，開三輪多冷你知道，再說我這活按月發工資，它穩當。」
「那等今晚回去，我聯系一下他們，問問看吧。「劉宇說。張強說的是實話，冬天開三輪，那是真遭罪。
下午，劉宇繼續指導工人們干活，抽空他和張強說，按現在速度，一天一千本本子都印不出來，換了熟練工，一天絕對過兩千。
他的話，更堅定了張強換人的決心。